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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皇宫之中,众多大臣、士子齐聚,俯身对着龙椅之上的虞昭凌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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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太监,一展圣旨,朗声道:
“朕膺昊天之眷命,诏曰:
昔我太祖皇帝建国称制,定鼎中原,万国来朝,广地千万里,甚光美,至今绵延六百余年。先皇继位,北境突厥屡屡作乱,西南云国国势渐盛,朝中党争不断,国家内忧,未逞外事。自朕登基,西南沦丧国土,丑莫大焉!
思及历代先皇功业,江山社稷安稳,常痛心于此。宾客群臣,能出奇计强盛大夏者,功勋爵位,不吝赏赐!”
众臣、众士子俯身行礼,口中山呼万岁。
自虞昭凌奉老夏皇之命,清洗朝堂之后,国中人口众多,英才之士入过江之鲤的夏国,朝堂之上,亦是出现了人才短缺的境遇。
虞昭凌便效仿云国,举办科举,以招揽民间英才效力朝堂。
今日,便是这夏国第一届科举举办之日。
虞昭凌看着殿中聚集着如此之多,颇有才学的士子,纵然这几日来心情沉重,此时也不由得露出了几丝笑容,点头道:
“殿试之题,或论‘强国之策’,或述‘抗云军略’。众英才,当尽展所学,畅所欲言,绝不以言论罪!”
众士子再次山呼万岁,然后才在宫中侍者的指引之下进入考场,开始殿试。
当年萧承在殿试之上,亲手为殿试士子持烛照明,展露其爱才敬贤之心,为天下百家学子所称颂赞扬。
有珠玉在前,虞昭凌就算为了做样子,也不好直接离去,也只能陪着一众士子在殿中理政。
当朝一品绣衣指挥使冯处,此时轻手轻脚地走入殿中,绕到虞昭凌面前,手持奏折躬身行礼,压低声音道:
“陛下,西南急报!”
看到冯处此时赶来,虞昭凌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说实话,这几日接连接到西南战败军报的虞昭凌,看到冯处的第一反应,便是心头一跳。生怕他这是,又给自己带来什么坏消息。
虞昭凌轻声叹息一声之后,是以身边小太监接过奏折。
待翻开看清奏报之后,虞昭凌眼中却是猛地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招手示意冯处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此事当真?”
“武陵府绣衣使派人核查过了,捷报当是不假!”冯处轻声回道。
闻言,虞昭凌高兴地一拍手掌,清脆的巴掌声在殿中响起,引得不少殿试士子抬头观望。
虞昭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当即起身,领着冯处,走入了后方的偏殿之中。
“好啊,好!当初你劝朕,为了安抚、招揽晋王旧部,也为稳定军心,要留廖固一命。朕想着他尚有几分军人羞耻之心,又奋勇作战,守住了永州城,这才免了他的罪责。倒不曾想,今日他竟给了朕这么大的惊喜!”
此时虞昭凌收到的,正是一份久违的捷报!
捷报之上,便是武陵府之战中,廖固是如何用奇兵袭云军辎重部队,逼退云军。随后又在云军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击败了名将伍子胥的详细军报。
“朕此前还极为瞧不上廖固,只觉得他乃夸夸其谈,并无多少本事。却不曾想,还是朕看错人了!”虞昭凌忍不住继续道。
冯处轻笑一声,开口道:
“廖固将门出身,熟读兵书,在他那一代将门勋贵子弟之中,也算得上杰出之辈,否则也没本事混到高位,替晋王收拢兵权。”
“如今仔细一想,容州城之败,我大夏将士见云军有气运异象相助,不解其中道理,导致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大军一触即溃。但廖固,却能统领大军,节制兵将,坚守容州城月余,直至粮草耗尽,方才溃败,可见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如今的廖固,战绩颇为惊人,与此前判若两人。但绣衣使这边,又查不到什么漏洞疑点,自然也就开始脑补,来让廖固前后战绩的差异变得合理起来。
虞昭凌闻言,竟然也不由地点了点头,认同道:
“廖固此前只在京中领兵,少有统帅大军征战的经历。如今历练一番之后,又有知耻而后勇之心,倒是一副堪当大用的样子!”
冯处闻言,连忙接着道:
“而今在西南,我大夏连遭败绩,朝中、军中、民间多有议论。廖固这份捷报,来的恰是时候!还请陛下重赏廖固,以安朝野之心,提振前线大军士气!”
虞昭凌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沉声道:
“当迁廖固军职,命他执掌武陵府防务,以防云军再次来袭!”
冯处闻言,却是连忙劝道:
“陛下,敬武将军孙乾芳,不可不赏!廖固那边,不如先赐下金银爵位,以作赏赐。”
虞昭凌微微一愣,旋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
“传旨!敬武将军孙乾芳,卫戍武陵府,击退云军,晋中将军,坐镇武陵府,遥领京中禁卫军。立义将军廖固,知耻后勇,功勋卓著,可当大用。钦封汉川侯,赐万两黄金,珠玉十颗,锦帛五十匹!”
别看廖固封号将军位没变,只是赐下了爵位,似乎只是得到了一些虚荣而已。反倒是孙乾芳,却晋升至四方将军之列。
但实际上,这并非君臣二人有意打压,而是出于权衡之术的考虑。
孙乾芳镇守武陵府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此时直接让廖固接管他手中的兵权,只怕会让二人之间生出嫌隙,于战事不利。
而且廖固身上还背负着容州城之败,军中将领多有对他不满之辈,让孙乾芳继续坐镇武陵府,暗中助廖固节制大军,却是最好、最稳妥的办法!
冯处闻言,连连点头,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欣慰之情。
虞昭凌如今,能够很快地想通其中的关键,便可见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只知用兵,而不懂权术的岐王了!
这其中,便多有冯处教导之功,此时心中难免地产生出了一丝不能为人所知的高兴自豪。
虞昭凌此时,却是又重重地叹息一声,沉声道:
“如今永州、阳平关已失,西南防线精锐损失惨重,朝中再无精锐可调,安顺、邵阳两郡不能久守,唯有江州郡的江城府,尚能依靠大军城墙坚守的可能。”
“朕昨日已经下旨,在江南九郡富庶之地,摊派兵税,以供朝中打造兵器,训练精锐大军。只希望,齐默、孙乾芳、廖固等将,能够尽力拖延云军占据三郡之地……”
冯处闻言,微微点头,语气沉重地道:
“如今国事艰难,也唯有苦一苦百姓了……”
虞昭凌负手而立,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邵阳郡治下,阳江府。
自金陵城远道而来,支援雷州的金陵水师战船,停泊于码头之上,补充起淡水物资。
金陵城距离雷州,近乎行过了大半个夏国,纵然开战没多久金陵水师便奉虞昭凌之命赶来支援,也是直到现在方才赶到这里。
而看到金陵水师到来之后,阳江府太守却是领着麾下几名幕僚官吏,匆匆赶来拜见水师主将。
“阳江府太守,见过将军!”
眼前的金陵水师主将,夏国戈船将军陈定山,亦是连忙抱拳回礼,道:
“见过太守大人!”
阳江府太守此时面带激动之色,连忙道:
“将军总算是来了,雷州可算是有救了!”
听到这话,陈定山眉头一皱,连忙问道:
“太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雷州有变?”
阳江府太守闻言一愣,然后连忙道:
“大人一路自海路赶来,许是未曾接到本府的急报……自云军攻取椹川府之后,雷州孤悬在外,一应粮草物资,全靠我阳江府自海路运输。”
“可月余之前,云军横海校尉汪直,携部众劫掠海上,隔绝雷州,我阳江府运输物资的船只一旦前往雷州,便被其劫掠凿沉,损失惨重。自此之后,我阳江府便再不能知晓雷州的具体情况!”
此言一出,金陵水师众将脸色一变。
陈定山闻言,眼中一惊,连忙问道:
“太守大人可知,此前雷州积攒的粮草、军械、物资,尚够支撑多久?”
阳江府太守苦着脸,摇头道:
“雷州之地气候潮湿,军械粮草皆难以久存,再加上此前有椹川府居中调度运输,所以从来不积攒多少。算起来,存续的物资,只怕只够大军半、半个月的用度……”
陈定山闻言,心中猛地一沉。
雷州被隔绝已有月余,粮草物资仅够支撑半个月,也就是说,雷州那边,已经断粮半个月了!
而且断粮还不是最恐怖的,毕竟雷州地域广阔,又临海,断粮半个月也未必不能熬过来。
但别忘了,如今云军水师围困雷州,欲要强攻雷州。军械无法运去,雷州将士用什么抵御云军?
想到这里,陈定山心中更急,连忙问道:
“当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雷州城,如今可曾被攻破?”
阳江府太守摇了摇头,道:
“云军封锁甚严,的确一点消息都无法得知……”
陈定山沉吟片刻,又问道:
“而今季节,海流自西南朝东北流动。你阳江府,近来可曾在海上见过战船残板?”
阳江府太守微微一愣,连忙朝手下看了一眼。
手下幕僚连连摇头,表示没有看到。
陈定山闻言,当即转身,看着身后水师众将,喝道:
“雷州若是难以坚守,必朝阳江府撤离。若雷州水师覆没,当有战船碎裂的残板自海上飘来,未曾发现,可见雷州水师袍泽依旧奋战!传我将令,速速补充淡水物资,驰援雷州!”
“是!”众将闻言,齐齐抱拳。
阳江府太守也连忙督促手下官吏配合,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金陵水师当即拔锚启航,朝雷州而去。
但越朝着雷州赶去,一众金陵水师将领,心思便越发沉重起来。
因为此时海面之上,已经能够看到不少残破的船板,随着海流飘来。细细打量一下,这些水师将领便能够看出,那正是战船碎裂之后的木板!
在距离雷州不到半日路程的海面之上,甚至能够看到身着夏军轻甲的水师将士尸首,漂浮海上,引来海中鱼类争相而食。
陈定山站在甲板之上,低头沉思,眼神难看至极。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忽然听到有人忽然开口喊道:
“将军,快看前方!”
陈定山闻言,猛地抬头。
便见远处视线尽头,忽有十数艘打着夏国旗帜的残破战船,飞速地朝陈定山他们疾驰而来。
陈定山精神猛地一震,当即道:
“是我军战船!快,快上前接应!”
“是!”
金陵水师将士当即应和,战船飞快地朝远方靠近。
眼看着两边战船距离不足数十海里,“砰”的一声炸裂之声,突然想起。前方雷州水师战船旁,突然炸起白色浪花。
众人再次抬头望去,便见远处天空之上,一道苍蓝色的巨鲸,浮现天空之上。鳍翅微微扇动,巨鲸身影猛地朝雷州水师战船靠近而去。
“那、那是什么?”
“巨鲸会飞?”
一众水师将领,就在海上,不可能没有见过鲸鱼。但眼前这般如此巨大,还会悬浮天空之上的巨鲸,却是只有在神话之中才听过……
此时,朝此处疯狂逃窜而来的雷州水师附近海面之上,又是数十朵巨大浪花炸起。
还有两艘战船,更是突然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砸中,船只破碎大洞,其上水师将士惊慌失措,哭嚎惨叫之声响成一片。
陈定山此时方才凭借眼力,看清楚了那巨鲸之下,还有数十艘战船连成一片,浩浩荡荡而来。
他瞳孔一缩,当即喊道:
“不是巨鲸,而是云国水师的大军异象!”
众金陵水师将士闻言,依旧难掩震惊之色。
大军异象之说,如今已遍传天下。但夏国兵将之中,唯有最为精锐的那一批将士,方才能够凝聚大军异象。金陵水师纵然士卒操练不断,却依旧难以凝聚。
眼前的云国水师,貌似成立操练不过一年,难道已经比自己金陵水师还要厉害吗?
陈定山见状,猛地一咬牙,道:
“加快速度,不论如何,要救下雷州水师袍泽!”
只看面前这仅剩十余艘雷州水师战船,任谁都已经猜到了,这雷州海战的结果。
说不定眼前这些船只,已经是雷州水师最后的残存了!无论如何,他们也当保下才是!
“是!”金陵水师众将当即暴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