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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升龙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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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看着手中的密信,哼哼蔑笑了几声,不屑地道:
“这些安国的武林人士,相互之间竟敢私自结社,自称‘复国会’,以重复黎朝社稷为纲领,当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一旁的东厂番子闻言,继续道:
“这安国武林人士,看似颇有血勇。但实际之上,大部分人也不过是贪图名利。荣大人密报之中回禀,当日大会之上,一众武林人士便因为商议要如何设立各地分舵、推举总舵主这类事情而大打出手。”
“如此一群临时集结,因名利而聚拢一起的乌合之众,其实只用些手段挑拨,便可使他们仇怨更深,乃至相互争斗内耗。”
雨化田闻言,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的确如此!最应当重视的,其实还是夏国派人的人。据说这次这个‘复国会’,也是夏国派来的几人所提议的。”
“而且,只从他们以荣宜春军务繁忙为借口,不让荣宜春成为这个所谓的总舵主,便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想要通过复国会,增加在安国之中的影响力!”
夏国派人的一行人,有武林中人、有绣衣使、有军伍出身之人。他们手中,还掌握着夏国那边支援而来的兵器甲胄、金银物资,可谓是有人有钱!
只从这些便可以看出,夏国是有要将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整个安国反抗组织之中,从而将安国的反抗组织,尽皆发展成自己的力量的想法!
雨化田眼睛微微一眯,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蔑笑道:
“呵呵,算计不错!正好咱家,受陛下之命,主管安国东缉事厂事,正愁没法回京呢。如今,便借他们的人头,助咱家铺平回京的路!”
雨化田此前前来,只是奉命前来宣旨。在横海校尉汪直出海之后,他本就该启程返回京城的。
只是恰好,他在武里府碰上了安国武林中人刺杀。萧承得知此事之后,竟然直接下旨,让他主管安国的东厂番子,清理安国反抗势力。
一个太监,能力如何、立下了多少功绩,其实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其实是当今皇帝到底信不信任你。
很有野心,一心想要往上爬的雨化田,自然是极为不甘心留在这远离中庆城、远离陛下近前的安国。
但皇命下达,他如今也唯有尽快解决安国的这些反抗势力,好因功受赏,重新返回中庆城。
“就按你刚刚说的,派人去复国会之中挑起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至于夏国那边的人,寻个时机动手除去就是了!”雨化田冷声道。
“是!”
这个时候,又有一名东厂番子,快步来到雨化田身前,拱手禀报道:
“公公,王宫那边传来了消息,可以收网了!”
雨化田闻言,眉头一挑,当即站起身来,一甩衣袖,沉声道:
“走,去王宫!”
安国王宫之中。
几名宫中太监,极为警惕地观望着四周,护送着身边一名身穿朝服的中年官员,小心翼翼地穿过宫中,径直来到南华殿之前。
而眼见这中年官员到来,殿门前的躬身低头的小太监们,甚至都没有向殿中之人进行通禀,便直接推开了殿门,让中年官员直接进入殿中。
领路的几名太监,眼看着中年官员走入殿中,再次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确认并无旁人看到之后,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站到殿门之前,守卫着不让任何人轻易靠近。
可就当这几名太监走到殿门前之时,突然其中一人,刚刚注意到在殿前站着恭候着的几名小太监的样貌,不由得眉头一皱,下意识地道:
“我记得今日,是小英子当差才是啊。你是何人,怎么我之前从未见过?”
太监也是人,自然也有患病的时候。宫中哪处缺人了,临时调来人帮忙也是很寻常的事情,本来不该多此一问的。
可这些太监们也都是很清楚,如今还敢帮着自家王上,在云军眼皮子底下做事的,那都是值得信任的宫人,相互之间不说知根知底,那也是认识的。
守卫南华殿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突然蹦出一个生面孔,自然不由得心生疑惑。
而听到这话之后,一众太监皆是面带狐疑地看向殿前的几名小太监。
这个时候他们却惊讶地发现,此时殿门之前站着的人,他们竟然是一个都没有见过。
而这几名在南华殿外守候的小太监,此时忽然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些安王黎护的心腹。
那冷冽无比,满是杀意的眼神,让一众太监们猛地一惊。
小太监们手腕一转,便自袖中取出利刃。一个个出手果决,不待这些人出声示警,便见寒光一闪,数阵微不可查的血肉被划破之声响起,沉闷的哼声转瞬即逝。
南华殿外的动静,丝毫没有引起殿内的警觉。
中年官员跪倒在地,神色激动地道:
“王上,好消息!西南之地,云、夏两国战事再起。臣也已经和夏国的人联络上了,他们已经决心帮助王上,彻底摆脱云国的控制!必要的时候,夏国的雷州水师会直接出兵,帮助我等赶走云国人。”
说到这里,中年官员眼眶包含热泪,俯身叩首,颤声道:
“王上忍辱负重,总算盼来转机。只待社稷危而复安,国朝上下百姓,必然会明白王上的一片苦心的!”
安王黎护,端坐在南华殿的王座之上,默默地看着殿中跪倒的中年官员,久久都未曾开口。
中年官员此时心中激动,但久久未曾等到黎护的回应,也觉得有些异样,当即微微起身看去。
便见王座之上,黎护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尽是伤感、不忍、无奈、愤慨、哀悯之色,显得很是复杂。
中年官员一愣,露出茫然之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啪”的一声,南华殿殿门被人极为粗暴地打开。
相貌阴柔俊美,身穿云国宦官服饰的雨化田,在一众东厂番子的簇拥之下,快步走入南华殿之中。
看着跪在殿中愣神,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中年官员,雨化田站定身形,看着王座之上的黎护,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微微昂首,傲然道:
“安国少府尚书阎青,意图蛊惑君上,犯上作乱。而今证据确凿,请王上下令,将其抄家灭族,以儆效尤,威慑朝中不轨之辈!”
阎青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闯入殿中的雨化田。
而王座之上的黎护,此时强忍悲悯愤慨之意,沉默许久之后,终于面色黯然地闭上了双眼,声音无比颤抖地道:
“是……阎青犯、犯上作乱,当、当……”
说到这里,黎护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自从归附云国以来,他表面之上故作消沉,整日醉心炼丹,不理朝事。但实际上,他却是以萧承当年之故事为激励,暗中让自己的心腹私下活动,联系夏国,欲要驱逐云国人,重掌大权。
只是可惜,萧承当年是如何夺权上位,东厂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又怎么可能,让黎护得逞!
看到黎护这幅模样,雨化田眼睛一撇,当即抢声道:
“阎青暗中有谋逆之举,意图犯上作乱,其罪难以饶恕!安王殿下有令,革其官职爵位,处以斩刑!九族之内,流放大云南郡!”
话音一出,一旁的东厂番子,当即暴喝一声,上前将阎青按住。
阎青此时也知道事情败露,却不甘坐以待毙,猛地一咬牙,浑身内力一动,奋力挣开一众东厂番子的按压,就要朝雨化田扑杀而去。
雨化田眼睛一眯,一双保养极好的白嫩手掌微微送出。顿时之间,南华殿之中,便似有清风徐徐而来。
“不!”黎护惊呼一声,猛地自王座之上站起,想要阻拦。
但此时,显然已经迟了。
朝雨化田扑来的阎青,此时身形忽然一滞。
悄然无声之间,一股阴柔掌力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立时留下了一个深陷寸余的凹处。只听得噗通一声,阎青仰面倒下,气息已然尽数消散。
黎护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死在自己面前,怒火直冲脑门,双眼顿时通红,死死地瞪着雨化田。
雨化田此时面对着黎护欲要杀人的眼神,却是全无惧意,呵呵冷笑几声,道:
“好了,既然逆贼已死,安王殿下当可以安心了!咱家还需料理那些玩忽懈怠,勾结逆贼的手下人,便就此告辞了!”
说罢,雨化田衣袖一甩,领着一众人马离去。
片刻之后,整个南华殿中,一片死寂,只剩下安王黎护,以及躺在地上的阎青的尸身。
黎护抓着王座扶手,颤颤地站起身来,但片刻之后,他又一下子摔回到王座之上,发软的双腿,让他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而此时,南华殿前的广场之上,一众云军中层将领、东厂番子,此时竟然齐聚于此。
另外还有十数人被扒去衣甲,被反捆着压倒在地,一个个面若死灰,垂头呆滞。
雨化田站在台阶之上,俯首而立。环顾在场的众人一眼,雨化田淡然地道:
“御用监主管太监雨化田,奉陛下之命,主管安国东缉事厂事,协助安国总理衙门、杨大将军、安王殿下,维护安国稳定。今日得空,便与诸位见个面,相互之间认认脸!”
说到这里,雨化田眉眼一挑,继续道:
“有些话,趁着今日,也不妨说明白点,让诸位也有个数。”
“咱家这种宫中出身之人,最重要的便是陛下的信任。现在不在陛下眼前伺候,咱家便不免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陛下忘记了我这个奴婢,失了恩宠。为了让陛下还记得咱家,交代给咱的差事,便绝对不容有失,为此,咱家手段不免狠辣了些,得提前和诸位打个招呼。”
一众云军将领皆为骄兵悍将,而东厂番子们亦是权势极重之辈。身在安国这个大云属国,安国朝臣多是阿谀奉承,所以更不是骄纵,往日行事,却也难免有嚣张跋扈之举。
但此时,这些人在雨化田面前,却是齐齐低头,一句不敢多言。
雨化田抬手,指着被压跪在地上的十数人,冷声道:
“这些人,一个个或是玩忽懈怠,或是贪欲蒙心,收取贿赂,对安国逆党多有纵容,坐视其联络王宫内外,全然不顾陛下期许厚恩,尽皆当杀!”
声音虽淡,但其中杀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没有这些人玩忽职守,为了贿赂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黎护也不可能有办法暗中联系到宫外的那些心腹,私下里做了那么多的布局……
下一刻,顿时便有雨化田带来的东厂番子快步上前,走到这些人的身后,齐齐扬起手中的长刀。
只见片片雪白的刀光闪过,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潺潺流淌。南华殿前的广场之上,血色染红地砖。
这座王宫,自建成的数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沾染上了来自云国人的鲜血。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雨化田微微皱眉,抬手微微掩住口鼻,开口道:
“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引以为戒啊!”
众人闻言,看着昔日同僚的尸身,以及雨化田的狠辣手段,心中顿生畏惧之心,齐齐低头,拱手道:
“谨遵公公之命!”
雨化田挥了挥手,道:
“去办差吧!今日之内,宫中内外逆党,尽数清理干净!”
“是!”
一声令下,众人齐声应和。
东厂番子快马而出,云国将士紧随其后,大搜升龙府。顿时之间,升龙府之中阴云密布,再起浪涛!
云国升龙府驻军出动,以安王之命,大势威压而下。而且,又是有心算无心。黎护经营许久时日,并且依为底牌,寄希望凭此夺回朝堂的势力,在短时间之内,一个浪花都没有掀起,便被快速地消灭干净。
至此,安国朝堂之上,再无反对势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