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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原之上,上万精骑滚滚而来,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一般在平原上飞驰,踩得地面泥土四溅、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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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数以万计的马蹄叩击着地面,整个地面似乎都颤抖了起来,那重重的响声,如同踩在众晋军将士心中一般。
  那一片遮天蔽日般的尘土之中,可见得无数的马头攒动,无数的旌旗飘舞,无数的长刀高举,形成一片闪亮的湖泊。
  这般气势,如同站在海滩上,遇到惊涛骇浪狂扑而来,若是数十年前的西晋兵马,恐怕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乃至四散奔逃。
  但是这只悍勇的北府兵,脸上神情坚毅如铁,眼中的战意浓浓而起,丝毫没有被羯骑的气势所吓倒。
  因为两年多前,大都督司马珂已经让他们清楚的看到了,羯人其实也不过是纸老虎。安陆城一战,北府兵三面合围,数万赵军几乎全军覆没,其中便有数千的羯人。
  烽火山一战,虽然是北府虎卫军打的,但是北府三军一体,神策军虽然未亲身经历,却也听闻得那一战,羯人的上万骑兵是如何死伤惨重、落荒而逃。
  敌军越奔越近,气势汹汹,大有直接碾压而来之势。
  此次居然来了上万的骑兵,麻秋是倾出所有的骑兵,对桓温这只步卒兵马是志在必得,派出的将领也是羯人中的名将,安北将军张贺度。
  张贺度此人,在历史上冉闵屠胡之后,曾率十万大军征讨冉闵,虽然战败,但是能与冉闵为敌者,绝非弱鸡。
  眼见得即将靠近晋军阵前,张贺度手中长刀一拦,希聿聿的勒住马脚,接着背后的众骑也缓缓的在晋军之前的半里之外停下,迅速的排好阵型。
  张贺度抬眼望了一眼晋军的阵列,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很显然,这个阵列,便是针对羯人轻骑而设立的。
  但是,羯人几十年来纵横中原,视汉人如同待宰羔羊,终究是轻看了汉人士卒几分。再说了,麻秋临行之前,给张贺度下了死命令,就是务必要全歼这只晋军的士卒。
  张贺度眼中露出浓浓的战意,长刀一举:“敌军皆是步卒,汉人不善野战,我军绕其四面驰射,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众羯人骑兵士气大增,齐声呼喝着跟在张贺度的背后冲杀而来,万蹄奔腾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轰隆隆~
  上万的铁骑轰然而来,如同钱塘江的涨潮一般,滚滚奔向晋军的战阵。兵马未至,烟尘以随风袭来,飘入晋军阵中。
  羯人骑兵越奔越近,眼看便奔至百步之内,突然从中间分成两列,如同两道江河决堤的巨浪一般,向晋军的两翼狂奔而去。
  咻咻咻~
  羽箭如雨,又快又急的向晋军两翼激-射而去。
  羯人骑马打天下,个个弓马娴熟,不但能够在疾奔之下弯弓搭箭施射,而且射箭的速度极快,能一口气射出五箭不停歇。
  然而,晋军早已举起了大盾,一面面铁盾搭起了天棚,挡住了大部分羯人的羽箭,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如同雨点落在玉盘之中一般。而那些越过大盾,射往后方的羽箭,又落在身着明光重甲、头戴兜鍪的长矛兵身上,那些长矛兵只是将头一低,那些羽箭落在他们的兜鍪之上或者甲衣之上,也只是如同溅落几滴雨点一般。
  骑弓虽然射得快,但是磅数太低,面对全身包在铁甲里的重甲步卒,其威力实在不敢恭维。
  轰隆隆~
  上万的铁骑,围绕着晋军的大阵极速奔驰而抛射,那气势可谓极其恢宏。
  大阵之外,一时间只听得此起彼伏的骏马嘶鸣声,还有那如同响雷一般连绵不绝的马蹄声。
  军阵的四周,上万铁骑带起的漫天的烟尘滚滚,如同大雾一般,将整个军阵都掩盖了。军阵之中,只见烟尘之中的影影绰绰的晋军甲士的身影,并看不清面目。
  只有大阵的正中,烟尘飘来时便已淡了许多,不影响观瞻。
  桓温站在阵中的高台上,眼见得羯人骑兵围绕着己方的大阵不断的来回抛射,不禁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这羯人将领也算脑子一般,不知道变通。
  大概羯将张贺度,用骑射这一招大破过太多的步卒,所以面对严阵以待的重甲步卒,依旧使用这惯用的骑射一招,倒是有点思维定势了。
  不过,这样的阵列,就算不用骑射,似乎也无其他招可用。别说轻骑,就算是重甲铁骑,也毫无办法。
  当初李菟在堵水的支流河边,用辎重车防御三面,司马珂手中轻骑和重骑都有,依旧没有办法进攻。
  上万的羯人,片刻不停的奔驰,拼命的往晋军丛中抛射羽箭,几乎射光了箭壶中的箭。这般气势的威压,遇到胆小的,恐怕早已吓尿,但是晋军却依旧巍然不动如山。
  很快,羯骑也顿时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羽箭射出,并没有收获他们想象中的惨叫声,只有一阵接一阵的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的声音。
  而且一连驰射了几圈,来来回回的,虽然因为烟尘太大,看不清晋军的仔细面目,却依稀可见晋军的兵马依旧屹立不动,似乎石化了一般。
  “停!”张贺度嘶声大吼。
  然而不用张贺度发令,羯人骑兵便自动放缓了马速,因为他们箭壶之中的羽箭已经射尽,再来回奔驰已经没有意义。
  随着羯人的战马逐渐减速,烟尘也越来越小,逐渐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满头满脸都是灰尘的晋军将士的境况来。
  张贺度抬头望过去,见得这群晋军将士,四面都是大铁盾护卫,后排明显也全部身着明光重铠,头戴兜鍪,这样的重甲步卒,骑弓的驰射,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心中不禁一凉。
  晋军的装备竟然如此优良,而且军纪如此森然,居然没有半个人因为羽箭的激-射而产生混乱。
  “放箭!”
  就在此时,晋军还击了,各营的统领,见得羯人骑兵已经放缓了马速,射击的目标便变得清晰起来,开始下令放箭。
  咻咻咻~
  一片片羽箭,从晋军的军阵之中掠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箭网,分四个方向向羯骑扑头盖脸的激-射而去。
  羯骑的骑弓不过八斗到一石,而晋军的步弓都在一石以上,射距自然强于羯骑的骑弓,只听得惨叫声连连,不少羯人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张贺度顿时知道上当了,当即吼道:“撤!”
  然而,要转头撤开,马速自然要放得更慢,否则那战马是没办法在急行之中快速转出九十度的大弯的。
  如此一来,军阵之外的羯人骑兵的速度愈发缓慢下来,众羯骑纷纷调转马头,想要向四面撤去,避开晋军的羽箭抛射。
  就在此时,晋军真正的大杀器启动了!
  高台之上的桓温看得真切,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弩箭手,放箭!”桓温蓦地举刀,嘶声怒吼。
  四周的令旗,齐齐挥动。
  众弩箭手,早已开好弩,手指轻轻的搭在悬刀之上,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施射,得到桓温的命令,立即按动悬刀。
  刚才的羽箭只是开胃菜,这两千枝弩箭,才是真正的硬菜!
  刺耳的破空声响成一片,密集如蝗的箭矢从晋军阵中掠空而起,空中交织成一片绵绵密密的箭雨,向着纵马疾驰的羯人骑兵铺天盖地攒射下来,倏忽之间,汹涌而进的羯人骑兵一片人仰马翻,战士的哀嚎和战马的悲嘶顷刻间交织成一片。
  一支锋利的弩箭冰冷地射穿了羯人战马的额头,战马哀嘶一声仆地跪倒,将马背上的羯人战士狠狠地掀了下来,羯人战士尚未落地,又一支锋利的弩箭疾速攒落,洞穿了他宽阔的胸膛。
  “噗~”
  另一名羯人骑兵更惨,一枝强劲的弩箭自十石大黄弩中射出,穿透了战马的马颈,不等那战马栽倒,又透颈而出,恶狠狠地射穿了他身上的衣甲,从腹部中透出,后腰露出半截箭头。
  那名羯人骑兵呆呆的望着腹部犹在颤动的箭尾,不明白这一箭从何而来,等到他看到马颈上那个鲜血喷涌的血窟窿,似乎明白过来时,已然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十石大黄弩,百步之内,人马俱碎!
  羯人轻骑而来,身上穿的大都是皮甲,甚至是皮袍,在大黄弩极其恐怖的杀伤力之下,羯人骑兵身上的衣甲形同虚设一般,只要中箭部位不是四肢的部位,基本中箭便是宣告了死亡。
  这一波强劲的激-射,虽然只有两千枝弩箭,却射倒了羯人将近千骑,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又有无数的失去主人的战马,哀哀的悲鸣着。
  箭雨之中,张贺度身边的亲兵也被射倒了不少,不断的嘶声怒吼着:“撤,速撤!”
  近万的羯人骑兵,被十石大黄弩的恐怖威力所吓倒,扔下一千具尸体,狂窜而逃。
  桓温见得羯骑狂奔而去,心头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眼中也露出了浓浓的快意。
  他娘的,羯人还想吞了老子的兵马,不给他点厉害看看,还以为老子是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