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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看出殡的不嫌殡大的原则,张希孟默然不语,张承天则是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抱成一个团,只是竖着耳朵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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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体验好戏,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老朱怒火中烧,就质问朱标,是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要把家都给卖了?
朱标也不含湖,你说皇宫是你的家,可问题是这个家也不光是朱家人住,奉天殿乃是大明举办所有重要仪式的场所,无论如何,也不算是皇宫的,既然如此,不然就把账算清楚,也免得在征税这块麻烦。
朱元章急了,能有什么麻烦?征税就征税,皇家例外不就够了?
朱标也反问道,皇家处处例外,以后可怎么办?你就不怕后人胡来,弄得社稷崩塌?
朱元章气得没法子,一转身,看到了张希孟,老朱看不得他清闲,忍不住怒道:“先生,你说说吧!”
张希孟怔了怔,“主公,你们先慢慢吵,我听着就是了!”
“不行!”
老朱急了,“咱要你现在就说,这事到底要怎么办?”
张希孟被弄得没办法,只能道:“主公,其实咱们不妨算一算,每年皇宫能分到多少钱,这些钱款又是怎么用的,咱把这事说明白了,臣琢磨着,你们父子都能想通了。”
张希孟笑容可掬,他真的是看热闹的心,因为这事并不复杂……提到了皇宫,很多人都以为是锦衣玉食,吃尽穿绝,富丽堂皇不得了。宫里的妃嫔动不动就本宫如何如何……其实这完全是错误的印象。
就拿偌大的皇宫来说,扣掉了前面三大殿,再扣掉皇帝寝宫,去掉太后,皇后,幼年皇子,公主等人住的地方。
能剩下的房舍,和庞大的宫人数量比起来,就显得紧张了。
那些所谓三千佳丽,至少两千九要住大通铺,跟金碧辉煌的皇宫,完全不挨着。
住的这样,吃也好不到哪里去,挨饿倒是未必,但想顿顿有肉,那是绝无可能。
所以进宫之后,拼尽全力,往上爬,提高地位……除了为了虚无缥缈的皇帝宠幸之外,还有现实的衣食住行。
能有一间单独的宫殿,能吃得好,穿得好,能独占一张大床,还有几个宫女伺候自己……这些都是非常现实的东西。
或许那些对皇宫尚有憧憬的人,并不相信这些,认为享受着天下供养,云集世间财富的皇宫,绝对不会这么拮据,肯定是胡说八道。
但是对于张希孟来说,他主持修订宋史,元史,宫中的消息知道太多了,他可以很轻易算出来,皇宫到底能有多少开销……咱就拿公认财政最富裕的大宋来说。
宋朝财政,大约七成用来养兵,剩下的三成,有两成左右是给官吏发俸禄,还有一成不到,是给皇宫开销。
其余的漕运啊,河工啊,赈济灾民啊,只要出了事情,那一年的财政,保证落下亏空,丝毫不用怀疑。
一成到了宫里,那这一成也是几百万贯,甚至上千万,难道还不够宫里的人大吃二喝,好好享受吗?
确实不够。
因为这笔钱首先要办各种重大典礼,比如过年、元宵、清明、冬至……重要的节庆,很是花钱。
再有,皇帝圣寿,太后,皇后寿诞,都需要操办,皇子成亲,公主出嫁……这也是要花钱。
还有,要祭天地,祖宗,同样花费惊人。
最后,由于宫殿都是木质结构的,遇上了火灾,风灾,暴雨,殿宇损毁,这也要出钱。
所以算下来,宫中开支,有七八成都花在了这些事情上。
剩下的那点,能用在日常开销上面的,还要优先供给皇帝、皇后、太后,主要的贵人,皇子公主……试想一下,落到普通妃嫔宫人头上的,又能有多少?
曹操临死的时候,就嘱咐自己的妻妾,要做女红,自给自足,养活自己……由此看来,宫廷的生活,绝对不是衣食无忧,闲来宫斗那么轻松。相反,是一大群美女,为了一口肉吃,为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争得不可开交,那才是正常的生态。所以梦想着成为甄嬛的,可以醒醒了。
事情落到大明的皇宫,情况或许好点,毕竟老朱的妃子还不算那么夸张,宫人也不多……但是由于年幼的公主皇子太多,同样开支惊人,存不下什么钱。
前面都是马皇后想办法支撑,后来马皇后把产业交给了宗正寺打理,这些年算是能稳定进账百十万贯分红,可以让老朱少操点心,但也仅此而已。
张希孟不慌不忙,帮老朱算清楚了这笔账,朱元章的脸很黑。
“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希孟笑道:“主公,住皇宫的是天家,修皇宫的却是朝廷。主公只要把皇宫,或者仅仅是前面三大殿,算成大明的财产,由中书省负责,维护殿宇的花销,就能记在朝廷的头上,宫里不用开支了。”
朱元章瞪了张希孟一眼,“说得好听,按你这么说,这宫殿还是咱的吗?”
“主公,是不是不说,反正不会有人把陛下赶出去的。而且如果宫殿维护不好,陛下还可以借机问罪,惩罚官吏。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标立刻道:“父皇,还是先生说得明白,咱们把皇宫算到了朝廷头上,可不是随便让出去……皇宫维护不当,保管不力,他们都要负责,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老朱翻了翻眼皮,“好事?你把皇宫交出来,他们保证要安排人管,如果不出所料,他们肯定要削减宫人,尤其是太监……对!他们八成要裁撤太监!”
朱元章这下子算是点到了关键。
伴随着皇宫所属权转移,原本负责内廷的二十四衙门,肯定会面临着调整。
该裁撤的就裁撤,最多能剩下百十个贴身伺候皇上的太监,其余的,都不消多说了。
朱标沉吟了许久,突然道:“父皇,一定要让孩儿说,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咱们不能为了自己一家方便,就强迫别人受那一刀!还有,殉葬是元廷的陋习,孩儿查阅朝廷法度,民间已经明确废止,唯独皇家,还没有最后的定论,我看不如一并裁撤更改,也算是咱们的德政,父皇有爱民之心,又何必留这么个小尾巴?”
朱元章恶狠狠看着朱标,切齿咬牙,朱标自觉问心无愧,同样挺直了胸膛,和朱元章针锋相对。
这时候尚在抱团的张承天,突然感觉到了一束目光,他下意识抬起眼皮,发现张希孟已经悄然起身,退了出去。
张承天心中一动,老爹可真是滑啊!
他也悄悄熘了,爷俩几乎同时从书房出来,到了后院花厅,张承天长长出了口气,急忙凑到了老爹身边。
“爹,我看殿下说得挺对的,他又跟陛下吵,您老怎么不帮忙?”
张希孟呵呵了一声,“我帮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陛下自己权衡,他们父子打生打死,跟我也没关系,还留在那里,等着挨骂啊!”
张承天怔了怔,就问道:“爹,这事不难权衡,对老百姓好,对皇家声望也好,顺便能从朝廷多拿点钱,还能方便征税……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陛下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想不通?”
张承天凑近了老爹的面前,“您老能不能指点一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希孟抬头看了看他,“你什么时候去星子县?”
“啊!很快就走,这两天的事!”
“那你去了,还准备读书吗?”张希孟追问道。
“读!我还打算混一张济民学堂的毕业证呢!毕竟学堂的人脉很重要,我又不比您老人家,只能自己小心积累。”
张希孟点了点头,他略微沉吟片刻,低声道:“你问陛下权衡什么,陛下想的多半是何为天子?”
张承天一怔,他似懂非懂,还想要继续询问,突然,急促脚步声传来,朱元章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朱标在后面亦步亦趋。
等老朱到了张希孟面前,突然一扭头,“你还跟着干什么?那么多政务,去忙你的!”
朱标错愕少许,也不得不扭头落荒而逃。
张希孟脸上含笑,低声道:“主公这么快就想通了,真是出乎臣的预料,臣还琢磨着,您要纠结一阵子呢!”
老朱重重叹息,拉着张希孟,坐到了旁边的石墩子上,沉吟良久,朱元章才道:“先生,你说咱这个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干脆点说,你说咱这个皇帝,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
张希孟哈哈大笑,“陛下不愿意被法度约束,不想着废掉宦官,其实说到底就是有些意难平,对吧?”
“对!”朱元章不客气道:“凭什么别的皇帝为所欲为,一言九鼎?凭什么他们能肆意妄为,什么都不顾及……咱对自己这样,什么都让出去了,咱能得到什么?”
老朱的咆孝,在花厅回荡。
张希孟突然笑了,“主公可以得到天下!”
“天下?”
“对!真正的天下!”张希孟笑道:“五洲四海,前所未有的疆域,亿兆黎民,百族苍生,都共同尊重的大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