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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召谒者仆射皇甫郦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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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阁之中,放在往日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大汉朝廷各机构混合办公,在今时今日是如此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听到皇甫郦被召见,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反应,年纪三十来岁的皇甫郦,向他的直属上司光禄勋邓渊打了个招呼,便入宫觐见去了。
黄门丞杨修向来是坐不住的,他侧过身去,对身边案几上正在埋头办公的新同事,黄门从丞法正问道:“孝直贤弟,你可知皇甫兄为何被招进宫里?”
虽然两人同样是秩三百石的小官,但法正却还是放下了手中悬着的毛笔,停下工作转头看向了杨修。
没办法,其一,他是新来的,还没来几天那种。其二,杨修他爹是太尉录尚书事杨彪,天子之下第一人,大汉朝廷实际上的主持者。
且说,尽管在刘弋的认知里,法正那可是跟诸葛亮、贾诩、郭嘉一个水平的ssR。
然而回到现实便是,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法正,在大汉帝国这个已经开始讲究出身门第的朝廷里,只能算是勉强达到了做官条件的年轻人。
这种士子,入仕得从中央政府的最基层干起,只比吏要高一些。
而法正和杨修这两个初入官场的年轻人,又同在黄门侍郎(秩比六百石)钟繇的领导下工作,自然而然地便产生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表面交情。
当然了,对于孟达这个在历史上还有些名声的年轻人,刘弋也没落下,塞进了政府里。
大约是他阿爷名声实在是太差,只被中枢的大佬们安排了一个秩二百石的尚书令史。孟达跟杨修、法正同属九卿中的少府,但属于不同的部门。
“我也不太清楚。”
法正面不改色,面对杨修这种天下仲姓的嫡子,普通士人说不羡慕是假的。
废话,你同事的爹是高干(三公,秩万石),你爹是普通官员(秩六百石),你能不羡慕吗?
但是法正回想起昨日与陛下微服至董承营中,和贾诩的交锋,却不由得微微得意起来,我这叫简在帝心!
你有好爹,我有天子,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哦...还以为孝直贤弟会知道什么呢。”
杨修也不以为意,扭过头去装模作样地看着竹简。
法正心头微微一颤,这杨修端地聪明,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话说,皇甫郦被天子召见去干什么,法正当然知道,贾诩昨日万般无奈之下给同乡兼前同事张济写了一封信。
而这封信里的内容,便是劝张济入京,协调李傕和郭汜关于朝廷东迁一事,信中许诺了朝廷可以东迁到张济的地盘,也就是离洛阳近在咫尺的陕县。
之前被李傕和郭汜合力赶出了权力中枢,在陕县看着李傕郭汜升官发财而极度不甘心到眼红,且时刻想着重回权力中枢的张济。他只要接到了贾诩的这封信和朝廷的暗示,定然会前来长安作为第三方协调人的。
至于为什么要召见谒者仆射皇甫郦,自然是因为谒者仆射本来就是负责朝廷公文使命传递的,而皇甫郦又是名将皇甫嵩之子,是天子绝对信得过的可靠人选。
而如今长安城的城防被西凉诸将把持,又经历了南坞事件,没有朝廷正式的公文是很难出城的,所以给张济送信这件事唯有皇甫郦最为合适。
如今朝廷已经被凉州诸将给渗透成了筛子,主持少府日常工作的几个侍中(秩比二千石),也就是如今最为紧要的中枢机构里。
明面上属于凉州诸将的人,就有跟杨定是一派的种辑,还有跟李傕是一派的胡邈。
而同在台阁办公的胡邈,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走出台阁,对着在外面值守的虎贲郎王昌交代了一番方才返回。
而虎贲郎王昌在探得皇甫郦已经骑马往城外走后,便来回禀。
“侍中,皇甫郦已经出城了。”
胡邈皱了皱眉:“这么快?天子跟他说什么了?”
“不知道。”王昌低声以对:“殿里没有我们的人,陛下把人都屏退了,只有王越守在门口。”
“追上去,不管他去干什么,直接杀了!”
“这...”王昌面露迟疑之色。
“快去!李将军那我自有说法,少不了你的好处!”
假装如厕的法正躲在廊柱下,亲眼见得侍中胡邈面色大变,虎贲郎王昌先是推辞,随后拱手离去。
“糟了...希望皇甫郦跑的快一点。”
法正藏在廊柱后面,额头冒出了冷汗。
且说,皇甫郦受了天子的命令,晓得这封信便是破局的关键,皇甫郦骑上家传宝马带着正经的通行文书,便穿过郭汜防区,急急出城一路向东奔去。
从长安到陕县,沿着渭水、黄河一路向东,要足足跑四百里。
哪怕皇甫郦一直奔驰,也得要一天一夜方才能到。
“咻!咻!”
耳边箭啸之声传来,皇甫郦俯身在马上竭力操控。
由于为了给战马减轻负担跑的更快更轻松一下,他根本就没有披甲,身上也只携带了一把短兵。
此时三骑驰来,在皇甫郦身后纵马放箭,皇甫郦在官道上根本躲无可躲。
“笃!”
狼牙箭的箭杆兀自颤抖不休,径直插入了战马的腿部,把皇甫郦掀翻在了马下。
从高速奔驰的战马上摔落下来,皇甫郦被摔得七荤八素。
然而,毕竟是随叔父皇甫嵩参与过平黄巾的男人。
皇甫郦顾不得眼角的草屑和血迹,拔出腰间环首刀,弓起了身子,如同一只作势欲扑的孤狼。
三骑追兵纷纷下马,将汗出如浆的西凉军马放在官道上,手持兵刃将皇甫郦包围了起来。
“我认得你,李傕派你来的?”
虎贲郎王昌沉默不语,他的身边还有两个派过来名为协助,实则监视的同伴。
皇甫郦沉默几息,咬牙言道:“皇甫氏累受国恩,我又常在天子帏幄。李傕乱政,君辱臣死,我当为国尽忠,今日若是真为你们这些走狗所杀,那便是天亡我也。”
三人并不为他话语所动,就在皇甫郦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王昌的刀先动了。
“额~啊!”
王昌凶狠地一刀,划破了身边毫无防备的同伴的颈动脉,而皇甫郦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扑向了另外一人。
两人双刀磕出了一阵火星,没了同伴的帮助,其人非是将门出身的皇甫郦的对手。
鲜血染红了皇甫郦和王昌的衣衫,王昌看着当面的皇甫郦,什么都没说,径自一刀砍在了自己的肩头。
王昌满脸骄傲,梗着脖子冷笑:“天下难道只有你皇甫郦一个汉臣吗?我王氏亦受国恩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