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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像个特战队员似的全副武装,穿行在葱茏的树林里,警惕地四下张望,对付单个动物和群居动物的战术是不一样的,对付单个目标,可以采用陷阱的方式捕杀,干净利落,一了百了,但是对付一大群目标没法用陷阱,你用陷阱捕杀了它们中的一头,那么剩下的就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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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能主动清扫。
把它们从梅花山庄里驱赶出去,狠狠地教训它们一顿,让它们长长记性,记住这一带住着个手握雷霆闪电的怪物,从此终身不敢越雷池半步。
女孩规划好了路线,小区的布局像个巨大的军棋棋盘,居民楼是方方正正的棋子,红顶灰墙,铺着地砖和沥青的路面纵横交错,其他空间全部被绿色的植物占据。如果从高空往下俯瞰,那么梅花山庄就是一大片绿地毯,地毯上横横竖竖地点缀着红色方块积木,硬化的柏油路则是地毯上织就的一张细细网格。
从北往南,一条路一条路地毯式清扫,一栋楼一栋楼地搜索。
因为要深入建筑物,所以相当危险,老师曾经告诫说不是万不得已不要进入不熟悉的建筑物,如果你一定要进入,那就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半夏踩着齐腰高的杂草钻进单元楼门,梅花山庄内的居民楼都大同小异,每楼两户,门对门,一楼只有一户。
居民楼的单元门很小,是全国通用的深绿色密码锁铁门,进门就是上楼的楼梯,楼梯下有储存杂物的空间。
铁门已经被砸烂了,脱了铰链耷拉在一边,腐朽得厉害,爬满了棕黑色的铁锈,半夏跨进去,踩在破碎的地砖上。
迎面而来一股浓重的发霉味道,女孩皱了皱鼻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口鼻蒙上。
地砖很难看出来是什么颜色,二十年不住人,灰尘能积到脚踝那么厚,再加上刮风下雨,草叶腐烂,动物活动,尿液粪便,大自然所有的沉积物在光滑的地板上结成一层黑色淤泥,学术点的说法叫腐殖质,前阵子下了点雨,地面仍然有些潮湿,半夏的靴底踩在黑泥上,黏糊糊的。
楼梯在左侧,一楼的独户就在右侧,开门正对楼梯下的储物间。
往楼道里走几步,地板逐渐显出它原本的颜色,动物活动的痕迹很明显,地板上有粒粒的黑色或者白色粪便,有些半夏能认出来有些认不出来,这些建筑物里经常有动物钻进来躲雨。
墙上还挂着陈旧的淡蓝色邮箱,每一户一个小方格,用钥匙开门,每个邮箱上贴着门牌号。
隐约能看到剥落的数字,有603,也有604。
半夏轻哼着歌,扛着沉重的霰弹枪,把邮箱门一道一道地拉开,歪着头往里看。
空空如也。
女孩摇摇头,大步地往里走了。
一楼只有一户,半夏大喝一声抬脚踹在门上,然后抱着膝盖满地乱蹦。
“疼疼疼疼疼疼……”
她怒上心头,“咔嚓”一下枪弹上膛,后退几步,端枪对着门说:“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裤子穿在头上!排队出来!”
“五!”
“四!”
“三!”
“二!”
“一!”
没有动静。
“负隅顽抗!冥顽不灵!”
半夏大喝一声一脚踹在门上,然后抱着膝盖单脚满地乱蹦。
“疼疼疼疼疼疼……”
她盯着门思索几秒钟,沉吟着伸出手去,抓住门把手,缓缓发力,往外一拉,“咔嚓”一声。
门没开。
这门果然打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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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居民楼有八层,两个单元,除了一楼之外每层都有两户,所以一栋楼总共有三十户。
半夏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上清扫,有些门打不开,铰链门锁完全锈死,或者房门被卡死,半夏也拿它们没办法。
能进入的屋子她会进去搜一遍。
人造建筑对许多动物来说都是天然的庇护所,有些动物人类以为它们不会上楼梯,但它们后来也居然学会了。
半夏能在某些屋子的客厅里看到大型草食性动物的干燥粪便,比如说牛,或者马鹿,真是难以想象它们是怎么上来的,一群马鹿排着队爬楼梯?
有些屋子的防水不好,雨水缓慢而长期侵蚀进来,已经浸透了整面墙壁,导致墙上长出大片的苔藓,还有蘑菇。
累了,就靠在阳台上休息,怀里抱着枪,抬起头往外望。
对面是一模一样的建筑,像是个戴着红色帽子的巨人,身上披着破碎的绿衣。
一栋楼搜完,下楼去第二栋。
这工作漫长而繁琐,半夏连续干了两天,都一无所获。
白杨说这事儿居然这么耗功夫?
半夏说废话,你也不看看我是几个人么,我要是再多一个帮手,进度都能快一倍!
白杨说有什么能帮你的?
半夏说我缺个帮手,你们送个人过来吧,要不Bg4mXh你把自己快递过来吧?想个办法!
白杨说莫要胡扯,这怎么办得到?人怎么送过去?
半夏毫不犹豫:冷藏!
白杨:你这是要谋杀我,你把人冻死了解冻还能活?
半夏:那你们做个大一点的时间胶囊,里面放好二十年的食物和淡水,你再钻进去,埋起来过二十年。
白杨:这是活埋,我要憋死的,窒息身亡。
半夏:放进去二十年的氧气。
白杨:没这个技术,就算有这个技术,过二十年人也老了。
半夏:我不嫌弃大叔!而且我很好看的,老师都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白杨:全世界就剩你一个了,你干啥不是世界第一啊?
半夏:嘁。
到了第三天,半夏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半夏从一人多高的草丛中越共探头,发现地上有纷乱的足迹和棕黄色毛发。
还有黑色的干涸血迹,女孩俯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些泥土嗅了嗅,确实是血迹,可能是狩猎留下的痕迹。
女孩沿着线索一路慢慢往前摸索,越往前毛发越多,脚印也越多,杂草也有践踏压折的痕迹,看上去不止一只,半夏脚步随之加快,握紧了手里的霰弹枪。
她终于找到这群小东西了。
最后她挤进一大片草窠,抬起枪口,随即一愣。
寒意从脚底一路冲上头顶,她整个后背都在发麻。
她的想法对了一半,确实是豺,地上就有一只黄色皮毛的豺,它侧躺在草丛里,两条后腿被啃噬得干干净净,露出白森森的腿骨,盖在尸体身上黑压压的蚊蝇被人惊扰,像爆炸一样哄然四散,在半夏面前萦绕,嗡嗡作响。
如此潮湿炎热的天气,尸体死亡不到两天,就能高度腐烂。
半夏驱散讨人厌的苍蝇,慢慢蹲下来,目光落在豺的身上,以及它皮毛和脊背上巨大的撕咬伤口。
她的想法只对了一半,梅花山庄附近一带确实出现了豺,但它们不是猎手。
它们只是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