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嘴硬,朱四可为唐寅争不来侍郎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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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不会在唐寅晋升六部侍郎这件事上做任何妥协,可以说,有他杨廷和在朝一天,唐寅直升侍郎就不可能获得许可。
当然若是朱浩出谋划策的话,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但现在朱浩已向朱四表明态度,需要按照唐寅的意思,让其休养个一两年,让其可以把疲累的身心好好休整一番,为将来再一次出仕做准备……
朱浩必须要为唐寅的身体着想。
朱浩怕历史车轮滚滚而来,直接把唐寅的小命给带走,那朱浩前几年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
以往朱浩觉得做这种事有点难度,连朱厚照这个几乎意外落水感染肺炎之事,都没能幸免,唐寅历史上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只怕也难以阻挡。
但有了为刘春续命的经历后,朱浩忽然又觉得,或许有他在,唐寅朕的可以不用死呢?
对唐寅来说,嘉靖二年已是鬼门关。
只是唐寅自己还丝毫不觉得。
……
……
散朝后。
杨廷和神色严肃地返回内阁值房。
吏部尚书乔宇疾步追上,急声问道:「杨阁老,唐寅回朝之事,您看该如何安排才稳妥?」
如今连吏部用人,也非要以杨廷和意见为准,尤其像唐寅这样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非要有杨廷和首肯,吏部才敢以此为基础做决策和执行。
说杨廷和是当今大明的宰相,丝毫也不为过。
杨廷和道:「若是南五寺少卿之职依然不能令陛下满意,就安排北五寺少卿……或是外调地方,总之……不能让其为部堂官。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明白了。」
乔宇只是跟杨廷和说了这一句,便匆忙而去。
蒋冕连忙提醒:「不跟乔希大说说,有关翰林院之人外调之事?」
年后吏部还有一件比较令朝官们瞩目的事,那就是皇帝有意要把先前联名上奏之翰林官,待服劳役期满后,直接发散出馆,也不打算把这些人留在六部、五寺或是科道中,而是直接外调地方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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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朱厚照对正德十二年众翰林联名跪谏时采取的惩戒措施一样。
不过那次朱厚照还用了杖刑,这次皇帝采取的事比较花里胡哨的方式,把人外放去矿场当苦力……
其效果再一般文官看来,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折辱文人的手段。
受罪多和受罪小没啥两样,都让当事者颜面无光。
杨廷和摇摇头,道:「陛下尚未在朝明言,故暂时不能跟吏部打招呼,免得……留人话柄。」
眼下只是众人猜测皇帝可能会这么做,皇帝并没有付诸实施,此事更多是皇帝采取旁敲侧击的手段,透露出相关意向而已。
「明日家中设宴,介夫可否赏光?」
蒋冕笑着发出邀请。
杨廷和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
同僚之间联谊,属于寻常事,要知道杨廷和跟蒋冕一个首辅一个次辅,在哪儿见不是见?
……
……
唐寅还在宣府焦急等待自己被调回京师之事最终确定下来。
而朱四闲来无事,积极进行造人大计,只是好像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皇帝朱氏一门,自孝宗以降,就好像受到诅咒般,干打雷不下雨,致人丁稀薄,好几代都是一脉单传。
朱四怏怏不乐,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的朱浩,仍在西山,如火如荼搞他的「千年大计」,就是设计和研发火车。
宣大一
线军政大权,现在基本被皇帝掌控,回头若是一切顺利,臧凤到了这职位上,以后从京师到西山,再到宣大一线,运兵、运粮直接以火车来进行便可,这段路其实并不难行,除了中间途径居庸关,其余的路基本都算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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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这东西,原理并不复杂,就是用钢铁来制造轨道,再配上车轮和车厢,以大型蒸汽机车来带动驱驰。
原理不难,但难的是如何在科技落后的时代,造出火车这样的庞然大物。
不过朱浩有办法。
他到西山后,明面上做苦力,但其实皇帝早就派人来打过招呼,矿上的管事安排他记账,说是记账,其实就是绘制图纸,让人按图制造。
先前他去永平府时,已在那边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大批工匠已将成型的铁轨造了出来,铁轨的强度和韧度已达到标准,朱浩不着急直接造火车头和车厢,而是先让人制造车轮。
配套一些小一些的车轮,制成简易的「人力火车」,其实就是个不大的板车,通过两个人好似跷跷板一般的来回用力下压,以链条带动车轮运行。
这种铁轨板车,已在西山运煤中俱现。
朱浩将铁轨的尺寸变成未来火车要用的尺寸,以此来制造配套的板车,加上人力……才几天工夫,以现成的铁轨,铺成了一段三四百米长的铁轨,再用这种板车进行上下的运煤作业。
山上往上下运,一路下坡,用力不大。
上坡时则煤炭已卸货,人力相对轻省些……如此一来,从山上到山下的运煤工作变得轻松许多。
……
……
朱浩知道自己当官后,已难以兼顾科技强国的重任。
趁着现在杨廷和没致仕,他找到机会亲自到工坊、矿场和工地第一线劳作和实验,这种事做一天就少一天,以后等他真的位居高位,怕只能以远程监控的方式完成这些。
那时估计朝廷一天都离不开他。
现在杨廷和在朝,其实为朱浩节省了不少力气,至少朱浩不用兼顾朝中的方方面面,现在的朝廷体系运转自如,大事小情有杨廷和这样富有经验的老臣担当,吏治勉强能做到上下清明。
但等杨廷和退下去……估计一批老臣也会跟着引退,那时上来的新人,有几个能挑起大梁?
那时朝廷的决策权就不在杨廷和,而在他朱浩身上,就一个决策权就能让朱浩焦头烂额抽不开身。
所以朱浩趁着现在没到他挑大梁的时候,把推进科技进步的事情尽快落实下来。
因为火车系统光是设计的工作量就无比巨大,开销也很可观,目前朱浩在没有掌控大明府库的情况下,光靠自己筹措经费,明显不足。
第一步计划,是把西山的煤用铁轨和人力火车,运到京城和永平府。
第二步则是制造火车头和车厢。
第三步是将西山的铁轨往山西一线延伸,再在山西多开一些煤矿,把山西的煤矿运到京城来,再通过大运河往南送,再把漕粮和军械等,通过火车运到山西……
第四步,才是架设更多的铁轨,最好能以火车连通京城到扬州。
以目前的技术手段,想在长江上架设桥梁,是不可能做到的。
眼下最大的难题,就是开山和架桥这两种,尤其是从西山到山西这一段,要翻越太行山,虽然可以从北麓绕,但开山的工程量仍旧很大,加上一路上有不少河流……
设计路线,需要朱浩亲自勘探。
不能以后世的铁路路线来进行衡量,因为后世那是经过几代人的路线改进,技术也成型,才能实现跨越,而朱浩则要以最简单的方法,以最小的工程量……哪怕进
行一些绕路和迂回,也要把铁轨一路铺设过去。
……
……
朱浩的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月。
本来觉得时间还挺充裕,毕竟他到西山主要是负责设计,顺带做一下监工。
谁知过了一个月,到了正月下旬,朱浩才发现,时间真的不够用。
最好能在西山停留个一年,再往西山和永平府两地来回跑个几趟,估计才能把一些设计最终落实……
就在朱浩对火车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时,蔡昂给朱浩带来了家乡的来信,其中有一封正是吴承恩写来的。
「……吴家小友听说你的存在,很高兴,说是要前来拜访,却因为备考院试,最终未能成行。」
蔡昂笑呵呵坐在石台上,跟朱浩说着。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劳动改造」,蔡昂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不少。
读书人就是这样,缺乏锻炼,人看上去蛮正常的,身体却跟不上。
一旦放下书本,投入到生产和劳动中,就算时间不长,也能看到精气神方面的改变。
朱浩道:「那信……可否给我看看?」
蔡昂笑着把吴承恩的信递上。
朱浩算是第一次看到历史名家的笔迹,看上去,仅仅只能称得上不错,虽说吴承恩青年时期研习过书法,但朱浩毕竟平时见的是唐寅这种绝代名家。
再看吴承恩的……
难怪为何吴承恩只有一本书铭记史册,书法始终无法登堂入室。
「不过等咱们返回京城,他开春院考也该结束了,到时会到京城来走一趟。我跟他说了,你很欣赏他,想帮他纳个监生……但就算是监生,也要有生员功名不是?他不想做那普通的例监……此等事,仅仅是举荐,就怕也没什么门路。」
蔡昂其实挺好奇。
一个吴承恩,朱浩连见都没见过,居然这么欣赏和器重?
还说要帮忙搞个监生。
可问题是……
监生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
你想帮吴承恩捐个监生?吴家到底有点家底……而你朱浩为何要牺牲钱财,去帮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即便蔡昂不想怀疑朱浩的动机,也好奇朱浩为何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