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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四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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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嫣有些无奈,“沁园案的线索其实一直不算是有,昨天在崔府上,余乾分析了一下现有的情况,我倒是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说着,公孙嫣将余乾的分析细致的说给白行简听。
听完后,白行简的脸色就露出沉吟之色,良久他才说道,“你用追查到的血巫的气息强弱这点来分析,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能作为实质性的证据来看的。
从这点来看,那天舞轩确实嫌疑很大,隐瞒了小柔的行踪。可是关于隐瞒这一点,根本站不住脚,直接用小柔偷偷跑出去这点来证明监察不到位就行了。
其次,这巫师对小柔进行附身的点为什么就不能在沁园?说不定使用这个术法的时候本来就不要用多少灵力。
也就不会残留太多。所以这点你也站不住。
你想用这两点来对赵王府进行查抄,你觉得可能嘛?”
余乾说道,“我知道不太好,但是目前现在沁园案只有这个线索了。不从赵王府入手,头儿你觉得从哪查?”
“这是你的事。”白行简直接摆手,“先继续查别的地方,等之后实在是都进入死路了再想想赵王府的事情。
当然,你现在也可以去赵王府温和的逛逛、”
余乾摇头道,“这不行,冒然去的话,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要查就得全方面迅速的查。”
“总之,别想用这样两个站不住的理论来查抄赵王府,王府不比其他地方,要慎重。”白行简撂下这句话,就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余乾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无语,感情不是你查,束手束脚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啊。
“部长,你觉得我们现在从哪查?”余乾问了一句,“相府的那三个下人,钦天监的人来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我现在在让我手下暗中查邓管家,还没有结果。所以,刘子司这边暂时不好推进。
秦王那边更不好说,就一个名下的宅子,确实没什么好查的。这么一看好像就只剩下崔府了。”
“那就查崔府。”公孙嫣点着头。
“崔中丞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是既然血巫确实在他府上出现过,那肯定多多少少还有别的痕迹。
我觉得可以把崔府暂时封了,彻底清查。”余乾尝试着说了一句。
“那就清查。”公孙嫣点着头。
余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怀疑的看着公孙嫣,“部长你是在唬我?”
公孙嫣淡淡道,“刚才白少卿说什么你没听见?”
“他说不能查亲王府。”余乾回道。
“那别的府呢?”公孙媛又问了一句。
余乾眼睛一亮,“部长你是说,对崔府这种,我们可以查封?”
“不然呢?”公孙嫣反问一句、
“不是,崔中丞好歹是御史台的话事人,咱们直接封了不太好吧?他们御史台都是疯子,倒是上参的折子都顶不住。”余乾有些迟疑。
公孙嫣理所当然的说着,“你以为参的是你?要参也是参的寺卿和少卿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办事的。”
余乾愣住了,“这样好吗?”
“纪成都是怎么教你的?”公孙嫣有些不满,“大理寺对那些文臣为什么要客气?查案封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上面有人帮你顶着,你怕什么?”
“我明白了。”余乾笑着点着头。
“还有,把钦天监的喊上,以彻查需要帮助为由。”公孙嫣补充了一句。
“我懂,我懂。”余乾嘿嘿一笑,把人钦天监也拉下来扛雷确实不错。
没想到,阿姨蔫坏。大理寺这些甩锅的本事是祖传的嘛,一个个用的这么溜。
“还有,你记住一点。案子查不查的出来不是最主要的事情。”公孙嫣继续道,“你要把姿态摆出来。
这样上头和陛下才会看在眼里。你阵仗越大,反而越好,明白?”
“我懂,我懂。”余乾快速点着头,“那咱们等会就直接一起把相府查抄了?”
公孙嫣冷笑一声,不理会余乾的玩笑语,折身下楼去了。
余乾赶紧跟了下去,说归说,真要做的话,肯定是公孙嫣出头啊。自己一个小小司长躲后面帮衬就成。
就像公孙嫣刚才说的,上头有人顶着,就不关自己的事情。
两人刚到楼下,一道符纸鹤就朝他们飞了过来,余乾顺手接过,是顾清远发来的。
“什么事?”等余乾看完,公孙嫣问了一句。
“顾老叫我们过去一趟。”余乾回道。
“什么事?”
“倒是没有细说。”
“带路。”公孙嫣点了下头。
余乾就朝大理寺的监牢方向走去,顾清远人在那,苗子义也是暂时先关押在那的。
很快,余乾就到了监牢这边。
以他现在袖口的瓣数加上公孙嫣,根本就没有询问他俩,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深处。
这间牢房倒也不黑,还开了两个小窗户,些许阳光洒了进来。
刑架上绑着一个人,身上没块好肉,衣服和鲜血粘结在一起,头发散乱,一副将死的样子。
顾清远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帛书,旁边还站着两位一脸冷酷的刑罚执事,手里握着血淋淋的刑具。
余乾瞄了眼架子上的那位男子,相貌的都看不清,而后抱拳对顾清远问道,“顾老。什么事?”
听见声音,顾清远抬头看着余乾两人,然后先对那两位刑罚执事说道,“把人带到疗伤堂,先治好再说。”
“是。”
两人抱拳领命,携手将架子上的人解下抬走,牢房里就只剩下余乾三人。
空气有些难闻,地上和墙壁上也都是血污,顾清远显然没有要出去说话的意思,先开口说道。
“找你们过来,是要说一下苗才人的事情。”
“顾老是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嘛?”余乾好奇的问了一句。
顾清远摇着头,说道,“苗子义大概率是无辜的,并不知道他侄女苗才人的情况。苗才人远在青州的父亲下落不明。”
“苗子义一点问题都没有嘛?”余乾有些不解的问着,“苗才人这么大的问题,他这个做叔父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清远点着头,“普通人能扛过大理寺的刑罚,只有一种可能,真的不知情。而且我也仔细调查过他的背景。
他和他兄长一家的交流其实不算密切,尤其是在苗才人的父亲调任青州之后。在苗才人及笄之后,他父亲才把她送到苗子义这边。
最开始的理由就是说想让苗才人入宫。对于这件事,苗子义自然是欣然应允。以苗才人的姿色也确实有这个条件。
所以,苗子义对这个侄女很不错,吃穿住行都是提供最好的条件。苗才人平日在府上也并未有什么不妥。大家闺秀一个。
和苗子义的交流也只是保持在长辈和晚辈的恰当范畴里。半年前,苗才人回去青州了。
直到三个月前,她才从青州回来太安参加选秀。
对于在青州的三个月,苗子义也并未过问,毕竟苗才人是回自己的家。
从这点看,苗子义确实一直认为苗才人是个黄花闺女,更不知道她有练习刺杀的习惯。
这些我都让专人仔细查过了,确实能证明苗子义并没有什么问题。算是不知情。”
“所以,事情的源头还是在青州?”公孙嫣沉吟两声,问道,“还有这苗子义的父亲就直接找不到了嘛?”
顾清远点头解释道,“嗯,我们的人到青州的时候就发现他举家不见了。查证之后,是连夜出城去往南方,现在暂时还没有他们一家的具体消息。”
公孙嫣眉头微锁,“看来这苗才人的一家都有大问题,明显就是知道苗才人会刺杀,否则不可能事先举家逃跑。”
“还查到一件有用的事情。”顾清远继续道,“五月前,苗才人离开青州,去了江南。时间跟她怀孕的时间对的上。
因为在青州的时候我都让人查了,这苗才人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所以大概率就是江南那边发生的。我现在已经派人去江南调查去了,时间有点久,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
毕竟现在当事人一个都不在。”
“她一个人去的嘛?”余乾好奇的问了一句。
“和她家人一起去的,算是公休游山玩水吧。”顾清远稍微解释了一句。
“顾老,这可得多派点人去。能不能找到那个胆大妄为的男子估计就看这次的江南查证了。
查不出来,我们也不好交代的。”余乾说了一句。
“老夫知道。”顾清远点了下头,“你们呢,查到了什么?”
“很遗憾,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余乾歉然的摇着头,“我们等会打算查抄一下崔中丞的府邸,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顾清远愣了一下,倒也没细问,显然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他只是说道,“我入宫一趟,苗才人一事先向陛下汇报。
顺便开始查宫内给苗才人行方便的人,以及下蛊之人。”
“好,那咱们就继续分头行动。”余乾笑道。
顾清远点了下头,“苗才人这件事还是老夫主导负责,你们不要参与,知道事情的过程就行。陛下那边,我自有交待。”
“劳烦顾老。”余乾和公孙嫣两人双双抱拳谢道。
顾清远摆摆手,直接离开牢房,余乾和公孙嫣两人跟着离去。走在幽深的走廊里,余乾回头看了眼漆黑的深处,心里一动。
他用随意的语气问了一句,“顾老,大理寺的嫌犯是都关在这里嘛?”
顾清远点了下头。
“那之前鬼市针对白莲教的行动抓到的那些头目还在这里嘛?”余乾好奇的问着。
“你问这个干嘛?”顾清远转头看着余乾。
“咱这不是那次行动的负责人之一,就想着问一问,多了解一下。而且,周部长说过要拿他们做文章,我就好奇一问。”余乾乐呵呵的笑着,非常的坦诚的如实说道。
顾清远不疑有他,只是回道,“在是肯定在的,不过我不知道具体在哪。你感兴趣自己去问周策去。”
余乾讪讪一笑,“等我们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呢的再说。”
来到大理寺外,三人一起朝寺外走去。刚走没几步,一位执事就神色凝重的朝他们走了过来,直接对顾清远作揖道。
“顾老,有要事。”
余乾他们停了下来,顾清远看着这位执事,问道,“什么事?”
这位执事直接说道,“外头坊间有流言,说苗才人背着陛下...偷人。”
余乾心里一个咯噔,五官拧成一个懵字,他主动问道,“哪里的坊间?”
“回余司长,半个太安城都有这样的流言,是从昨夜开始散播的,目前我们正在全力追查散播谣言之人。
但是很遗憾,止不住,传的很快。”
余乾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这种流言怎么可能止住、
吃瓜这种属性无论什么年代都是极为盛行的,尤其是当今天子的瓜,谁不喜欢吃?
吗的,把人天子宠爱的妃子事先搞怀孕了,胎儿还被打掉,这么劲爆的事情谁不想多听两句?
要是有uc,余乾甚至都能想到那铺天盖地的标题党。
天子接盘,接的凶宅,怎么看怎么有热度,这种恶趣味的事情谁都好奇啊。
要是余乾不管这件事,他吃瓜会吃的比谁的都开心,甚至还得心里赞许一下那位犯罪老兄的牛逼。
让皇帝给你接大盘,简直就是英雄!
可是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余乾顿时心里拔凉了。
这案子,自己是主负责人,现在这么大的丑闻传了出去,无论怎么看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第一负责人是当定了,这李洵怎么可能饶过自己。
艹!
余乾心里骂娘,特么的真的倒霉,自己当司长才当两天,就要和美好生活说再见了嘛?
吗的,真操蛋。
一直从容淡定的顾清远此时也不由得蹙着眉头,“你先传令下去,让全城的捕快配合,若再有敢议论此事者,直接下大牢。
先把情况稳住,立刻去。”
“是。”这位执事抱拳领命,匆匆离去。
公孙嫣问道,“这是谁传播出去的?”
“大理寺知道这件事的就五人、”顾清远回道,“除了我们,就是余乾手下的两位。”
余乾直接拿出一张符纸鹤记录信息:你们两个无论在干嘛,立刻来我这边,一刻钟内见不到你们,等着滚出大理寺吧。
语气命令加严肃。说完后,余乾就将符纸鹤丢向空中,去给陆行和夏听雪两人传消息去了。
“顾老,部长、”放完符纸鹤后,余乾看着公孙嫣和顾清远,说道,“我这两位手下应该知道分寸的,不可能把这种事传出去的。我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的。”
公孙嫣淡淡道,“没说是你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一方了。那就是和苗才人有关系的那个人。”
顾清远点着头,“现在看,或许不仅仅只苗才人和人暗生情愫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方大概是有预谋的。
肯定不是简单的一个人这么简单。大概率是某个势力,这样正好能解释为何苗才人能瞒天过海的入宫。”
余乾也补充道,“就是说,这个势力在宫里有底子,而且是能量很大的那种。甚至,跟下蛊之人有可能就是一伙的。
这苗才人就只是单纯的被当成一个无用的弃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目的何在?”公孙嫣问道,“这流言传出去顶多损伤陛下的名誉,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反而会因为这件事,让宫里的底子暴露出来。这事出来,陛下肯定会彻查宫里的。他们要真是有预谋的让苗才人入宫前怀孕。
从这点看,好像说不通。”
“看来有更深层次的理由。”顾清远叹息一声,“胆大妄为,贼心滔天。”
“我感觉,我们好像要遭了。”余乾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继而问道,“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位苗才人练了大半年的刺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真正的目的应该不是杀陛下才是。要是这样的话,在宫里有大好的机会,犯不着在鬼节动手。实在是搞不明白。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这苗才人根本就不是苗家的人?”
“不知道,未尝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顾清远随口回了一句,“这个点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跟陛下解释这个流言的事情。
正如刚才所说,或许根本就不知毁坏陛下名誉这么简单的目的才是。”
余乾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李洵知道这件事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给撸了。
很快,右侧方向就匆匆赶来两个身影,是陆行和崔采依。
余乾见两人过来,瞬间把脸色板了起来,极为严厉的看着两人。
“见过头儿,见过顾部长,见过公孙部长。”两人先是对余乾打了声招呼,然后有又恭敬的对公孙嫣两人作揖问好。
余乾根本就不等两人说完,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陆行的屁股上,怒道,“城里的事情知道了嘛?”
“城里什么事?”
被踹的踉跄的陆行半点不敢埋怨,只是小心的问着。一边的崔采依也一脸不解的看着余乾。
“苗才人的流言在城里都满天飞了,你们跟我说不知道?”余乾冷哼一声。
陆行不解道,“什么流言?”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着。“头儿,你不会说的是苗才人结胎一事吧?”
“废话。”余乾气道。
“头儿,冤枉啊。”陆行赶紧解释道,“我虽然愚笨了一些,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昨天头你和我说过不乱说之后,这件事我就深埋心底,谁都没有提及啊。
我不可能做这么傻的事情的。”
崔采依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赶紧出声解释道,“头儿,我也是,这件事我谁都没有提及,一句话都没有往外透的。”
余乾反问道,“怎么,都不是你们说的,是我说的?是公孙部长说的?还是顾老说的不成?”
“肯定不是您们。”陆行挤着笑容,“会不会是那个稳婆?或者是让苗才人结胎的人呢?”
“稳婆不至于。”顾清远淡淡说道,“她根本都不知道是给谁检查。”
“我再问你们一遍,确实不是你们说的?”余乾的声音冷了下来,脸色极为冰冷。
“回头儿,真不是我。”两人齐齐抱拳作揖。
“嗯,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余乾继续冷声道,“最好不要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隐瞒,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两人再次作揖。
“走吧。”余乾摆摆手。
两人脸上挂着迟疑,最后还是告辞离去。他们本想问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陛下那边又要怎么说。
可是看着顾老和公孙嫣,两人就识趣的闭嘴了,只是老老实实的离开这里,先行回去。
“这样吧,还是我一人入宫见见陛下就成。”顾清远神色已然恢复如常,“你们继续接着查你们的。”
“顾老,这不太好吧。”公孙嫣摇着头,“现在这件事毕竟都传开了,你独自一人入宫的话确实不太好的。
陛下万一震怒,不好说的。”
“都一样,放心吧,我有分寸,就这么决定了。”顾清远不容置疑的拍板决定下来。
余乾和公孙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多做劝说。
他们没再磨叽,继续往外走去,准备干活。
遗憾的是,又没走两步,又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余乾定睛看去,是李洵身边的那位林公公。
这个人余乾熟,之前进宫的时候就是他带路的。
“奴婢见过顾部长,公孙部长,余司长。”林公公脸上挂着温醇,主动的朝三人打着招呼。
顾清远颔首道,“林公公找我们什么事?”
林公公说道,“陛下请三位大人进宫一趟。”
“我们都要进去?”顾清远又问了一句。
“是的。”
顾清远顿了一下,问道,“陛下有说是什么事嘛?”
林公公还是这副不疾不徐的语气说着,“奴婢不知道,陛下只让奴婢过来请三位大人。”
“嗯,知道了,有劳林公公了。”顾清远轻轻笑着。
“奴婢分内之事,三位大人跟奴婢来吧,车驾在外头候着,也快些。”林公公捻着手指笑道。
余乾哪里猜不到会是什么事,这肯定是因为苗才人的事情啊。
只能说难顶,余乾硬着头皮跟着出去,心里还是有些不稳的。不知道这李洵会是怎样的态度。
要知道,这种事,搁一般男人身上都受不了,都会发飙,更何况是这位站在大齐顶端的男子?
等会不会搞的太安血流漂橹吧?
林公公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寺外的一处马车边上上,是一辆四驾的宽大马车,装修极为豪华,皇家专用的那种。
四人一起坐进那宽敞的车厢,之后,车夫就稳当的行驶起来,朝内城皇宫方向赶去。
车内,余乾他们倒也不好对话,因为林公公在。四人皆保持沉默,静静坐着。
马车行驶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数刻钟后,稳稳当当的停在皇城根下。
林公公带着三人直接步入毫无阻拦的步入皇宫,一路沿着宫道往里走去。
这条路余乾很熟,照这么走下去,估摸着又要来到上次见李洵的地方,那处高级钓鱼台。
果然,林公公正是将他们带到那里,到了之后,他就停在外头,说着,“三位大人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
“有劳林公公了。”顾清远点了下头,当先走了进去。
余乾稍稍佝着身子,苟在阿姨身后,最后一个走进去。高个的先顶,自己猫着就好,反正是大理寺的老传统了。
这时候猥琐属于正常范畴,顾清远和公孙嫣自然能理解。
“微臣见过陛下。”
走进钓鱼台后,李洵果然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鱼竿,余乾三人齐声作揖。
李洵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你们坐。”
余乾三人没有客气,毕竟现在的君臣之道还是很有君子风的。
来到李洵身侧一一坐下后,便挺直腰杆恭敬的看着李洵,等待他的问话、
空气暂时陷入了安静,李洵并没有很着急的样子,只是专心的钓鱼。他不说话,余乾三人就不动。
好一会,李洵突然抽竿,看着空无一物的鱼钩,他有些懊恼的拍了下大腿,重新将鱼钩甩进水里之后,这才转头看着余乾三人问道。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沁园案我们正在查,线索其实不算明朗,但我们会继续深查,一有结果就告知陛下。”公孙嫣先作揖回道。
“嗯,时间久点没事,查清楚就好。”李洵轻轻的点了下头,继而问道,“相府上的那位幕僚呢?”
“回陛下,刘子司一事同样有着诸多疑点,现在也不好下结论。”公孙嫣有些惭愧的说着,“属下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朕说了,不急。”李洵摆摆手。
“陛下,老臣有一事想告。”顾清远主动作揖说道。
“顾老请讲。”李洵神色温和的笑着。
“是关于苗才人一事。”顾清远抱拳道。
在听见顾清远说到苗才人三个字的时候,余乾隐晦的将视线落在李洵脸上,对方好像并未有什么变化的样子,还是那副温和的面容。
“顾老说吧,在朕面前不用忌讳。”李洵点头道。
“之前第一次对苗才人尸检的时候有遗漏。昨天我们对苗才人又重新尸检了一次,发现了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其一,苗才人的右手手指有长期训练刺杀技巧的痕迹。
其二,苗才人有过怀孕迹象,腹中胎儿被术师强行用术法剔除。据时间来看,是在苗才人入宫前发生的事情。
陛下今日就算不叫老臣进来,老臣本来就有意进宫跟陛下说这件事,顺带在宫里查查案件的一些关键点。”
李洵淡然道,“这么说,现在太安城坊间关于苗才人的流言确有此事?”
“是的陛下,我们本想着将事情查的明朗一些再告诉陛下,结果却不知被谁流言出去了。”顾清远作揖歉然道,“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李洵继续问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有谁?”
“大理寺加上我们就五个人知道。”顾清远抱拳回道,“老臣敢保证不是大理寺传出去的,具体的传流言的人正在全力追查。
大概率就是和苗才人之前有染的人做的。”
李洵又抖动了一下鱼竿,这才继续道,“所以苗才人一事是有人处心积虑所为,而非普通的男女之事?”
“陛下英明,大概率是如此的。”顾清远点头回道,“苗才人身上疑点重重,老臣还需要点时间。”
李洵点了下头,“那你昨天都查到了什么。”
顾清远道,“苗才人远在青州的一家已经逃窜走了,逃往南方,老臣已经派人追查他们的下落了。
另外,青州那边针对苗才人一家也都展开了调查,或许会找到有用的信息。
苗才人的叔父苗子义老臣昨日也审问了一天,确认是不知情。”
“不知情?”李洵淡淡疑问一声。
“是的。”顾清远点头道、
“所以,这线索就在苗才人的身上暂时断了?”李洵问道。
顾清远回道,“倒也不是,只能说需要时间。而且,老臣这趟进宫还想查别的,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林公公。”李洵喊了一声,候在外面的林公公赶紧走了进来,恭敬问道。
“陛下唤老奴何事?”
“传旨。”李洵漠然出声道,“将苗子义府上老小全员下狱,待苗才人一事了结,男丁斩首,女眷送入教坊司。”
“是。”林公公领命下去。
余乾三人半点声响没出,就这么静静听着李洵这残酷的圣旨。
就算苗子义是无辜的,但没办法,家人犯的错,他必须要付出代价。天家的颜面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苗子义能顶的起的。
林公公走后,李洵摇头叹息,“宫里也不安生啊。”
说着,他随手放下鱼竿,起身负手而立,淡淡道,“随朕来吧。”
余乾三人赶紧起身,默默的跟在李洵身后往外走去。看着眼前这位天子的颀长背影,余乾有些凛然。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诚不欺人。
从刚才的了解来看,这苗子义算是难得的好官,平时在御史台的谏言也多是为民请命。
结果就因为摊上了个坑比侄女,一家老小全都要搭上性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外面太安城没有流言,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当流言出来的一刻,就注定他全家老小没救了。
天子的颜面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东西能媲美,也只有用鲜血才能稍稍洗干净一些。
李洵走的很慢,不知很是悠闲,足足绕了有一刻钟的路程,最后才在一处空地前停了下来。
这里乌泱泱的跪着很多人,婢女,太监,宫里的办事人员都有。两侧站满了御林军,神色漠然的看着地上这些跪着的人。
李洵带着余乾三人在最前面停了下来,然后淡淡的说着,“三个月前,苗才人入宫,这里跪着的,都是和苗才人入宫流程有着直接或者间接接触的。
苗才人是采选方式入的宫,初审,二审,终审皆正常。清清白白的来到朕身前。人都在这,顾老以为如何查?”
“陛下,容老臣问个逾矩的问题。”顾清远深深作揖。
“问。”
“陛下和苗才人初次行房之时未曾发现不对嘛?”顾清远的问题果然很逾矩,也很直接。
李洵没有恼怒之类的神色,反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最后才道,“朕想不起来了,兴许那天喝多了。
但是,些许女子不会有落红这件事朕倒是知晓。苗才人既然能入宫,朕以为没问题,就没往这方面想。”
顾清远点头,继而道,“那这些人老臣就带回去,一一细查。”
“不用这么麻烦。”李洵摆手说道,“朕亲自问问。”
说完,李洵随口说道,“把负责初审的人提过来。”
很快,两位侍卫就各拎着一位女官和太监走了过来,两人跪拜在李洵身前,浑身瑟瑟发抖。
“苗才人你们查验过?”
“陛下,奴婢当时确实负责查苗才人,没查出来她是刺客,奴婢有罪,求陛下饶命。”两位下人紧张惶恐的说着。
李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挥了下手,两位侍卫就将这两人带到左侧去。
那边有刑具,还有两位术师候在那边。
意志坚定的普通人或许能挺住肉体方面的惩罚,但是精神方面的根本不可能撑的下来。
这两位术师就是专门负责精神方面的刑罚的。
之前在大理寺的牢房里,顾清远就是这么对苗子义的,所以才敢打包票苗子义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左侧就传来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嘶喊声。
声音很大,在这偌大的安静的空地上极为渗人。地上匍匐跪地的那些下人一个个全都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小半刻功夫后,两人的喉咙已经喊哑了,刑罚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位侍卫走过来,朝李洵抱拳。
“陛下,这两人没有问题。”
李洵瞥了眼一眼地上那两位已经不成人形的下人,右手轻轻一挥,“砍了吧。”
“诺。”
侍卫领命回去,和另外一位侍卫手起刀落之下,就把两人砍了。
头身分离,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候在花圃后面的太监熟稔的提桶过来,将地上瞬间擦拭的干干净净,然后将两人的尸体拖走,仿佛从未发生过命案一样。
李洵看着这些下跪的人,继续淡淡问道,“初审之后,暂时照顾苗才人这批秀女起居的婢子都有谁。”
又有侍卫拎了七八个婢女出来。
李洵这次问都没问,直接让他们带走刑问去了。
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七八条鲜活的人命再次消逝。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始终如此。
今天的太阳有些晃眼,李洵负手站在烈日下,姿态从容。
余乾低着脑袋,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下人接受刑问,然后死去。耳畔出充斥的全是世间最痛苦的凄厉嘶喊声。
生命在这一刻廉价的不成样子。
虽然这些人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但在宫里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最后,乌泱泱跪地的人群就只剩下零星的一些跪在那。
李洵这才转头看着顾清远问道,“顾老,苗才人的正常流程看似没什么问题。”
一脸如常的顾清远作揖道,“回陛下,或许是苗才人经过别人的帮忙,用术法掩盖住了瑕疵,所以这些太监、女官查不出异常倒也合理。
老臣记得,秀女送呈到陛下面前的最后一道把关是由专门的术师把关。”
“嗯。”李洵点着头,“朕已经让人去喊人了。”
就在这时,一位公公从远处匆匆而来,来到李洵跟前弯腰作揖说道,“陛下,孙术师自尽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洵漠然问道。
这位太监赶忙回答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尸体悬在了梁上。”
兴许是怒极,李洵反而轻轻一笑,“倒是赶巧。”
“陛下,老臣这就通知检灵师过来查验。”顾清远主动说道。
“宫里专人查验就成,不用折腾了。”李洵摆摆手,然后看着底下剩下的那些太监婢女,大手一挥,
“都砍了吧。秀女选拔的女官和太监重新选拔一拨。”
说完,李洵转头对余乾三人道,“随朕来。”
余乾三人跟了上去,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惨状,只有不绝于耳的饶命声和砍头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余乾心中叹息一声,谁说李洵是儒帝来着?这砍起人来也不手软啊。
吗的,也不知道是谁搞了苗才人。把帽子送到李洵头上,能不大开杀戒嘛、
余乾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了白行简接手这两件案子。当时还以为能捞点功绩。
现在看来,纯粹就是烫手山芋。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到时候被砍的他吗的不会是自己吧?
想到这,余乾眼皮就开始狂跳起来。
李洵带他们去的地方在皇宫的偏殿那边,这是宫里术师们专门居住的地方,那位自尽的术师就在这边。
余乾他们到的时候,那位孙术师的院子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起来,外头还候着两位宫里专门的检灵师。
见李洵到来,侍卫门分列两侧,恭敬作揖。
余乾他们跟着李洵踏步而入。
院子很简洁,主屋的装潢更是简洁。房梁上悬挂着一具三十多岁的男子尸体。
屋外的两位检灵师赶紧进来,问过李洵之后,便合力将尸体搬运下来。
能在宫里当术师的,身份一般都很清白。
因为宫里的术师多是从上阴宫里直接挑选的。上阴宫是大齐官方的修炼机构,每年从各地网罗修炼人才入上阴宫。
修炼有所成之后便分到大齐的各个官方效力。
算是大齐的黄埔,血统极为纯正的那种。能进上阴宫修炼的资质都不会太差,出来之后也一般都是身居要职。
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发光发热。
这些上阴宫的修士可以说是遍布大齐的各个机构。比如大理寺,捉妖殿,钦天监之类的都有上阴宫的修士。
陇右陇左两军的箭师也基本都是出自上阴宫。
当之无愧的大齐高端战力的摇篮。
这位孙术师明显以上阴宫修士入宫辅佐,却在这个时候悍然自杀,说没古怪不可能的。
尤其是这位人还曾最后把控过苗才人这关。
在检灵师在那验尸的同时,李洵也没闲着,看着手下人递过来的这位孙术师的资料。
看完之后就转给余乾他们。
信息很简单,这位孙术师是江南人士,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十六岁的时候接触修行,天赋异禀,后经层层选拔,来到太安城外的清凉山上。
也就是上阴宫所在的山头继续修行,两年前修为到了六品,调到皇宫里效力,期间表现不突出,就是进行正常的轮值守卫的工作。
看完之后,余乾只有一个疑惑,一个六品的术师已经算是超凡存在了,怎么可能会上吊死?
这么说吧,就算上吊,体内的灵力也会自发的护住脖子,人为阻止不了的那种。
“陛下,半年前,苗才人去过江南一段时间,而她腹中的胎儿也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顾清远说道。
李洵双眼微眯,没有搭腔,静待两位检灵师的结果。
没多久,两人就停止检查,作揖道,“陛下,孙术师死于金丹碎裂。灵力消散,这才能上吊身亡。
体内并无任何其他痕迹,是孙术师自己碎丹,然后自尽。”
这个结果倒也不令人意外,在大齐皇宫里一个六品术师要是被人戕害却不被任何人发现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李洵颔首,将这些检灵师和侍卫全都屏退。
“你们以为如何?”李洵问向余乾三人。
公孙嫣先作揖说道,“陛下,目前看来,这位孙术师的死因和苗才人脱不了干系。之前苗才人入宫大概也是这位孙术师帮忙掩护。
现在苗才人死了,那他迟早也会殃及池鱼的。
不过有一点,微臣暂时想不通。那就是这件事的意义到底何在。
首先以陛下的护卫力度,苗才人作为一个普通人,刺杀是必然不可能成功的。而因为这个必然不成功的刺杀,下这么大的代价是不是有点欠妥当?
能让一个六品术师甘愿赴死的缘由绝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公孙部长想的有理。”李洵颔首说道,“所以,现在朕要你们做的就是查出苗才人受何人控制指使刺杀朕。
和孙术师又有什么联系,背后的势力是谁。以及,体内的蛊毒是如何下的,在哪下的。这些都要你们给朕答案。”
“诺。”余乾三人抱拳领命。
“朕这皇宫是全天底下最透明的地方,半点风吹草动,天下人人皆可得知。”李洵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余乾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自嘲意思。
无非就是宫内的视线太多了,宫里人这么多,指不定哪个小下人就是某些势力的耳朵眼睛。
像孙术师能提前自杀一事,肯定是有人通知的。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提及去查是谁通知的,因为意义不大,或者说根本就查不出来。
因为每天在宫里类似这种的小消息传递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余司长入宫之后就没说过话吧?”李洵突然转头直视余乾说道。
余乾弯腰作揖、
“怎么,跟朕说话让你难受不成?”李洵又问了一句。
“卑职惶恐、”余乾赶紧出声解释,“实在是卑职过于嘴拙,怕措辞不当惹陛下生气。”
李洵却淡然说道,“不要忘了,你是这两件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若是不给朕一个满意的交待,朕就砍了你。”
“诺...”余乾眼帘跳了两下,无奈应承。
“朕还有事,苗才人的事情你们继续查就是,之后宫里的地方你们三个可以畅通无阻,直至苗才人一案了解。
最后,此事只需你们三人知道,不许传于外耳。”李洵命令道。
“陛下,此事可能会涉及到皇室宗亲,可否细查。”公孙嫣突然站出来问了一句。
“朕说了,以案子为主,该查就查。”李洵不容置疑的回答着。
“诺。”三人应声抱拳,恭送李洵离去。
等李洵彻底离开后,余乾才直起腰杆,摇头叹息,“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顾老,这苗才人还是你来处理?
我和公孙部长就先去忙别的了?”
顾清远转头看着余乾,“陛下既已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就无须忌讳什么。”
“说到这。”余乾突然声音压低,“陛下似乎对苗才人的这种行为不生气?我有些摸不准,顾老能说说嘛,别我回头犯了陛下的忌讳。”
“少说多做,自然就不会犯忌讳。在这宫里你还问这种问题?”顾清远严肃道。
“好的,顾老,不问了。”余乾讪讪一笑,继而问道,“那我们从哪查嘛,现在在宫里根本就没有头绪。
唯一的线索孙术师也都自尽了。在苗才人的父亲没有找到之前,确实查不了。”
“先查蛊毒的来源吧。”公孙嫣插嘴说道,“另外,我觉得有必要的话,多派些人去江南。
这位孙术师明显就是暗桩,又是江南人。而苗才人又大概率是在江南游玩的时候怀孕的、
说明这个势力要么大概率是江南的,要么就是在江南有驻点。无论是哪点,我们都要查出来。这样才能给陛下交待。”
“嗯,我等会回去就向寺卿申请,再多派人过去。”顾清远赞同公孙嫣的想法,继而道,“在江南信息传回来之前,先去查蛊毒吧。
宫里有下蛊之人,终究对陛下的安全会有影响。”
“去哪开始查?苗才人住处?”公孙嫣自己提出建议,又自己问着,“我觉得这陛下肯定拉过跟苗才人有接触的婢女或者太监了。
我们现在去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吧。”
“让钦天监的人过来帮忙。”顾清远拍板道,“还是分开行动吧,我负责宫里的蛊毒查询。
你们两人就继续出宫继续查你们的,不是要查封崔府嘛。那阵仗就搞的大一点,再喊钦天监的人过来支援。
现在陛下的心意未定,你们没必要待在宫里,我是老人,能稳住。苗才人的事情在江南那边消息没传回来之前,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大成效,你们在这也没用。”
“好的,顾老,那宫里的事情就有劳你了。”余乾和公孙嫣双双抱拳说着。
话虽如此,但主要还是顾清远为了余乾和公孙嫣着想,毕竟苗才人的事情还是过于敏感,忌讳较多。
刚才那么多宫女太监人头落地的例子就摆在那。
跟顾清远道别之后,余乾和公孙嫣就朝宫外走去,一路上两人都保持安静,直到出了皇宫才恢复交流。
余乾先是主动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部长,这个上阴宫很厉害嘛?那个孙术师入上阴宫,会不会证明那上阴宫有问题?”
公孙嫣解释道,“上阴宫不可能有问题,作为大齐的柱石学宫,这和国子监齐名。一个主武,一个主文。但是要真论个人实力,还是上阴宫更厉害。
白少卿早年就是从上阴宫出来的,像这样的天才,上阴宫虽说也算稀有,但是不算罕见。
这上阴宫本来就是重资质,那位孙术师能进去肯定是资质出色。虽然背调有问题,但不算什么问题。
给孙术师弄个正常的背景不算什么难事,上阴宫也不可能针对这个细查,毕竟只是一位六品的术师而已。”
“这样啊,明白了。”余乾颔首,然后感慨道,“这苗才人的事情,好几次顾老都是一肩挑之,不让我们牵涉过深。
真的是太感谢顾老了,顾老人真好。”
“你知道就好。”公孙嫣淡淡说着,“现在顾老在宫里查苗才人的事情,我们也不能闲着、
立刻先去查封崔府,动静闹的大一些。”
余乾双眼微眯,点头笑道,“明白。”
而后,他又继续问道,“部长,我们围府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查出血巫的痕迹,或者说是想确认崔府到底有没有窝藏血巫。
我们这么做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围府的动静肯定会让很多人知道。到时候,万一那真的有窝藏血巫的人岂不是会警觉?
我们这么声势浩大的围府会不会打草惊蛇?”
“你还真以为能考围府抓住血巫?”公孙嫣反问一句。
“我知道部长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想对方不可能这么蠢,把血巫大咧咧的窝藏在府上。但是万一呢。
万一对方就是利用我们这种想法呢,还是不得不防的。”余乾笑道。
公孙嫣却继续道,“钦天监现在正实时侦查这血巫的动向,我倒是巴不得我们的动静能把这血巫逼的动起来。
他动我们才能找到,如果他还在太安的话。
之前说过了,围府不单单是为了找人,更是为了让陛下让百官看到大理寺的态度和决心。”
“好的,我明白了。”余乾不再多说什么,是他太过谨慎。也是,太安各个势力能力强大。
不可能让一个血巫牵着鼻子走。
不怕打草惊蛇,就怕蛇不动,动起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两人就在原地开始分发符纸鹤下命令。余乾很简单,就一道,那就是让黄司全员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前往崔府。
至于公孙嫣则是复杂了一些,先是调了一批丁部的人出来。然后又联系上了钦天监,将之前帮助查血巫的术师借调过来,最后又跟禁军那边联系,要了两卫兵甲过来支援。
做完这些,两人就徒步朝崔府的方向走去。
两人步子倒也不快,崔府离这也有不近的距离,一起不疾不徐的走过去。
等走到了崔府范围附近,一切就突然热闹起来,大理寺的,钦天监的,还有禁军纷纷扰扰的挤在附近。
“头儿,公孙部长,你们来啦,来上马!”
等候在外围的陆行见到余乾和公孙嫣的人影,立马牵着两匹独角驹朝他们屁颠的赶过去。
独角驹是从马车上临时拆卸下来的,高大威猛。
“上什么马?”余乾满头黑线的看着陆行。
陆行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您和公孙部长是主事人,咱们大理寺这么大的行动,气势是要保障到位的不是?”
还有这习俗?余乾又想起了和纪成第一次出去装逼的时候,好像气势是挺足的?
怪自己经历太少,余乾也没有详细询问,因为公孙嫣已经翻身上马了。余乾见此,也直接有学有样的翻身上马去了。
两人骑在高大的独角驹上,独角驹的步子很稳健,前方的人纷纷让开,给两匹马让出一条通路。
余乾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人,有些没适应过来。
不过气势还是很足的,毕竟他余乾别的本事没有,扯虎皮这件事,门清。
周围很安静,就只有马蹄踏地的声音,余乾和公孙嫣骑着独角驹来到府门处才停了下来。
“你是主负责人,你来下令。”公孙嫣小声的解释着,“钦天监带头的你认识,是真一道长。
禁军的头领校尉姓王,丁部的你也认识,由杜晦和纪成带队。”
“好的。”余乾倒也没有拒绝,第一时间他先朝那位禁军的头领抱拳朗声道,“王校尉,劳烦让你的人把崔府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
“是。”王校尉直接抱拳领命,然后朝众位禁军大吼道,“所有人,五人一列,围住崔府,任何活的东西都不能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