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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密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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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赞收尾的时候栽了。”熊坤双手互揣,拇指在袖兜里不断点击。
他脸色略带忧色,忧心忡忡道:“宋赞知道的远比刘杰知道的多,我担心……”
“再次灭口不就好了。”安王眼色浮肿,精神头不太好。
他有些不耐烦挥手道:“宋赞也不知道我们的核心计划,最多牵扯出一些地下买卖,折了就折了吧。”
“此时此刻,不易节外生枝,如果宋赞扛不住大理寺的逼供,咬出熊管家,安王府也会随之成为焦点。”
说话之人,露出橘黄色的眼珠,羽鳞般的脖颈纹,抬头裂嘴轻笑,细密的锯齿,比普通人足足多了数倍。
他正是死在陈风手里的蛊雕领主老父亲,在京都实施妖族唤醒计划的千年妖王蛊雕王。
“如果安王府被大理寺盯上,恐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安王心不在焉,纵欲过多的身体,注意力完全集中不起来。
他心烦意燥,望向熊坤道:“要不你回本王庄园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不妥,王爷。”熊坤当即否定,说道:“假设宋赞把我咬出来,大理寺上门来要人,发现我不在王府,在外人看来,是王府心虚的表现,岂不是做实了安王府也牵扯其中?”
“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蛊雕王反手将头上头罩盖上,走到密室门口又转身道:“王爷切记,事尚未成,纵欲之事……”
“知道了。”安王挥了挥手,打断蛊雕王道:“本王不是你手下的妖人,少管本王的私事。”
“你明白就好。”蛊雕王不咸不淡应了一句,回首脸色变得阴沉。
他嘴里喃喃低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看那口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见蛊雕王走远。
安王一下来了精神。
他迫不及待搓了搓手,朝熊坤问道:“上次搞来的那批姑娘,还有没有存货?”
熊坤,“……”
他沉默片刻,支吾道:“有是有,不过王爷,你知道的,那些只是皮囊好看,本质上其实……”
“纸人嘛,本王知道。”安王提起这事,苍白的脸上就泛起兴奋的喜色,“魏相让本王收着点,本王牢记在心,玩玩纸人总可以吧,而且纸人比真人带劲,玩坏了还没有麻烦,本王变着法子开发了几种有趣的新玩法,你要不要试试?”
“这……”熊坤开不了口。
拒绝吧,那是佛了王爷的意,作为管家,心知肚明安王的秉性。
答应吧,想想草纸,就有点膈应……并非每个人都跟安王一样,癖好特殊,怎么变态怎么来。
……
曾书友以宋赞为饵,请君入瓮的计划的确起了效果。
却又出了岔子。
宋赞生死不明。
前来杀他的人不是来自外部。
而是来自大理寺内部。
押送宋赞转移牢房的时候。
大理寺狱丞捅了宋赞一匕首,导致宋赞重伤离死不远,吊着一口气,深陷昏迷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狱丞刺杀完宋赞,倒也干脆,直接就着血糊糊的匕首抹了自己的脖子。
谁也没想到。
兢兢业业在狱丞位上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出过差池的狱丞,竟然是叛徒。
毫无征兆。
真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没人想得明白,为什么狱丞会暴起杀人。
而且自抹脖子的时候,是那样的淡然,就像……就像……
“就像被人操控一样。”陈风边安慰陷入沮丧的曾书友,边嫖着阴阳册上狱丞的生平。
他还暗自嘀咕,可惜宋赞只是陷入昏迷,没有真死。
否则以他和熊管家的交集,其生平上显示的信息比狱丞上面的信息要多得多。
狱丞的一生乏善可陈。
总体上看,是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大理寺,兢兢业业,可圈可点。
唯一的变数,就是在月前,具体的时间,可以追溯到芳草书屋,送子娘娘化身要炼化扶桑灵韵小桑,勾连七情六欲业火的时候。
“金狱丞可是大理寺公认的老好人,无家无业,孤家寡人一个,身无牵挂的一个人,想不明白谁能收买得了他。”
“因为他不是人。”陈风的话,让曾书友为之一愣。
他以为陈风在开玩笑,说道:“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其实没必要,这点打击能力还是扛得住的。”
“我说真的。”陈风有狱丞在阴阳册上的生平便利,找到他杀人灭口的动机。
狱丞,是妖族唤醒计划中,鲲鹏遗蜕精华孕育长大的人类之一。
送子娘娘勾连京都业火劫的那一日,狱丞最深层次的妖族记忆被唤醒。
“狱丞是异化之身。”
陈风没有用半妖、妖族血脉的人类来描述是有道理的。
半妖属于人妖混种,尚有兽系特征,比如林恩达的大儿子林莽,继承蟒妖母亲的蛇系半身。
妖族血脉的人类,最典型的,当属剑十三和狐王孙女胡琴诞下的浣红,没有妖族体表特征,只拥有妖族天赋。
异化的人中,陈风接触的人中,最熟悉的莫过于林小牧。
同为鲲鹏遗蜕精华孕育的人类。
他的异化和狱丞还不一样。
本质区别在于蟒妖对鲲鹏遗蜕精华炼化过,炼去了原本的妖性,只保留纯粹的生命精华,又因为蟒妖本身就是化形完美的妖,所以林小牧的妖身,属于“隐性”。
而狱丞这种,在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他自己也无从知晓,送子娘娘以业火劫唤醒的是隐藏在鲲鹏遗蜕精华里的妖属性记忆碎片,简而言之,就是妖属性记忆碎片压制了人属性记忆,让原主人认可自己就是妖族潜伏在大顺暗子的身份,跟夺舍的原理差不多,但又保持原主人的独立性。
“你是想说妖族潜伏者?”曾书友身为大理寺少卿,知道的内幕不比陈风少,他从陈风对狱丞身份属于“异化之身”的推测,联想颇多。
曾书友自然不知道陈风因为阴阳册的便利,锁定了狱丞的身份,而不是仅仅是推测。
陈风暗道幸好书友大人聪明,否则遇到个愚钝的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那就还真是解释不清。
不等陈风应答。
曾书友又捏着眉心,陷入苦思,“林塚侯一案,越来越复杂,先是纸人杀人,继而纸人自燃,想要带走刘杰,看似引出建材腐败案,案情又因为宋赞灭口之后反被灭,引出潜伏在大理寺的狱丞。”
“单从身份来看,镇魂司塚侯、纸扎匠、工部措薪厂掌事、验尸官、王府管家、妖族潜伏者,身份越来越复杂,案情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还有工部员外郎、城门守正、什么姑姑……陈风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道:“案情的推理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既然狱丞是妖族潜伏者,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逆向梳理。”
“假设妖族准备在大顺皇帝大寿游京都之际,策划一起密谋刺杀,他们买通工部掌事刘杰,欲在建设烟花楼的青竹材料中夹带轻油进京都从事爆恐袭击,这件事情因为林塚侯、寇豆、刘杰的三角恋关系,被林塚侯知道,继而威胁刘杰要告发云云。”
“刘杰的后台,暂时推测为妖族,请了纸扎匠杀了林塚侯灭口。”
“我们以寇豆为切入点,捕获了刘杰,妖族怕大理寺审出真相,又请了验尸官对刘杰灭口,事情败***得他们不得不启用隐藏在大理寺的暗子狱丞收尾。”
“不排除这种可能。”曾书友点头赞同,又摇头否定道:“那安王府熊管家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呢?他不至于受了安王授意,与妖族勾结,想要……”
曾书友说到这里,醒悟不语,想到某种可能,后背惊出了一声冷汗。
“密谋造反。”陈风笑意盈盈,作为前世过来人,对皇权的漠视,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曾书友则不然,皇子谋逆,可是天大的事,历朝历代不管成功与否,都伴随着滚滚落地的人头。
更不用说安王与妖族勾结这个猜想,如果是真的话,那大顺朝……不敢想象,后果曾书友不敢想象。
不久前的潭州局,或许普通人难以知道前因后果,但作为大理寺少卿,以及钱庄遍布大顺朝的曾家,知道的内幕甚至比朝堂上某些高官还要多。
潭州就因为妖族的牵扯,导致一州之地荒芜。
如果京都也步潭州后尘……大顺……曾书友越想越心惊,额头渗出冷汗,噌地起身,根本坐不住。
“不行,我要写折子,言明事态的严重性,我需要刑部、都察院支援,我要禁军配合,我要……”
“稍安勿躁,这只是我们的推测。”陈风拉住往外走疾走的曾书友,将他按在茶几旁,倒上一杯凉茶,道:
“假设妖族想要用轻油搞恐袭这个推测成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要紧抓两点就好,一:找到轻油藏匿点捣毁之,二:以狱丞妖族潜伏者的身份做切入点,抓捕跟他有关联的人,其中必有妖族潜伏者,然后顺藤摸瓜,找出潜藏在京都的妖族一网打尽。”
曾书友一口将凉茶喝尽,平复心情道:“看陈兄言之凿凿,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有眉目?”
“大人请看。”陈风摸出一张印着似竹叶非竹叶、似桑叶非桑叶印记的纸张,“这是天机阁最新传回的情报。”
“大人可还记得曾委托天机阁负责调查刘杰的人际关系网和日常出入的地方?”
曾书友点了点头,喜道:“出现有用的线索了?”
其实之前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只是刚刚结合狱丞生平上的交集我才知道有用……陈风这话只能咽在肚里。
他将早已编排好的说辞道了出来。
“香油坊。”陈风点着纸条上三字,道:“天机阁通过暗访,得知刘杰生前隔三差五会悄悄进出香油坊,据悉,这是个榨菜籽油的地方,他一个工部措薪厂掌事,掌管建筑物料采买一事,要采油料也是桐油一类,我想不通他经常出入这个榨香油作坊的理由。”
香油坊,不仅天机阁调查出刘杰经常进出,就连狱丞的生平上,也显示他在前几天也悄悄进出过。
陈风往回翻刘杰的生平,果不其然也写过他到过香油坊,只不过当时陈风急于找到刘杰的死因,略过了一大截生平直接翻到了最后,导致错过了这一线索,不过就算当时看到,如果没有狱丞的生平做交集铺垫,陈风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也不会引起重视。
至于方才以天机阁的情报为引,说给曾书友的借口,只是为了掩盖自己从阴阳册上知道某些真相的障眼法,目的就是引起曾书友的注意,彻查这个香油坊。
“香油坊?”进入案情推理环节的曾书友,手指点着桌面,恢复沉稳状态,他稍加思索,抬头朝陈风望来。
“如果妖族要以轻油图谋不轨,就需要大量的轻油,轻油味重,最好的隐藏方式就是以味盖味,而香油坊榨的是菜籽油,味道很大,不仅能完美盖住轻油味道,还能以假乱真,通过输送菜籽油的渠道,将轻油输送到任何想要埋藏的地方。”
“啵~!”陈风搓响手指,赞了一句,“聪明,书友大人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
“总算找到窝点了。”曾书友捏掌成拳,重重擂在茶几上,微微颔首道:“此去危险,已超出捕快能力范围,我需要调用大理寺缉卫,你也不必跟去,等我消息便是。”
捕快相当于基层民警,缉卫相当于反恐特警。
“我代表的可是镇魂司,作为联合调查组的一员,危险的事交给你,我窝在大本营,传出去,笑话的可不是我陈风,而是整个镇魂司,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陈风半开玩笑,给了曾书友一个温暖的眼神,道:“你忘记我叫个鸡毛的威力了?”
曾书友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死了又被验尸官弄活的尸体都能被他再弄死,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果然,玩魂这事,镇魂司才是专业的。
再想想验尸官喷糖水喷得污秽满地的惨样,曾书友再一次打了个冷战:
玩活人这事,镇魂司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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