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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的这个身子底子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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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是因为年轻,另一部分也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怎么好好吃好,所以,身体素质格外的差。
方瑜都怀疑自己这身体,可能连鸡都抓不住。
真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一份热汤加一个鸡蛋下肚,方瑜立刻就感觉身体似乎恢复了一点。
方瑜从床上下来。
还有点体虚的他,走起路来总感觉轻飘飘的,两条腿就像是塞了棉花一样,有点软弱无力。
走了几步后,才有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走出门,一股热浪直接卷面而来。
明明看着已经是傍晚的天色,但外面的温度却没见下降,依然还是热浪滚滚。
难怪自己会中暑。
这温度,至少也得有35c了吧?
方瑜这才出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在分泌汗液了。
吓得他连忙缩回了屋檐里。
这土胚房虽然既不美观也不结实,但不可否认,它的结构还真有效的阻隔了这外面的温度。
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明显凉快了许多。
方瑜不是很清楚原理是什么,但至少不妨碍他坐在门槛上缓解温度。
扭头往左边一看,果然,他的房间旁边就是一个鸡圈,贴着屋墙走过去一看,里面一公一母两只鸡正在里面散步。
这个鸡圈左右和后面都是土墙,只有前方有一个篱笆围着。
方瑜这个房间原本是他爷爷住的房间,前几年老人家突然就离世了。
叔叔他也没什么意外,毕竟老人家已经五十多了,这个岁数,什么病都能带走。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花钱向县衙买了一个坟头,然后就埋了。
是的。
不只是现代,就连这古代,下葬都得花钱买地。
在古代,所有的土地都归朝廷所有,只要在国家境内,任何地皮都是归公,或者归地主大老爷的。
有人要下葬,除非你是打算直接埋土里不祭拜,不立碑,那随便你怎么埋,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不过,这样的做法,明显是对待那些恨之入骨的仇人才会这样。
古代讲究入土为安,不祭拜不立碑,那这人一辈子就都是孤魂野鬼,无法安宁,这算是很恶毒的做法了。
而你一祭拜一立碑,那就明显了,人家只要发现你没有在县衙登记过,购买过,那么你早上埋的坟,中午就会被掘了,下午人就进牢房了。
先不提被掘坟那是比不立碑还要恶毒的事,这就像是鞭尸了。
光是进了牢房后,还能不能出来,都是个问题。
所以,在这里,没人敢在没登记买墓地的情况下随意下葬,都会先把尸体放家里,买到了土地,再下葬。
因此,才会有所谓的卖身葬父这种故事由来。
纯粹是真的没钱买墓地,又不能让亲人一直无法入土,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卖身,然后再将其下葬。
他爷爷埋下去没多久,这间房间就成了方瑜的房间了,隔壁还有一个大的土胚房,就是黄梅和方三多的房间了。
两间土胚墙中间,隔着一条过道,后头封起来,就成了鸡圈。
这两只鸡就是这么被围在两个房间中间,一有动静,两边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没办法,谁让这两只鸡可是全家最贵的资产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只鸡要被偷了,他叔叔会哭的比爷爷死了还伤心。
鸡圈里,那只戴着红冠的大公鸡,志气高昂的在里面昂首挺胸的踱着步,那模样,方瑜很怀疑它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地位。
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就一个蛋,凭借方瑜的铁胃,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消化了。
此时看着这两只鸡,方瑜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这两只鸡光溜溜的身体滑入锅中,然后菌菇,枸杞,当归,姜片一放,再这么一炖,这味道........
咕噜.......
方瑜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然后连忙转过头,不再去看这诱人的身姿。
呼...没办法,吃不得,还指望这两下蛋呢!
而在方三多的房子边上,方瑜就看到自己婶婶正在一栋半敞开的土屋里烧着火正在做饭的样子。
土屋外有一堆的柴火。
这些柴火是方瑜去半砍半捡的。
今天中暑正是因为砍柴被晒的。
他现在在家里主要的工作就是砍柴,他需要在一周内,堆满五捆。一捆柴大概一担,约一百二十斤。
五捆里,两捆硬柴,两捆软柴,一捆草扎。
所谓的硬柴,就是粗细大概两寸多的枝干和树干,是烧火的主力军,耐烧火力又旺。
软柴就是从树上剔下的带叶的枝条,都是细枝,是配合着硬柴烧的。
草扎,主要指山茅草,除盖房用外,一般也用来作引火的。
这些柴火都是可以拿去卖的,硬柴一捆大概10文钱,软柴和草扎都是7文钱一捆。
一文钱可以买两块烧饼,一斗旧米,也就是十斤左右新旧参半甚至还有砂砾的米大概要四十文。
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人民币两块钱。
顺利的话,以前方瑜一个月能卖出大概五十文左右,大概十来捆,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
不过,反正是不可能卖完的,毕竟虽然是刚需,但有太多人都砍柴来卖,市场也就这么点。
这五十文,那就是一个月十来担,七八百斤重的柴。
这些柴火,每个月都靠方瑜那才十来岁的肩膀一点点扛回来的。
柴火靠着的土屋就是厨房了。
但其实也就是个烧火屋。
所有木碗啊,陶罐,米啊,油啊什么的,都是放房间里,不会放外面。
厨房里没有铁锅,就是一个灶台,里面放着一个大的陶罐,陶罐上白气升腾,方瑜能隐约的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味。
看样子,这个世界似乎连炒菜都还没出现,大家都吃的水煮的东西。
最多应该就是弄个馍馍,饼啊之类的。
难怪只有瓦罐。
方瑜真在观察着外面的环境呢,忽然,他前方传来了篱笆拉开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叔叔此时就搭着一件灰色的汗衣,头上裹着早已湿透了的灰色烂头巾,拉开围墙上的篱笆门,走了进来。
嗯,这围墙的高度,最多也就一米来高,主要的作用就是划分区域,拦住黄鼠狼这一类的偷鸡而已,防不了人,真有小偷,随便一跨就能直接进来。
方瑜只见自己这个“亲叔叔”虽然也才二十几岁,甚至比现实世界的自己还年轻。
但他略微兜娄的背部,以及那满手的茧子,晒的黑红的皮肤,看着已经有几分爷爷的风范了。
方三多一脸烦闷的打开篱笆走进自家的院子里。
一抬头就看到狗蛋这小子正坐在门槛上发呆,而房屋旁的木材和早上他出去的时候基本没怎么变。
方三多眉头皱了皱,黝黑的脸带着一丝责问的语气对着方瑜说道。
“狗蛋?你早上没去砍柴吗?”
别怪方三多脸色不好,毕竟方瑜现在已经十三了,在这个时代,方瑜已经可以说是大人了,直接劳动力。
方瑜这个月没赚够钱,下个月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
本来之前还好的,只不过,这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市面上的米面价格都调高了不少,而且田里收成也不好,最近太旱了,田里的庄稼都蔫不拉几的。
方三多干了一辈子的农活,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事情有点不妙。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却不敢相信。
今天去田里,他又挑了一下午的水,但那条小河似乎水流变小了很多,水平面都下降了,现在舀起来都是浆水,再加上最近这么晒,方三多心中愈发感觉不妙。
不只是他,和他一起下田的村民都有这种感觉。
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不语的,完全没有以前一起回去的时候那种聊天吹牛的气氛。
方三多那话刚说完,正在厨房做饭的黄梅听见了连忙出来,她对着方三招了下手,哎了一声,解释道。
“当家的,你也不看看这两天是什么天,狗蛋一大早就出去砍柴了,早上的太阳忒毒了点,中午的时候,他回来就抱着柴刀,摇摇晃晃的,我看他应该是闭痧了,给他拔了药草,刚喝完呢!”
听了黄梅的话,方三多沉着的脸立刻就挂不住了,他面露着急的神色,上前摸了摸方瑜的头,又认真看了看方瑜的脸色,急切的问道。
“瓜娃子,怎么就晒闭痧了,你上山不知道躲躲啊你,现在怎么样?”
方瑜有点不太习惯这样被人摸脑袋,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对着方三多露出了一个略显做作的纯真笑容,然后说道。
“没事...叔叔,好很多了.......”
接着,黄梅凑近了,小声的在方三多旁边说道。
“那个...当家的,我看狗蛋有点儿虚,所以,把那枚鸡蛋煮了给他补补...这个...”
家里主管事的是方三多,干活最多的也是方三多,黄员外的一百亩地都是他照应的。
他就是所谓的佃农,没有自己的田,只能租黄员外的地来耕种。
虽然这样赚不到什么钱,而且收获的米粮还要被收走七成!
但即使是这样,剩下的三成米粮至少也保证了方三多一家一年多的生活。
一天两顿,虽然稀了点,但偶尔加点野菜或者配个烧饼,也能吃个七分饱。
因此,家里的财务一直都是方三多管着的,包括那两只鸡。
那蛋给谁吃,也得是方三多做主。
方三多看了一眼鸡圈,最近这鸡都有点不下蛋了,半个月才下了一枚。
本来他还打算这蛋过段时间,煮了三人分分尝个味,现在是没希望了。
想起鸡蛋的味道,他也咽了口口水。
从早上出去一直忙到现在,他只有在中午的时候,吃了个面饼配了点水,现在早就饿的不行了。
嗯,虽然一天两顿,但他是主力,工作量大,中午还是得吃的。
古人又不傻,一天两顿,高强度工作的话,还一天两顿,没多久就得累死。
只不过中午那段进食不叫吃饭,叫垫食。
也就是垫吧垫吧下肚子的意思。
不算在一日两餐内,有点像现代的下午茶。
不一样的是,这垫食假如活动大的话,是必须吃的,而现代的下午茶却不是必须的。
方三多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就给狗蛋吃了吧,只是最近...哎...”
“当家的...是不是最近出什么事了?我听黄员外家的刘二婶讲,听说,隔壁柳桐县旱了快两个月了,那边粮种都被晒死了,听说,正在闹着让府衙开仓发粮呢......”
黄梅听到方三多叹气,一样也是忧心忡忡的对着方三多说道。
“刘二婶?隔壁刘老大的婶娘?”
方三多插了一句。
“嗯”
黄梅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我看我们这也旱了快一个月了,你说,要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那田不就......”
黄梅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方三多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
“先吃饭吧,吃了再想办法”
黄梅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厨房走去,鼓捣了一会儿,就用破布端着瓦罐走进了她和方三多的房间。
房间角落是一张床,中间是一张木桌子,地上不平,四个角都垫了板和石块。
还有三个木桩椅子。
几人熟练的落座。
然后黄梅把挂在房梁上的一个竹篮取下,从竹篮中拿出两个盖着盖子的木碗。
放在桌上掀开。
一叠是黑乎乎的看着有点像白萝卜块腌制的东西。
另外一个木碗里则是一小坨白色的膏状物,味道很香,方瑜从记忆里获知了这两道菜的名字。
那个黑乎乎的就是腌萝卜块。
用大量的盐腌制的,一小块就足够干下一碗粥。
另外一碗则是猪油块。
这猪油块是过年的时候,买的肥肉熬制出来的,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至于猪油渣,三个月前就吃完了。
每次吃饭的时候,用腌萝卜粘上一点猪油,就是家里最有油水的菜了。
黄梅打开陶罐,开始给三人舀粥。
方瑜可以看到,这粥里米显然是不多的,但黄梅加了一些米糠,黄豆,还有一些野菜,看起来还算是满当。
一人舀了一碗,方三多最大碗,其次是方瑜,最后是黄梅,她刮了刮瓦罐,把最后的一点粥挖出来后,又倒了一些水进去,荡了荡,再倒到她碗里,这才有点满的意思,但看着却是稀了不少。
旁边的方瑜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显得十分的揪心。
原来,以前我们祖宗,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年代啊。
看着桌上的这大小不一的木碗,以及那里面放现代,狗看了都摇头的粥,最后就是那两碟菜。
一碟腌菜,一小块猪油块。
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题外话------
大雁可没有夸张啊,这样的菜式,大雁小时候,也就是九十年代,还是我们桌上的菜式,就是腌菜种类多点,还有腐乳啥的,那时候记忆最清楚的就是咸菜简直咸的慌,一小块一碗粥真不是说笑的。没有猪油,因为现代猪油是能炒菜的,古代没得炒,也就是只能加在菜里煮,或者就这么沾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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