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历三年(196年),五月上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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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余国东部边境,天气正在逐渐转暖,但是气候仍然还是十分寒冷,需要穿上裘衣保暖御寒。
破败不堪的道路之上,还有不少残存的积雪。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兵从上飞驰而过,泥点四散,雪花扬起。
而就在那队骑兵的身后不远处,无数衣着各异,各执兵刃的骑军正顺着这条道路缓缓向前。
“吁”
公孙度轻喝一声,拉住了缰绳,座下的战马昂起马头,止住了前行的脚步,身后一众骑卒也是一起止步。
看着道路之上正在慢慢行进之中的扶余国士兵,公孙度心中微微摇了摇头,从行军的速度还有情况其实就可以看出一支军队的强弱了。
这些扶余国士兵行军散漫,速度极慢,战力孱弱的更是过分,难怪和鲜卑人、乌桓人作战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战胜,就是挹娄也经常犯边入侵。
这一次出兵是许安发给他的密令,让他随便找寻一个借口,征调高句丽和夫余两国。
以其两国军队为主,起兵讨伐挹娄、沃沮两部,让他领辽州兵作为监军,坐观虎斗。
等到削弱了高句丽和夫余两国,攻下挹娄、沃沮两地之后,然后将高句丽和夫余两国吞并。
将原本属于高句丽和沃沮的地盘划归为辽州的疆域,在夫余和挹娄两地设为远东行省。
公孙度没有抗命,而且还很快的做出了反应,他随便找寻了几个借口,便直接派遣使者前往扶余和高句丽两国的首都要求其派遣军兵,征讨挹娄、沃沮两国。
理由很简单,挹娄国经常袭扰扶余国,而扶余国是大明的属国,进攻扶余就是挑衅大明。
沃沮国国力比起挹娄国要弱的多,一直遭受着高句丽和挹娄国的侵扰,不过沃沮国却并非是什么小白兔。
在之前公孙度还没有到达辽东郡之前,沃沮国其实一直没有停下袭扰乐浪郡,趁着辽东空虚劫掠了许多地方。
直到后面公孙度到来辽东之后,收取了乐浪郡、玄菟郡,使得扶余和高句丽两国臣服,沃沮国这才停止了对于乐浪郡的袭扰,这一次进攻沃沮国也是出师有名。
公孙度对于许安的诏令没并没有排斥,眼下天下大势在于明庭,公孙度看的很清楚。
不说前不久许安带领大军东出箕关,一战击败汉军北伐主力,六路并进,尽收河北冀、青、幽三州之地。
就说饶乐水明军大败鲜卑,阵斩鲜卑单于骞曼,威震北疆,于北地设下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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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壮举就是曾经的秦皇汉武都是没有能够做到。
明军的骑军纵横草原,无人可挡,明军已经将他们的旌旗已经插满了北疆和西域的每一处角落。
明庭在原本东中两部鲜卑的故地设下了行省之后,明军在吕布的带领之下奉许安的命令,挟着大胜之威继续北上。
其目的便是要威慑丁零、坚昆、呼揭三部,炫耀武力,使其熄灭侵扰新设行省的意愿。
毕竟曾经的汉帝国也曾远征漠北,封狼居胥,饮马瀚海,击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匈奴。
使得匈奴分裂为两部,南匈奴选择归附汉帝国,而北匈奴则选择向西远遁。
而当时的北匈奴向西逃窜之后,汉帝国的选择是继续派遣大军追击北匈奴,而没有去理会匈奴的故地。
鲜卑以前其实是受匈奴管辖的,后来匈奴势力逐渐衰弱之后,鲜卑人就在匈奴的故地之上逐渐发展壮大。
直到檀石槐时期,鲜卑也彻底达到了鼎盛。
只是这鼎盛的时期却没有长久的持续。
吕布带领骁骑营奉命北巡,就是在宣示主权。
明军在饶乐水的大胜借着鲜卑的败兵传言了出去,也自然是传言到丁零、呼揭、坚昆三部。
昔日漠北霸主鲜卑的兵败,使得丁零、呼揭、坚昆三部惶恐不已。
吕布带领骁骑营在三部巡游了一遍,同时召见丁零、呼揭、坚昆三部统领,以宣示权威,耀兵扬武。
丁零、呼揭两部选择了俯首称臣,坚昆不愿称臣,但是也表示不会进攻北疆行省。
本来许安给吕布的命令是炫耀武力,使其不敢犯边即可,吕布一开始也是这个想法,丁零、呼揭两部的臣服,吕布却是又动了别样的心思。
吕布领骁骑营三千,同时征调了丁零、呼揭共计四万骑军进攻坚昆。
坚昆王恐慌不已,不过有人通风报信,他也得知了吕布麾下只有三千直属骑军,于是他派人秘密去联络呼揭王,想要呼揭王和其一起对抗吕布,将吕布和其麾下的骁骑营永远留在北疆。
在坚昆王想来,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明庭实在是太远了,明军在北地的军队一定极为有限。
坚昆王野心很大,他想要占据鲜卑的故地,想要继承鲜卑遗留下来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却是没有能够瞒过吕布的眼睛,或则是说瞒过骁骑营哨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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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密谋之时,吕布带领亲卫直接冲入呼揭部驻扎之地,沿途没有呼揭部的士兵敢上前阻拦。
吕布一路急行,当他赶到呼揭王大帐之时,坚昆的使者正匆匆逃出营帐。
吕布将坚昆的使者当场格杀,呼揭部无一人敢上前与之言语,更别提阻拦,呼揭王最终跪地请罪。
随后吕布带领骁骑营并呼揭、丁零两部骑军,一举击溃了坚昆部,阵斩坚昆王,尽屠坚昆王庭。
丁零、呼揭两部之王匍匐请封,坚昆残部归降,除去丁零、呼揭、坚昆三部之外,许多小部族也纷纷上书附庸,想要请求保护。
战后,吕布上表设安北都护府,封丁零、呼揭两王为归义侯。
于是许安诏令天下,于丁零、呼揭、坚昆三部旧地设安北都护府,封丁零、呼揭两王为侯,其余大小部落按照规模依照西域都护府下官职分配,各自守卫,并设立边市,允许一定的交易。
在北疆发生的这些事情堪称玄幻,虽然是亲耳听到的消息,官方也发了通报,但是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会作假,毕竟设都护府的话,那么必须要派遣官员过去,一查便知。
短短数年的时间,公孙度已经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世界了。
现在的明庭和当初汉帝国最为鼎盛之时期,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同当年汉庭的使者出使任何国家都是一幅居高临下的态度,如今明庭的使者的态度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反应,毕竟如今这个天下,还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战胜明军。
公孙度看的出来许安的想法,许安北迁中国之民,征召鲜卑南迁,就是想要彻底将北疆之土变为中国之土。
只是许安这样做,在北地设下行省,是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先例,没有人知道结果会如何,公孙度也不知道。
或许北地最终还是会被其他的部族夺回,又获取北地的行省会因为中央的衰落而生出异心,毕竟天高水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会不会发生。
但是有一点公孙度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许安只要仍然是明国的道君,那么如今明军占领的疆域便没有人敢生出异心。
只是……
在时间面前,再伟大的人也无逆转之力。
檀石槐带领着鲜卑走向了鼎盛,但是却败给了时间。
昔日的秦皇,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一统天下。
昔日的汉武,北逐匈奴,南征诸夷,连通西域,但是都没有逃过时间的制裁。
人亡国衰……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这天下,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
公孙度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着缰绳的手。
多年以来的戎马生涯,让他受伤的老茧越发的厚重,他也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再过几年,他也要到天命之年了。
那些陈年旧疾正慢慢的影响着他的身体,甚至消磨着他的雄心。
遥想当初,他被徐荣举荐,刚刚抵达辽东担任太守之时,何等的意气风发。
北降扶余,东征高句丽,西伐乌桓,渡河击青州,连战连捷。
只可惜青州最后也是占据了东来郡,再没办法扩大疆域,而想要向南扩张,但是幽州军占据地形优势,使得他只占据了辽西郡的东部地带便无法再前进半步。
挹娄、沃沮还有三韩所占据的地方都是苦寒之地,他治下也没有那么多的民众,财政也陷入了僵局。
看不到出路,没有未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一个辽东王罢了。
一开始他和许安也只是合作,抱着利用的想法。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许安,居然真的可以倚仗着并州一地,带领着太平道崛起,甚至发展到如今这样的规模,建立起如此庞大而又强盛的帝国。
听闻着西域、北疆、中原、海东不断传来各种新消息。
公孙度心中的雄心也重新复苏了些许。
辽东王,他当过。
如今虽然不是辽东王了,但是现在他是辽东巡抚,也被拜将封侯。
不过这开疆拓土的功绩,名留青史的荣耀,他却是也想要争上一争。
若是自己能够击败挹娄、沃沮,完成许安的命令,将东北之地变成大明的疆土,那么史书之上恐怕他也能够单独立上一传……
公孙度偏头看向身旁,就在他的身旁,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手执着马鞭,他的装扮和周围其他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着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并非是公孙度麾下的军卒,而是夫余国的继承人简位居。
扶余国主尉仇台年事已高,所以这一次出兵作战,是简位居领兵协助。
尉仇台不敢忤逆公孙度的命令,他再清楚公孙度不过,若是不顺从公孙度的心意,只怕整个扶余国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因此公孙度到达辽东后不久,尉仇台立即上表主动臣服。
当初公孙度到辽东不久,州内的李敏曾经是河内太守,尉仇台也认识他。
但是当时公孙度想要强行征辟他,但李敏又不喜欢公孙度的所作所为,又惟恐公孙度加害自己,于是带领全家迁居到了一处海岛。
公孙度得知后,大为恼怒,掘开李敏父亲的坟墓,打开棺材焚烧尸体,又诛灭了李氏宗族,甚至还派出船队远洋去找寻李敏。
零点
州内不肯服从公孙度的豪强世家皆公孙度诛灭, 所夷灭百馀家,郡中震栗。
高句丽当初想要反抗公孙度,被公孙瓒以雷霆手段击败,从此不敢反抗半分。
见到公孙度目光扫来,简位居也不敢自持身份,立即是躬身低头,甚至不敢直视公孙度的眼睛,全然没有一国继承人的威严。
公孙度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下来,简位居低垂着头,自然也是没有看到公孙度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尉仇台已经老了,老的都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膝下的子嗣也没有几个像样的,简位居的儿子也是一群废物。
简位居如果死了,扶余国内的其余几个继承人恐怕自己都要打起来。
至于高句丽,顺手灭了便是,只要等到高句丽国的军队杀入沃沮国中,趁机杀入国内空虚的高句丽国内即可……
“子义。”
心思转动,公孙度驱马向一侧走了几步,招手道。
“末将在。”
太史慈轻挟马腹,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牵引着战马走到了公孙度的旁侧。
他从营州回来之后,被公孙度征召为从事,便一直跟随着公孙度,公孙度之后转投明庭,因为公孙度的极力挽留,所以他并没有辞官归去。
公孙度压低了些声音,向着太史慈吩咐了几句。
简位居此时已经抬起了头,他看到公孙度和太史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公孙度和太史慈的谈话没有进行多久,太史慈很快便领命离去,简位居注意到,太史慈从公孙度的手中接过了一枚虎符模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