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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美滋滋,然后听见枪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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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让大笨象领着阿宝和令狐猹留在这里看着反魂箱和钱眼儿,自己闻声而去。
枪声出现于村口。
云松飞奔过去后听见金营长在愤怒的大叫:“谁他吗开的枪!给我悄无声息的出去!”
公孙无锋沉声道:“保护好两位小姐,准备作战!”
云松打眼看去。
他们这一波人还不少,得有十来个,分别是鹿家两位小姐、公孙无锋、金营长带了几个卫兵,另外还有杨子美、魏琰和苏祁正三人。
这些人迅疾的要出村,结果到了村口不知道谁开了一枪。
他们知道这一枪会暴露自己位置,便纷纷举起武器进行防备暗处的攻击。
但暗处没有鬼祟发起攻击。
因为村里鬼祟让云松赶了个鸡飞狗跳,然后惶恐之下让钱眼儿给勾引了又被反魂箱给囚禁了。
攻击来自于内部。
云松探头说道:“小心你们的人,里面有人被鬼侵占身躯成了邪祟!”
公孙无锋下意识回头,两个卫兵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暴露了便举起枪进行瞄准
分别瞄准了鹿濯濯和鹿饮溪!
公孙无锋大急,猛的一掐手诀低声快速说道:“天苍苍地茫茫五鬼在何方!”
这两人的影子里各冒出一个小鬼,小鬼抱住它们的腿使劲一晃,两人开枪瞬间没稳住身形,枪口冒出火焰,一枪打到了一个卫兵身上一枪打在地上!
金营长抓起一个人凶狠的挂起来又砸到了地上,硬生生将附身鬼祟给砸的飞了出来。
另一个鬼祟则被杨子美的地煞珠给打中,鬼祟离体,魏琰和苏祁正两人挥剑劈出将鬼给困住,三下五除二将之给斩杀。
观战的云松遗憾的咂嘴。
浪费了。
不过这一趟观战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这些鬼祟并不强大。
它们可能都是野鬼,顶多是摸到恶鬼的门槛,所以他化身为白僵和焱锯落头氏后才可以那么轻易的斩杀它们。
这点从刚才苏祁正和魏琰出手也能证实,两人斩杀这鬼祟并不吃力,如果是恶鬼,这两人恐怕得出点血。
于是云松纳闷了。
既然有人安排了这个陷阱来对付鹿濯濯姐妹,那按理说这陷阱应该很有杀伤力才行,怎么会这么垃圾?
然后他又觉得自己想法不对。
其实这些鬼本身厉害,可它们手段很厉害。
它们在鬼村里如同活人,然后可以占据保卫队一行人的身躯去冒充保卫队成员这比单纯的厉鬼之流可要厉害!
如果不是云松灭掉了大多数占据保卫身躯的鬼,那一旦这些鬼混入公孙无锋的队伍里,他们队伍就完了!
他们可以打黑枪杀人。
他们也可以在队伍里制造猜忌和疑虑。
总之一旦鬼混入队伍里,他们这支队伍就要毁了!
这时候村口的鬼屋开了门,老人露头出来说道:“你们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这村里全是鬼!快点进来,我尽最大努力把你们带出去!”
云松顿时明白了。
陷阱的杀招在这里!
公孙无锋等人似乎慌了阵脚,听了老人的话还真相信了,问道:“你有办法出去?”
老人叹气道:“有,不过你们人太多,我只能尽力救走你们。”
他身后还有个人说话:
“老大、公孙先生,余伯是靠得住的,我弟弟已经被送出去了,本来我也要被送出去了,但我不放心你们,就跟着他回来看看情况!”
左一!
下午时候走丢的双胞胎兄弟里的老大!
金营长也是老江湖,他不信老人的话,可是左一是他信得过的人,左一出现后情况就变了。
他谨慎的跟左一对了几个暗号,核实身份后心里安稳一些,问道:“他信得过?”
左一点头道:“信得过,下午时候就是他救了我们,否则我们已经先被村里的鬼给害死了。”
“他要把我们送走,可我担心你们,就让我阿弟先走,我跟他回来接应你们……”
金营长点点头,率先进入屋里。
众人进屋,老人急忙关门。
云松在一处房屋拐角偷偷看着这一幕。
邪门!
他感觉自己很单纯,毕竟他是红旗保护下长大的一代,没怎么见识过社会黑暗面也没有经历过江湖险恶局。
可是现在来看,他已经算是经验丰富的了,公孙无锋和金营长怎么更单纯?就这么相信了一个陌生老头和一个失踪的兄弟?
或者他们有别的计划?
老头在第一层、自己在第二层、这两人在第五层?
他疑惑的看向屋子,屋子里头隐隐有人影摇曳,还有老人急促的声音传出来:
“先别急,都不要挤,慢慢走、慢慢走,我尽力带你们出去……”
公孙无锋的声音又传出来:“这阴曹桃源不会立马关闭,只要里面还有鬼,它就……”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微不可闻。
云松挠挠头。
他刚才化身为无忌白僵曾经诈的鬼祟透露出一些信息,其中一个鬼祟说这地方应该叫偷命福地,是个阴差进不来的地方。
但现在公孙无锋又说这里是阴曹桃源?
他问啊呜:“阴曹桃源是什么地方?”
啊呜没有回应。
他伸手往后脑勺一摸。
硬邦邦。
啊呜还在,但没有回应他。
云松只好先回去收拾钱眼儿和反魂箱。
他带上大笨象、阿宝和令狐猹出发。
村子彻底没有了声息。
这村子好像死掉了。
死气沉沉。
而且它正在腐烂这么说不准确,尸体才会腐烂,房屋不会腐烂,它们是变得虚无起来。
村子内外飘荡起了雾气,他快步走出村子,结果越走眼前雾气越浓!
坏菜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嘎吱!”
一声熟悉的开门响动,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你是云松道长?”
老人从门口探头看他:“我们白天见过两次,你记得吗?我劝你别进村来着。”
云松停下身反问道:“你是余大头?”
老人点点头又说道:
“对,你赶紧跟我进屋,现在你自己出不去这地方,我刚才送了你的同伴离开,其中有个叫鹿饮溪的女伢子,她拜托我回来找你把你带出去。”
云松问道:“你把我的同伴都带出去了?带到哪里去了?”
余大头苦笑道:“还能带到哪里去了?就是带出了这个鬼村子,带到了山路上。”
“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会害你?但我第一次见你就努力劝说你不要进村让你赶紧离开了,如果我要害你,我为什么去苦口婆心的劝说你?”
云松觉得这话有道理。
便率先进了屋子。
余大头又关上门,然后古怪的问道:“这鬼村里头没有活人只有鬼了,按理说到了晚上应该会很乱,今晚这些鬼为什么没出现?”
云松平静的说道:“福生无上天尊,都被小道给超度了。”
余大头吃惊的看向他:
“被你给超度了?道长你修为这么高深?真是英雄出少年,以前我见过有个老和尚要来超度这村子,结果最后坐化在了村里,看来有志不在年高啊。”
云松觉得余大头说话还挺好听,他便稽首行了个礼。
余大头又推开门探头出去小心翼翼的打量,他打量了好一阵收回头来,满脸的惊喜:
“真是这样,没有它们的身影了,哎呀,都说姜是老的辣,这话用在你们有能耐的人身上可不妥,这辣椒还是小的辣,英雄出少年,你这真是英雄出少年!”
云松微笑:“福生无上天尊,老施主谬赞了。”
余大头摇摇头说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唉,你真不知道这鬼村多可怕、它们害了多少人,不过如今它们被你都超度了,那我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这次咱们一起走吧。”
他再次探头出去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
确定没有危险后,他走出去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他回来后对云松说道:“既然村里的鬼都没了,那咱就不用着急的离开了,道长,你一定很好奇我刚才的举动以及村里的情况吧?”
云松说道:“确实好奇。”
余大头叹了口气说道:“环水村,这曾经也是个好村子呀,我们村子……”
“等等,这村子叫环水村?不是叫水牛村吗?”云松问道。
余大头摇头道:“当然不叫水牛村,我们村子里没有水牛,只是村外本来环绕着一条河流,所以才叫环水村。”
“我们这村子民风淳朴,邻里关系很和睦,一直跟个世外桃源一样。但是后来我们村长家的儿子余进宝去城里念书,然后投军跟了西南二帅之一的秦大帅,并且得到秦大帅赏识做了个军需上的长官。”
“老话说的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余进宝升官后就带着一些长官和战友来了我们村子,名义上给村里送补给,其实就是回来炫耀。”
“这无可厚非,我们能跟着他沾点光是好事,但还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福兮祸之所伏啊!”
余大头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老脸上露出痛苦表情:
“这年头没有了真龙天子,有枪有炮的就想争夺天下,于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今天你是大帅明天我是大总统。”
“前些年秦大帅被他手下的鹿次帅给造了反,鹿次帅成了鹿大帅,秦大帅成了落荒狗!”
“而余进宝这娃是秦大帅的心腹,这娃为人也有良心,他是秦大帅提拔起来的,不肯归顺鹿大帅,就带着秦大帅的人脱离队伍跑掉了。”
“鹿大帅肯定不能让他们逃跑,于是千方百计派人追杀他们,他们无路可走,最后想到了我们这个深山里头的小村子。”
“余进宝带着他们进了我们村,他本意想在这里藏一段时间再离开,但是他把他袍泽想的太简单了!”
“他这些袍泽知道鹿大帅的厉害,不敢出去跟鹿大帅作对,可他们也不敢去投降鹿大帅,相传鹿大帅跟秦大帅一样,喜怒无常,最喜欢杀人,所以早年秦大帅绰号叫屠夫帅,而鹿次帅则叫屠刀帅。”
“这些当兵的不是好玩意儿呀,他们不敢跟鹿大帅作对也不敢去归降,最终竟然决定永远藏身在我们环水村。”
“可是他们也怕呀,怕村里有人告密,毕竟他们这些丘八不事生产就会喝酒闹事,时间长了村里人受不了他们的。”
“他们坏了良心,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将全村人都给杀了!都、给、杀、了、啊!”
听到这里云松猛的看向老头:“全村人都被杀了,那您呢?”
余大头悲怆的说道:“我运气好,我儿子早年跟人学着演皮影戏,走山野窜乡村的去赚几个小钱,结果后来找不到了,他忽然失踪了。”
“我就这一个儿子呀,他没了我也活不下去,可是我寻思他的尸首没有出现,或许没有死呢?或许还活着呢?这样我平时不在村里了,总是在山里找他。”
“也算是个因祸得福,我没了儿子,在找儿子的时候却救下了自己的命!”
说着他苦笑了起来:“这算什么事?哈哈,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
云松听到这里习惯性皱眉。
他听过类似的故事,是老村长说的。
但在老村长口中儿子给大帅当差又战死的是这余大头,儿子跟人家去学皮影戏并失踪的是他自己!
那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又或者他们说的都是假话?
他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然后问道:“你说的这一切有凭证吗?小道凭什么去相信你?”
余大头说道:“老头子不需要你相信,不过老头子还真是有凭证,所以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向你证明一下,你们跟我走!”
屋顶垂下来一根绳子,他伸手使劲一拽,竟然有一块顶棚被拽的折了下来。
就像一扇天窗!
顶棚打开,有一道折叠木梯落了下来。
余大头对云松招手,道:“道长跟我来,这个大个的后生先在房间里等一会,我家密道太小了,你无法通行,不过现在村里没有鬼了,安全了,你在屋里也不用害怕。”
大笨象笑了笑放下担子坐下,一脸的平静。
云松则满脸愕然:“老爷子,你家密道在屋顶?但你家是平房,这怎么能出去?”
余大头笑道:“你随我来看看就明白了,可不止是屋顶,这密道很厉害,你别说没见过,你想都想不到,它是我儿子想出来的,毕竟山里头乱,容易被山匪盯上,有个密道相当于多一条命。”
老头在前他在后,两人爬木梯往上行。
经过垂下的顶棚时云松仔细看,看到顶棚内侧有暗红的字迹,全是梵文。
不等他发问老头先说了:“这是之前来村里超度乡亲们亡魂的高僧留下的。”
“我发现村子被那些兵匪给毁了后,就回来收敛了乡亲们的尸骸、收拾了村里残留下来的东西,然后我儿子也没了、乡亲也没了,懒得再活下去,便待在村口这里劝阻时而会来村里的人。”
“高僧感念我的善举,他教了我几手辟邪法门,又以朱砂给我房子设下法阵,所以村里的鬼才没法伤害我。”
云松又问道:“那墙壁石头上的画都是你雕刻的?”
余大头说道:“多数是,昨天那个不是,是左家两个兄弟雕刻的哦,就是最后一幅雕像,他们用匕首雕出来后警告同袍。”
云松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写字?”
余大头笑道:“我不认字,而那两个兄弟也就会写自己的名字。”
两人很快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夹层,但很逼仄,空间很小,得忍一下。
他们在里面爬行,穿过夹层又有一个散发着潮湿气和草木霉味的大圆筒子。
云松伸手一摸,竟然是木头!
他顿时想起了紧贴屋顶弯曲生长的大槐树,问道:“你们将外头槐树挖空了,连接了屋顶夹层做密道?”
余大头笑道:“对,但不是挖空的,它自己长空了,然后我本想将它给砍断,道长你也知道的,这种长空大树被大风吹了容易断裂砸到房屋砸到人。”
“可是我儿子脑袋好使呀,他看见这树的树干倚在了我家屋顶,恰好我家屋顶留了个夹层用来藏粮食,他便将屋顶和树干接触的地方挖开了,又从树下往外挖,挖了个地道。”
云松赞叹道:“福生无上天尊,这可是大工程。”
余大头骄傲的说道:“可不是么,我儿子又聪明又勤快,可惜……”
说到这里他没法再往下说,难过的一个劲擦眼泪。
这大树已经中空了,就像个滑梯似的,顺着便能滑下去。
下去后的树根底下也被挖空了,成了个小地窖。
地窖里头东西挺多,满满当当。
余大头叹气道:“这都是我当时回了村里收集起来的东西,你看,这里有小花稀罕的纺车、有二太爷视若珍宝的象棋、有嗯,还有能证明我话的东西。”
他对地窖里头的东西如数家珍,最终拿出一本翻烂了的书,书里有几张相片。
其中一张相片上是全家福。
两个老人笑着坐在椅子上,他们身后站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
云松一眼认出来了,椅子上这两个老人是老村长夫妻。
这种老照片其实挺反人类的。
不够清晰,有些模糊,上面只有黑白两色,显得老夫妻衣服很黑、面色惨白。
两人本来可能骄傲的微笑,却被照片的诡异色差弄的很阴间。
不过这照片确实能证明他的话。
老村长的儿子才是进入军队做了军需官的人。
余大头递过来的照片有好几张,他又去翻看其他照片。
全是充满阴间味道的黑白照。
当然如果现在出现彩色照那才是吓人。
照片中有一张是老村长家的全家福,另外还有老村长儿子与他同袍的合影、与高官的合影。
云松随意的看了看,又随意的放下。
他扭头要跟余大头说话,脑后一直安静的啊呜忽然出声:“等等,这种很逼真的画是什么东西?”
空间太小,尽管啊呜声音很小,可是余大头还是有所察觉。
他惊恐的看向左右问道:“还有人?”
云松将阿宝推了出来说道:“不是,是猪叫,你听错了。”
阿宝张开嘴想配合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不会说人话。
也不会学猪叫。
这就让它为难了。
啊呜急迫的说道:“把这些小画收起来,很重要!”
余大头震惊看向他说道:“你听到了没有?就是有人在说话!”
云松也脸色一沉,说道:“福生无上天尊,是不是外面还有漏网之鬼?走,赶紧回去看看!”
他顺手抓起照片塞进袖子里,回头就爬。
余大头说道:“哎哎哎,道长……”
道长爬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