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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軍有些懵,並不是因為黃老的話,而是……他偷偷看了一眼周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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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都沒做過食管-氣管瘺的手術,周從文一個三院的小醫生怎麼可能有接觸。
  而且現在面對的問題還不是手術,是麻醉方面的問題。
  王成發教的?更不可能!
  三院的王成發是因為水平不行才被一腳踢去新成立的衛生所,後來衛生所不斷擴張,用幾年時間變成江海市三院,王成發才擺脫了衛生所醫生的名號,搖身一變變成科室負責人。
  他會做什麼手術祝軍一清二楚。
  食管-氣管瘺的病人自己不敢接,都是叫患者去省城,所以人民醫院的麻醉師也沒經驗。
  真是奇怪,祝軍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前面帶路,心里琢磨著周從文的古怪。
  進入術間,麻醉師正犯愁。見黃老進來,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黃老。
  “別客氣,先把患者放平,不著急擺體位。”黃老眯著眼楮說道,“縴維支氣管鏡有吧。”
  “有。”麻醉科主任連忙說道。
  “確定一下位置,如果位置良好,里面能看見淡綠色的液體的話也別慌,都是正常情況。給右側小潮氣量通氣,手術很快的。”黃老笑眯眯的說道。
  大家沒想到傳說中的黃老竟然這麼和藹,原本都忐忑的要命,听黃老這麼說都放松下來。
  “慢慢來,不著急。按照我說的做,這是食管-氣管瘺,第一次做類似的麻醉有不明白的也很正常,下次遇到就好了。”
  黃老背著手站在患者頭側,一邊看麻醉科主任用縴維支氣管鏡看里面的情況,一邊指點。
  很快明確了問題所在,按照黃老說的給小潮氣量維持,擺體位開始手術。
  周從文擺好體位後很麻利的去刷手、消毒、上台。
  “麻醉師,一會我切肺葉的時候麻煩停一下呼吸機。”鄧明跟著上來,他和麻醉科主任說道。
  “鄧主任,可以麼?”麻醉師懷疑自己听錯了,問了一句。
  “沒事,兩分鐘之內解決,不影響的。”鄧明眯了一下眼楮。
  果然是國內頂級的術者,麻醉科主任沒有懷疑鄧明的說法,而是感慨于鄧明的水平之高根本不是江海市基層醫院的醫生能揣摩的。
  切開,電燒止血,戳卡,鏡頭探進去。
  周從文的位置找的極好,鏡頭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肺部小結節。
  “小周醫生,鏡子扶的不錯啊。”鄧明輕輕贊了一句。
  做胸腔鏡手術,術者對鏡頭的位置要求很高,周從文扶鏡子的位置剛剛好,讓鄧明舒服的一逼。
  “應該的。”
  祝軍站在後面怔了一下。
  應該……的……
  周從文的操作在他看來已經屬于瞎貓踫到死耗子級別的操作,怎麼可能鏡頭進去直接看見小結節。
  應該的,吹吧!祝軍鄙夷的看了一眼周從文的背影。
  周從文站在手術台上火力全開,狀態極好,把什麼公主抱、孟婆湯忘得一干二淨,甚至連一句廢話都沒有,全身心的投入到手術之中,把一切都展現給自家老板看。
  雖然操作不多,術者是鄧明,但周從文知道老板的眼楮在盯著電視機屏幕,每一個細節頭逃不過他的法眼。
  鏡頭輕輕一側,落在鄧明戳卡要戳進來的位置。
  有一個好助手,鄧明手術做的極為舒服,剩余的兩枚戳卡順利戳下去,用長鉗子夾起肺葉,暴露食管-氣管瘺的位置。
  “老板,可以了。”鄧明看了一眼黃老說道。
  “嗯。”黃老開始刷手、穿衣服、戴手套,準備下食管帶膜支架。
  祝軍的眼楮瞪得圓滾滾的,帶膜支架對他來講很陌生,能解決食管-氣管瘺的先進“武器”。
  “看好了,告訴我位置。”黃老並不著急,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他的手極穩,沒有平常老年人手抖的毛病。
  話是這麼說,黃老在下導絲的時候眼楮一直盯著屏幕,一幀畫面都不肯錯過,嚴謹而認真。
  就像是心髒按壓一樣,開胸後的心髒按壓和直視下心髒按壓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下食管帶膜支架也是一樣。
  正常要在X光下穿著鉛衣做手術,不斷的踩線,看導絲到了什麼位置,能不能把食管破潰的位置全部“補”上。
  而眼前有胸腔鏡在,周從文扶的鏡頭視野好到無以復加,一直“盯”著食管-氣管破潰的位置。
  銀光一閃,導絲穿過食管通過瘺道,黃老看的一清二楚,繼續往下送導絲。
  老板水平就是高,別人看不出來這里的難度,但周從文很了解。
  水平略差的術者稍不小心導絲就從瘺口穿出來,而不會一直留在食管里。
  但黃老操控的導絲像是活物一般,緩慢而堅定的無視了瘺口的存在,直接順下去。
  手術做到這步,就簡單了很多。
  食管帶膜支架也順進去,沒有一絲猶豫,連矯正位置都不用,黃老的手法妙到毫巔,帶膜支架把上下的部分完全包裹住。
  打開帶膜支架,從鏡頭處能看見食管漸漸膨隆起來。
  帶膜支架把食管氣管瘺道位置堵上,黃老點了點頭,隨後把導絲抽出去。
  “黃老,這就可以了?”祝軍覺得這簡直太簡單了,自己應該也行,他心念大炙,熱心的詢問道。
  “嗯,這就可以了。”黃老說道,“手術其實並不難,不過應該是介入科做,不知道你們這面什麼時候有。”
  “沒有的話我可以試試麼?”
  “可以,難度不高,但我建議你第一兩次最好找介入科的人看著點。畢竟有很多操作看起來簡單,其實還是有說法的。很多細節只有自己做的時候才能體會。”
  黃老一邊說著,一邊脫掉衣服、摘了手套,再次消毒。
  “碘伏。”黃老道。
  “好咧。”巡回護士清脆的應了一聲。
  忽然!
  仿佛一片陰霾籠罩上來,明亮的手術室里猛然間暗了下去。雪亮的無影燈燈光消失,眾人眼前一片漆黑。
  與此同時,患者頭側的呼吸機、監護儀開始瘋狂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