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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招突如其来的试探,之前还在讲述有关德国教廷之事,自然而然地引起尤涅佛和安娜的发问,而人在询问时,自然也是处在一种打开的状态,趁此机会,用一招奇兵,瞬间试探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即使是尤涅佛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下子,就暴露出了许多不得了的信息。
安娜自是不明白,然而尤涅佛和巫师学者心里却都清楚得很,这种语言背后的意味。
“果然是不得了的角色啊。今天真是走了鬼运。”巫师学者轻声叹道,“现在可就轮到我问你啦,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尤涅佛看了巫师学者一眼,说:“你不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就要先问我么?”
巫师学者却是半步不让,说:“我都已经讲了那么多啦,虽然确实有着别样的目的,但就所说的内容而言,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和虚假,就算是作为报酬,不,作为鼓励,你都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来补偿一下吧。”
“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这种必要性。”尤涅佛说,“如果话题不能更加切实,譬如说,了解你为什么会知道原初语,又有什么目的之前,我自不能判断你的立场。如果是敌人,那我为什么要同你讲呢,之前的不过是一些饵食,等我上钩罢了。”
“呀呀呀,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下来了。”巫师学者这样说,手里拿着酒杯,却也没有为了缓和气氛而再喝一口的意思,似乎对他来说,接下来的对话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认真对待的,而不能像之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怎么说呢,首先有一点,我要澄清,今天的一切,都是处于意外,没有任何先前的谋划,只是刚好看到你,被你吸引,于是追寻过来,一开始聊的时候,也没想着要试探于你,只是最后就感觉时机到了,不搞个清楚就不痛快。”
尤涅佛点点头,这倒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今天的行踪也差不多是临时起意,除非是时时刻刻监视着他,否则不应当有人能很好地掌握,而他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人别有用意的特别目光。
也就是说,是意外,是巧合咯。
还不能如此看待。
尤涅佛问:“那你现在搞清楚了么?”
“搞清楚个什么呀。”巫师学者说,“反而越来越不清楚了,现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有人直接聆听过……原初语是吧。”
他好像刚刚才知道这种语言的名字……这种情况让尤涅佛微微松一口气,但却依然没有放松。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自然也有其原因。
按理说,在历史副本里,尤涅佛理应不惧怕任何事物,因为无论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只要来得及反应,就可以一口气回归到现实里,于是在此的种种所为都可以抹销。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打游戏,就算在游戏里闹出什么天大的别扭,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可以销号。
但是,有一种情况却要特别注意。
这要涉及到历史副本的实质意义。
在尤涅佛在顺着森林之钥打开的管道进入世界内里,其实也算不上是内里,只是中间的“血肉之海”时,曾被那血管似的薄膜狠狠地挤压,最后排遣到某个世界的“脏器”里,最后进入到这一层历史片段。
那个时候,关于历史副本的知识就已经悄悄地进入了他的脑海,虽然当时因为存在危机而没有立刻发觉,但在这漫长的十年里,在尤涅佛时不时地对自己的记忆进行检索、扫描和整理时,这些知识也就显露出来。
而究其来源,由于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发觉,因此究竟是来自于森林之钥的附带使用说明,还是世界内部本就存在的机制,尤涅佛并不知晓。
权且放过这一块,还是来说这份知识的内容。
首先,关于历史副本,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世界的一种身体记忆。
如果说,现实是世界所要面对和处理的最具现实性的当下,那么历史副本,就是世界曾经面对过处理过而留下的记忆存档。
各种各样的记忆存档被抛掷在世界的表皮之下,最重要最完整的记忆存档被保存在世界的“脑”与“心”,那也是世界的中枢,世界本源大量汇聚之地。
而其他的部分,则可以算作是世界的次要机体,不具备完整的记录能力,但是即使如此,也会留下一份粗糙的副本,作为机体的经验而得到保存。
机体越是熟稔某种历史桥段,就越是能处理好相似的当下事件,也就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调理着整个宇宙。
总体来说,因为其无意识性,这种机体是相对中立的,并不会偏向于某个世界意志,而是像工蜂和工蚁一样理所当然地完成着每日的任务。
所以,进入这样的历史副本,并不会引起世界意志的注意,就算世界意志想要注意,恐怕也注意不到。
虽然,参与到历史副本的进程,算是在小范围地修改机体记忆,但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对于机体而言,这些记忆的重要性在于提供经验,而不是记录确实的内容。
机体并不关注其中发生的变异。
因此,总体来说,进入历史副本是一种安全行为。
但是,万事总有例外,有一种情况是危险的。
那就是碰触到埋藏在机体里的隐藏记录体。
这些隐藏记录体算是一种机制,只在与世界内里进行接洽活动时起作用,譬如说,世界内里传来特别的命令时,隐藏记录体就会记录下这层命令,而传递给机体,而当机体完成这一命令时,隐藏记录体也同样会记录,而传递回世界内里。
这是机体唯一的比较有意识的活动,而其中就涉及到原初语这一工具。
语言是意识的产物,原初语就是亘古以来世界意志(虽然不知道倒了几个)的体现。
因此,一旦涉及到原初语,即使是原来什么也不管的机体,也会变得格外敏感。这就好像是在人声嘈杂的鸡尾酒会上背后突然有人叫你名字,你也能清晰地听到,并本能地转过头来看一样。
对于尤涅佛来说,这就是最危险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