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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赵交接的边境开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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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骑兵在挛鞮策的带领下,数次反扑,想撕开李牧的围困,但都被击溃。
挛鞮策无奈,只能带领麾下所部,不断往西运动。
此时挛鞮策已经意识到中了李牧之策。
过于深入赵境,失去了草原开阔地来去如风的优势。这几日被李牧率兵围堵追击,麾下兵马已折损数千,只剩不足两万五千人。
上午的时间,阴云压顶。
挛鞮策率麾下骑兵,正在急速行军,忽然听到队伍里有俘虏的哭泣之声。
他正值心烦之际,顿时大怒。
匈奴人前几日抓捕的俘虏,在遭到李牧率军反扑后,有很多已经被冲散救回。
此时还剩百多人,被绳子串连捆缚,随队而行。
哭泣的是一名二十上下的妇人,她脚上无鞋,随队疾行,已是满脚鲜血,每走一步就疼得钻心,故而忍不住哭泣。
挛鞮策被哭得心烦,回头看了一眼。
他身畔便有亲兵下马,抽出随身短刃,靠近哭泣的妇人。
很快,队伍里就响起凄惨的哀嚎。
片刻后,哀嚎变成吚吚呜呜的声音,继而连这种声音也消失了。
那妇人被匈奴兵以利刃刺入口中搅动,令其无法出声哭泣,随后又被斩断双腿,已在惊骇和疼痛中死去。
其他俘虏无不吓得魂飞魄散,等队伍继续前行,剩下的俘虏便不敢再出声,自行跟在匈奴人马身后,一路奔跑。
挛鞮策身畔的万骑长啐了口吐沫:“南人真是卑贱,不打不长记性,打过以后就变得老实了。”
至当天下午,天色转晴。
挛鞮策所部,被赵军逼至开阔的荒原地带,忽见前方黑旗摇曳,冲出整队身着黑甲的骑兵。
老将蒙骜紧随其后,被一众亲兵簇拥。
他身后是队列整齐的黑甲秦军,长戈斜指,盾牌如墙。
随着队伍前推,压迫力如山如海。
当蒙骜驻马而停,秦军顿时如潮水铺开。
嗡~嗡嗡!
弩箭如雨。
没有任何停滞缓冲,上来就动手。
后方,赵军亦衔尾杀来。
挛鞮策满脸狰狞,突然道:“放狼烟,求救!”
若非陷入绝境,他绝不会放狼烟。一旦求救,就意味着他此次南下,以失败告终,在和兄长挛鞮曼的较量中认输。
也意味着他失去了获得此次南下劫掠功劳的资格。
下一刻,他身畔就有亲兵,取出一个黄白色的皮囊。
皮囊表面画满了萨满教的古怪符号,有一股细细的烟气从囊中飘出,直冲云霄,变成一道巨柱,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挛鞮策身畔幽灵般浮现出一个老者,头戴以禽鸟羽毛编织的饰物,手执皮鼓,身上衣袍也像是用羽毛编织而成。
这老者一出现,挛鞮策亦收起傲慢之色:“黑鸦萨满。”
这老者便是匈奴人的随队萨满。
他出现后,低语吟诵,匈奴人结阵所在的位置,便缓缓浮现出一根带有各类未知仙魔面孔的木柱虚影,高达十余丈。
那木柱虚影上萨满符号密布,交织闪烁,又浮现出胡狼,雄鹰,布谷鸟等生物的虚像,缭绕在木柱周边,洒落一道道暗褐色光芒,笼罩匈奴骑军。
挛鞮策精神大振:“诸部,随我冲杀这些南人。”
“杀!”挛鞮策身畔的一名亲兵随之呼喊,纵身站在马背上,高举手中长弓。
嗖!
一柄长矛划空,瞬间洞穿了马背上高呼的亲兵。
矛势不止,又接连穿透三名匈奴兵将的胸腔。
远处,尾随而来的赵军中央,李牧单手背负,面色阴沉。
那一矛是他身畔副将所投射。
三方大战,蓦然展开。
匈奴各部凶相毕露,虽被两面夹击,仍不畏惧。
鬼方族战士身上,皆有黑气上升,合而为一,如同七国的军阵之术。
半空中出现一个由黑气汇聚形成的巨大魔影,黑气攒动如蛇,和秦军显化的军阵图腾玄鸟展开激战。
匈奴骑兵身上,也都浮现出一道道古老的萨满符号,力量暴涨。
这一场交战,一直持续到当日傍晚。
匈奴各部大溃,两万余游骑,大半被当场击杀,余众四散溃逃。
挛鞮策被秦军一员将领的战戈透胸而过,但并未当场身死,被他身畔的老萨满拼死救走,随即招来一头巨大的夜鹰,驮伏两人破空而逃。
匈奴,鬼方各部,万骑长以上将领几乎全被击杀当场。
至夜色初降,秦赵两方,仍在追捕逃散的匈奴游骑。
夜色深降,消息传回咸阳。
“匈奴骑兵大溃,被击杀重伤者近两万众,皆不受降,全部斩杀当场。余众溃逃。”
夜御府内,信使的声音道:“但追击过程中,有匈奴援军出现。
从赵境以西的位置突然切入,该队伍正是此前参军判断的第三路匈奴兵马,其一直陈兵在赵境以北二百里左右的草原深处,知挛鞮策被困求救,疾驰半日,前来增援。
据府内探查,这一路匈奴兵近四万人,首领是匈奴老将挛鞮赫达,乃挛鞮曼,挛鞮策二人之叔父。”
杀匈奴骑兵两万众,是大捷。
不过匈奴三路兵马已全部现身,此次南下近十万游牧部落联军,事情显然还没结束。
“匈奴人视南下为狩猎游戏,匈奴之主让两子各统兵一路,相互比较。而最后这一路人马,显然是在防备兄弟二人相互陷害,可做监视威慑之用。
如果挛鞮策早点传讯求救,让匈奴兵来源,想一举杀掉他们两万兵马,怕是不会如此轻易。”
范青舟也在,分析道:
“能与我军联合绞杀匈奴贼军,对赵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以最小的消耗换取了此次胜利。”
赵淮中微微点头。
范青舟瞄了一眼大秦储君,笑道:“其实此战能胜,还是储君之功,暗中修书于李牧,愿与赵人合击匈奴。”
数日转瞬。
八月中,匈奴入赵境劫掠,各国为之震动,到九月初,得知匈奴被李牧驱赶,利用秦人之力杀敌数万,一次便将入境匈奴的骑兵清除,七国无不为之赞叹。
————
魏,国都大梁!
安厘王坐在寝殿的床榻旁,双手扶膝,背脊佝偻,白发垂散。
他身前的衣襟敞开,露出消瘦而苍老的胸膛,身后的床榻上,却是探出一张面容娇媚犹胜女子的男人面庞。
此君正是世人皆知的龙阳君,安厘王的男宠。
两人的‘爱情’名传千古。
“大王因何事忧虑?”龙阳君从床榻上起身,伸手帮安厘王整理敞开的衣襟,面上柔情似水。
若不是知其乃是男儿身,单看他的容貌,无疑是绝色美人,皮肤白皙如玉,长发如墨。
他有着一双迷人的眸子,眼若秋水,盈盈扫视间妩媚惹怜,鼻梁小巧,勾勒出精致的弧线,一点红唇,水润丰泽。
安厘的目光扫过龙阳君,愁绪稍减,叹道:“赵人李牧,真将军也,此次匈奴来袭,众皆以为赵人危矣。
想不到他能借助秦人之手以成事,一战击溃匈奴入境之兵。”
安厘王的目光放远,徐徐又道:
“此刻匈奴大队人马未走,不时扰袭秦赵两地,小幽,你以为,眼下形势可有能利用之处?”
小幽乃是龙阳君名号,只有安厘王这么叫他。
龙阳君与安厘王日久,对其心思最是了解,闻言暗惊。
安厘王越是年老体衰,越变得仇恨善嫉。
他对上次赵淮中杀上魏人旧都安邑,念念不忘,近日时常挂在嘴边。
他此时询问匈奴扰袭秦赵两地,该怎么办,龙阳君立即听出安厘王是动了心思,想在此刻出兵攻秦,效仿李牧借助秦人之策,想借匈奴之势,联手伐秦。
龙阳君大骇,劝阻道:“匈奴人最多不过十月初必定退兵,若此时攻秦,匈奴退去,秦人缓过手来,我大魏就要独自面对秦人怒火。”
安厘王冷哼了一声:“寡人岂会畏惧秦人。”
顿了顿才道:“不过小幽你说的也有道理,此刻确不易攻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