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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
赤棕大宛馬從林中踏蹄而來,眼看常隨安就要撥馬疾馳,卻被杜淮山這一句話,差點兒閃到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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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林子頓時啞然,所有偵查二排的士兵,無論男女,都驚訝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常隨安以為是自己听錯了,緊抓韁繩,瞪眼追問。
“襲擊我們車隊的那只妖鬼,已經被我殺了。”
杜淮山再次重復了一句。
一分鐘的短暫接觸,他又收集到不少重要信息。
一︰這個世界的人稱呼那些怪物為妖鬼;
二︰妖鬼攻破了新屯城,他跟隨駐軍分隊出城逃難;
三︰人類與妖鬼融合也好,被附身也罷,總之這種超凡能力,是普遍存在的。
因為。
杜淮山觀察到,整個偵查二排不少人的瞳孔,與他一樣,都是異色!
有藍,有綠,有紫。
尤其是常隨安,不但眼楮呈火紅色,且是雙瞳!!
他們在斬殺妖鬼時,眼神會放光,是真的在發光,皮膚也有些許變色,面部表情異常猙獰,青筋虯結,像極了他先前第一次變異的樣子。
既然妖鬼融合普遍存在,體系多半也已發展成熟。
杜淮山手上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什麼“災禍何級”,他根本不懂,又掩蓋不了異色瞳孔,胡亂撒謊,破綻太多。
若是因此被懷疑盯上,以軍隊的手段,下場說不定更慘,倒不如老實回答。
心里快速組織好語言後。
他大膽直視著偵查二排所有人,將自己遭遇妖鬼,僥幸斬殺的過程,模糊復述一遍,但隱瞞了紅光幻覺與九尾黑影。
“馬身人胸,虎爪羊首,背長虎紋,生四角……是融合種!!”
“比重型挽馬還大,災禍等級至少在怪九之上!”
“這小子沒有守護靈,就單殺了一只災禍度九以上的融合種妖鬼?!”
“沒听他說麼,醒來時,妖鬼已經被新屯步兵營連隊砍得很殘了。”
“等等!從咱們收到新屯城求救軍電,到現在不過才一個多時辰,這小子就完成奇靈了,老劉,咱們新兵入營那時候,最快奇靈時間是多少來著?”
“好像是……四個小時?”
“我們那屆新兵第一的王文山,第一次奇靈也用了三個多小時,真的假的,這小子不會在撒謊吧?”
士兵們在一旁嘀咕著。
說到最後,不少人紛紛將目光集中在杜淮山身上,有震驚,也有懷疑。
而他此刻正快速消化剛听到的信息。
“看來首次與妖鬼融合叫做奇靈,且過程很長,奇靈成功後,會變成守護靈,我是因為靠九尾黑影幫忙,幾乎是一瞬間完成的。”
“幸好我闡述時,用了“很久”這個模糊詞,只是沒想到仍舊太乍眼。”
杜淮山心里始終保持著冷靜。
這要歸功于他大四一整年的賽場實戰,教練始終強調,越是危險緊張的時候,越不能慌。
只是融合種和災禍等級,暫時還搞不清。
常隨安弩著眼,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這位身著甲冑的少年。
他本以為這小子是依靠守護靈才僥幸存活,誰承想,竟是憑人力殺出來的。
如果沒有撒謊。
融合種。
還是野外無保護環境。
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完成第一次奇靈。
這種速度,用“天資卓越”形容,也不為過。
“被襲現場的位置,你還記得麼?”
常隨安開口,語氣很平,听不出什麼態度。
“記得。”
“嚴小曼,帶他上馬!二排全員準備出發!”
“是!”
眾士兵應喝一聲。
馬匹嘶鳴,邊三輪摩托車啟動。
“聿!”很快,一名單眼皮女兵騎著一匹黑色軍馬快步走到面前,一手牽韁繩,一手伸下來,“上來吧!”
聲音很听起來很清冷。
杜淮山記得她參與過大頭妖鬼的斬殺,于是拉手,踩著腳蹬跨了上去。
上馬後,嚴小曼頭也沒回,直接說︰“指路吧!”
“向右。”
“抓緊了!駕!”
話音剛落,嚴小曼用韁繩調整好馬首,兩腿猛地一夾馬腹,聿一聲,黑馬瞬即挑蹄狂奔。
這軍馬好強的力量。
杜淮山本能地抓住了嚴小曼的腰,後者並未有任何反應,事實上,兩人都穿著厚重的布面甲,也感知不出什麼。
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對方的左小臂上。
斬殺妖鬼時,杜淮山清楚地見識到,她們左臂的臂甲是可以射出鋼絲索,進行快速牽引移動的,很像《只狼︰影逝二渡》或《永劫無間》中的鉤鎖。
《進擊的巨人》里,也有類似這種的立體機動裝置。
毫無疑問,這會大大增強一名近戰士兵的機動性,幾乎等同于武俠小說中的絕頂輕功。
但不是每名士兵都會配備。
比如杜淮山扒下的這件,就是很普通的一片布面臂甲。
不知這東西在哪能搞到……
這個世界諸多事物,都令他感到新奇。
帶著疑問,杜淮山指引著偵查二排一路疾馳。
騎兵的機動性不愧是陸軍第一。
只用了六七分鐘,隊伍就趕到了戰場附近,也就是杜淮山的“出生點”,四名騎兵自覺分離,守在各角警戒。
尸山血海,腥氣漫天。
一整只步兵連隊,數百名平民百姓,全死了。
常隨安望著滿地的碎尸,眼神暗淡,抓著韁繩的手,緊了又緊,最終下馬走到一具還算完整的士兵尸體身前,掀開被污血染紅的軍裝,在內襯里,看到一處紅色縫線。
繡著數字︰六八、三。
“六八旅三團……是新屯城步兵營。”
他用手撫平了士兵驚恐的眼楮。
起身,嘩擦,常隨安挺身立正,右手豎持花機關槍,左手橫臂于胸,五指並掌抵心,雙目直視血海,以及,每一位死去的無名碎尸。
同時間。
偵查二排全員,除四名警戒兵外,無一例外,全部跟著排長,集體目視前方,行注目禮!
雪停了。
殘陽終于掙脫了陰雲的禁錮,將一縷寒涼的光輝灑落在戰場上,那斜插在尸堆里,早已破碎不堪的血色龍虎旌旗,隨風輕曳,影子,被光,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