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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玄之的心情变得恶劣是有原因的。
因为那土地神。
他在之前就知晓太白山一系的神灵在偷偷享用血食,他本以为是个例。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不享用血食的才是个例。
那些神灵……都开始吃人了!
这尊土地神原本是刘家沟的土地,在某一日,他忽然发现一直悬禁在他头顶上的规则松动了。人道朝廷对他们的压制变得极小,甚至接近于不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堕落。
神灵享受生民供奉,本身就会受到正面负面的情绪影响,一旦人道压制变弱,他们就很容易失控。
食人,几乎是隐藏在神灵骨子里的本能。
因为在远古时期的祭祀中,以人为祭品,那是最高等级的祭祀。
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的实力出现迅猛的增长。
这头土地神在堕落后,便开始慢慢的偷吃刘家沟的村民。但他太贪婪了,在尝过第一口血食后便止不住了,很快刘家沟的人被他吞吃一空。
这个时候他开始慌了,如果没人祭祀的话,他不需要多久就会陷入沉睡。
为此,他蛊惑了一个过路之人,让那人搬着自己的神像一路到了小陈庄。
小陈庄有供奉的土地,但还未来得及堕落,而他又因为食人而实力大涨,便将小陈庄的土地吞并,并在此扎根。
但他还未来得及继续进行血食,一头尸犬便在小陈庄附近一带为祸,这尸犬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他不敢动手,只得死死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免得被发现异常。
几日之前,那尸犬再次作乱,将一户人家死去男主人的魂灵召唤了回来,并送其回家,让妻儿供养。
妻儿为术法所迷,倾尽家中所有资财供养那魂灵。最后因家中无有食物,便起了杀子供夫的念头。
再往后便是李嵩将尸犬封印,使得术法中止。
那土地神一直藏于暗中,见到尸犬的气息消失,便起了顺水推舟的想法,继续迷惑那老妇人,准备烹杀了陈聚财。
也得亏夜间问路的吴玄之赶来,才打断了这一起人伦惨祸。
整个神道体系的崩坏,比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上层的崩坏,可能只是崩坏的开始。但底层的堕落,意味着这个体系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
吴玄之的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千年前,或许那个时候的张道陵,面临的也正是这般状况。
神道为乱,肆意食人。
六天故鬼祸乱天下。
而张道陵的选择是……
破山伐庙!
……
幽深的黑海之上,浪头一阵阵的堆叠。乌云沉沉压下,空气非常滞涩,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三道人影自远处走到了黑海之侧,他们风尘仆仆,不过眼神却是锐利的,每一步都坚定的踏在土地上。
这三人的装束迥异,最中间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一头短发打理的齐整,长得俊美倜傥,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依然带着让异性沉迷的气质。
左边一人则要内敛许多,穿着黑色的长袍,头部面部都遮挡了起来,有些类似于中亚的装束。
最后一人身形最为壮硕,穿着灰白色的短褂,裸露出结实的双臂,那流畅的肌肉,却给人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最奇特的是,这个人的后面还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犹如棺材一般的金属箱子。
这三人,正是从大不列颠岛过来的阳都、罕极和羊滦。
“三儿越来越会使唤人了,咱们这几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得被人呼来喝去的,真是可怜呐。”阳都看着眼前翻涌的黑海,不由得口中叫屈道。
他此刻不复之前那一团血肉的恶心模样,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变化的幻术,还是收敛了血肉。
“可得了吧,听说要回国内,你可是最积极的。嘿嘿,这具神躯在国内做测试,那怕是要搞一个大动静啊。最好跑到龙虎山下测试,吓死那帮牛鼻子。”隐藏在黑袍中的罕极轻轻一笑,根本就没有给阳都面子。
“应该先去龙虎山,再去白云观,要让南北道门都看看咱们将官道的实力。当初评定天下道统,凭啥就把咱们划为旁门,咱们这分明就是堂堂正正的通天大道。”阳都比罕极还能还能吹,反正说大话也不用交税。
羊滦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只是看着这两人在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他们自大不列颠岛离开,穿越了加莱海峡,进入了法兰西,而后又穿越了德国和奥匈帝国,一直进入到俄国境内,花费了十天时间,这才进入到黑海附近。
此地,已经算是欧亚两地的交界之处。
说话之间,众人便走到了黑海岸边,远处的海洋泛着深蓝之色,若是站在极高处看,仿佛一颗凝视着天空的眼睛。
“要不咱们比一比,看谁先渡过黑海?”阳都虽然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但性格最为张扬。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水,便起了心思。
这黑海虽然是内海,但内里风浪巨大,时常有风暴出现,哪怕对于戒律境的修行者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
没有任何人类,有把握在这片海洋中安全存活。
但将官道的人,就没几个精神正常的,他们常年走钢丝一般的修行,考虑问题的方式跟正常人完全不同。
“不妥不妥,羊滦还背着这么重的箱子,我们赢了胜之不武,输了就更丢脸,我不比。”罕极摇了摇头,直接给拒绝了。
“那就换一种比法,咱们把箱子当球,三人各自争抢,最先抱着箱子上岸的人获胜,如何?”阳都不依不饶,当即换了一套规则。
这下子,罕极倒是没了反对的理由。
“羊滦,你的力气最大,你发球。”阳都跃跃欲试,开口对羊滦说道。
羊滦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火热,他默默的把背着的金属箱从后背拿了下来,就这么双手抱着。
“嗡。”
他的双臂屈起,内里却隐约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而他双臂的肌肉则适时膨胀了起来,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内里积蓄。
“嘭。”
金属箱瞬间撕裂了空气,发出了轰鸣的爆炸声。
而那箱子,则如炮弹一般的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