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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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迎向东郊去,春在千门万户中。
新年伊始,本应是令人欢欣的日子。
但是作为汉帝国都城的陈都,现在却是没有一丝一毫过节的气氛。
除去陈都的皇宫以外,整个陈都几乎不见一丝的亮光,所有的民居阁楼都被无垠的黑暗所吞噬。
陈都皇宫,东明殿内。
东明殿曾经只是刘协下朝之后休息的地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协经常在这里接见大臣,这里也成为了除了朝议之外的另一议事场所。
甚至于大部分的决定都是在东明殿内做出,而后再放到朝议之上宣布。
此时的东明殿内,除去守卫宫殿的卫士和只有十人列坐于席上。
司徒王允、司空张喜、车骑将军刘宠、五官中郎将伏德、荆州别驾蒯越、扬州别驾王朗、徐州别驾糜竺、兖州别驾吕虔、青州别驾孔融,交州治中从事士壹。
皇甫嵩死后,太尉一职一直没有定下。
北伐战败这件事在汉庭之中是一项禁忌,除非是天子主动问题,否则便没有人愿意提起。
北伐战败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很清楚,就算是所谓的补救之法,但是胜算却依旧渺茫。
先是益州,然后是河北,都被明军攻下。
荆州战场他们也是一败涂地,若非是襄阳城固,黄祖领兵及时赶到夷陵,逼退了明军水师,守下了夷陵,只怕是现在末日已经到来,明军已经兵临陈都城下。
这一次的会议极其重要,因此除去豫州之外的另外的五州的别驾或是从事都俱已到场。
孙坚生前一直领着豫州牧,虽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领兵待在兖州,但是刘协并没有动他的位置。
不过孙坚虽然领着豫州牧,但是豫州的管理权,其实是伏完掌控着,伏完的身后正是刘协,伏完是伏皇后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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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德是伏完的长子,如今已经是升任为五官中郎将,和王越一起统领陈都禁军,所以也列作于此
殿内众人沉默不言,心中各有所思,他们都在等待着皇帝的驾临。
而他们等待着的皇帝,其实早已经是到了东明殿内,只是却是在东明殿内的屏风之后停下了脚步。
屏风之后刘协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站立着,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身前这扇略有为破旧的屏风之上,屏风之上是他曾经用毛笔记下的一个又一个名字。
在那屏风的最上方,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将传国玉玺重新交到他手中人的名字孙坚。
孙坚名字的周围还写着很多的名字。
刘宠、袁术、刘虞、刘表、公孙瓒、孙静、刘备、曹操、皇甫嵩、盖勋……
屏风之上有将近二十多個名字,这些名字都是他当初一笔一笔所写下的名字,都是社稷的重臣,都是他想要记住的人。
但是时至近日,这屏风之上,却是已经有很多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人世之上。
先是刘虞和公孙瓒发生了矛盾,刘虞被公孙瓒所杀,刘协不清楚,为什么两人都说着匡扶汉室,但是却是同室操戈……
战事没有停歇,吴景后面也被他用笔划去。
刘协至今都记得,那个长着一脸大胡子跟在孙坚身后的将领,他还向着吴景请教过弓术。
盖勋年老体衰,病死于床榻之上……
屏风之上有些人的名字笔迹尤新,但是有些人的名字周围却已经是布满了沧桑。
繁阳一败,皇甫嵩、孙坚、刘备等人兵败身陨,数万大军一朝丧尽……
“国家……”
一名面色白净的宦官走上了前来,轻声提醒了一句。
“诸位公卿等的有些久了。”
刘协如梦初醒,原本发散的心绪被重新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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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刘协移开了看向屏风的目光,低声道。
屏风使他想起的旧事并没有能够影响他的心绪,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早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被养在深宫之中的少不更事的少年郎。
当初卢植护着他从狭窄的山道逃出洛阳之时他只有九岁,但时至今日,已经过了七年的时间,今年他便要满十六岁了。
如今的刘协早已经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帝。
他的父亲给他留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给他留下了无尽的麻烦。
刘协初登基之时,是蹇硕扶着他强行登上了皇位。
但是很快,董卓失去了控制,控制了朝政,使得局势恶化。
虽有忠臣良将扶持使得他重新登基为帝。
但是那些忠心为国的忠臣良将不是他父亲给他的留下的遗产,而是大汉养士四百年留下了余荫。
不过他的父亲也给他留下了一柄藏于袖中的利刃绣衣使者。在皇甫嵩兵败繁阳之后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之内,他成长了许多,学到了许多的东西,也看清了很多的东西。
到底谁是忠臣,到底谁是奸臣。
谁又是无能庸俗之辈,谁又是能够托付社稷之人。
绣衣使者呈递上来的情报,剥开了很多人的伪装,也剥开了豪强世家的伪装,让刘协将其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北伐事败,人心浮动,甚至想要投靠明庭的豪强世家。
只是明庭在河北之地掀起的一场浩大的公审,灭绝了大部分豪强世家的想法。
毕竟明庭治下,他们要交出大量的既得利益,田地、林场、矿场、湖泊这些的所有权统统都要上交,甚至鹰狼卫还会翻查旧案,追查不法。
刘协整了整衣冠,最后看了一眼屏风之上留存的名字,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澈,变得坚定的了起来,迈步走出了屏风,向着首座径直走去。
驾到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随行的宦官匆忙跟上了刘协的脚步。
殿内众臣皆是纷纷起身见礼。
“免礼。”
刘协坐在了殿中的首座之上。
众人行礼完毕,重新坐回了席上。
刘协今年便已经满十六岁,身形和寻常成人无异,脸上虽有稚气,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人将刘协还视为孩童。
当初刘协在年仅九岁的之时,便已经有自我的主见,说话条理清晰,甚至能够引经据典,佐证自己的观点。
在陈都继位之时,初时都是由朝中的大臣管理朝堂,孙坚管军、刘宠理政。
刘协在十三岁之时,便已经开始亲政,这也是为什么在王允来后,刘宠虽然仍然对朝政有管辖之权,但是他想要削去孙坚的官职,却还是禀报刘协,得到刘协的首肯。
到如今,刘协依靠着王越和伏德两人手中掌握的禁军,以及各州州牧的拥护已经是执掌了大权。
徐州牧陶谦在朱治领兵救援徐州之后,便和孙坚一直走的很近。
荆州牧刘表一直谨守着本分,从未出格。
曹操作为兖州牧,也是有令必奉。
刘宠虽和孙坚原先有分歧,但是他一直都是支持刘协,如今的扬州牧刘繇也是他所举荐。
虽然他们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在明廷的逼迫治下,汉庭整体来说还是十分的团结。
这一次,东明殿的议事主要是商议日后的方针和计划,这也是汉庭最为迫切需要考虑的事情。
王允起身率先出言,向着刘协禀报起了自北方收到的消息。
“伪明击败了鲜卑,将漠北漠南划为三省,又攻取了三韩地区,设立海东行省。”
“伪明前不久在河北掀起公审,河北之地因此动荡不休,其军力皆因此被其牵制在河北之地无法动弹,如今已入隆冬,明军并没有南下的意愿,各地的军队都处于驻守的状态,所以现在我们还是安全。”
刘协正襟危坐,仔细的听着王允的言语。
这些事情此前绣衣使者已经禀报给他,但是殿内还有些人并不知道,王允说的并不是废话。
“旋门关、广成关、轘辕关、黄河沿岸,各渡口,城邑城墙已经开始包砖,预计在明年开春之前,主要城邑和渡口都能够完成包砖,届时明军所用的霹雳车将会失去原有的功效,我军能够凭借坚城暂时固守,稳住局势。”
如今汉庭的局势也稳定了下来,明军地盘扩张的太快,不得不停下脚步,这也给了汉庭喘息的机会。
黄河虽然不比长江,但是却仍然是一道不小的难关,想要逾越还是花费一番代价。
“荆州城池包砖进度如何?”
刘协并没有忘记荆州,益州现在是明军控制,中州也是,明军随时可以从益州的上庸和中州的武关出发进攻南阳郡。
“襄阳城、宛城、夷陵三城在开春之前可以完成包砖。”
荆州别驾蒯越听到刘协询问,立即起身回答道。
“使君准备依托南阳郡西北丹水、南乡、析三城构筑防线,这三城城墙包砖也能在开春之前完成。”
“我荆州水师主力如今都集中在南郡驻守,秭归已经被我军收复,伪明军队已经退回了江关,如今南郡绝对万不失一。”
刘协心中微松,荆州现在面临的压力和黄河沿线不遑多让。
南阳盆地更是一马平川,明军自武关、上庸出兵只要越过了丹水、南乡、析三城,便是一片坦途,平原之上,拥有着骑兵优势的明军根本不是荆州军能够力敌的。
但是现在有了包砖之法,总算是能够有一些防守之力了,城墙不再是如同以前一般在明庭的面前只是摆设。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固守。
只要能够稳住局势,那么便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