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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咒咒音一起,白骨噬天大阵之中便是突的一静,连滚滚尸气都似被抽去了活性,接着阵中忽然响起阵阵尸吼,充斥惊骇畏惧之意,原本如潮水般冲来的僵尸竟蓦地反向而逃,只求与戚泽离得越远越好!
戚泽法身口诵咒音,出口便是道道金光,向四面泼洒而去,凡是金光所过之处,本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僵尸便是一定,立有点点灵光从中飞起,穿破大阵笼罩,升入不可知之虚空,回归九幽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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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泽法身也未料到《往生咒》对僵尸克制之力如此之大,当即全神贯注诵读咒文,那宝咒本就不长,数息便是一遍,到后来一道咒音未消,另一道咒音又起,如海上潮生,循环往复,无有休止。
玉尸与罗海激战正酣,忽有咒音入耳,当即心烦意乱,只觉一道本命元神乱跳,竟与九幽世界生出微妙感应!
玉尸不由魂魄皆冒,僵尸之辈乃是生前怀有极大冤屈,又或是被葬入绝阴之地,受孤阴地气侵袭滋养,尸身不腐,一点灵识与地脉绝阴之气、怨气紧密相合,而生出的一种魔道怪物。
此物力大无穷,尸骨不化,唯有大日纯阳之力与正道法力方能克制,而僵尸法力越高,越难降伏。大阵之中豢养的僵尸之多,足有十余万头,就算皆是行尸之流,亦是一股极大势力,但在《往生咒》咒力之下,却是根本不堪一击。
以戚泽法身为核心,已然现出一座方圆三丈的空白之地,无论多少僵尸扑入其中,皆被往生咒度化,尘归尘、土归土,唯有一点灵光回归九幽世界。
往生咒对僵尸的克制之力超乎戚泽想象,众僵尸当他才是霉星、杀星,只求离他越远越好。戚泽化身接连诛杀两头金甲尸,着实吓坏了余下的银甲尸,谁还敢上?
戚泽法身一动,竟是主动扑向僵尸群中,口中喝道:“焦兄,你也来诵《往生咒》!”
焦魁不情不愿,但饭主有命,不得不从,当即蛟吻大张,也诵起咒来。焦魁嗓门本大,一遍咒音几乎响彻全场,又有无数将灰飞烟灭而去!
往生咒咒音传入玉尸耳中,搅得它心神不宁,大骇之下忙运功镇压本命元神,总算将九幽世界的吸引之力化去,见白骨噬天大阵之中戚泽追杀僵尸之景,又惊又怒,只好放弃了罗海和尚,法相一闪,便要返回大阵之中,先诛杀戚泽再说。
不料忽有一道庞然咒音灌入元神之中,欲待不听,哪里能够?正是罗海和尚也自诵念《往生咒》,法相级数念咒,所得咒力之强,犹在戚泽法身之上。
玉尸元神受咒力激荡,立刻尸气散乱,原本强行抹去的九幽世界波动重又出现,引动它元神暴躁不休,想要回归其中。
玉尸想也不想,张口吐出一截白骨,正是那万年老尸之不化骨,暗运法门,从中汲取道道尸气,那不化骨感应到往生咒咒力,忽然绽放出一圈灰白色光华,将咒音生生隔绝在外。
玉尸见不化骨果然奏效,当即大喜,法相闪动,已然飞回白骨噬天大阵之中,喝道:“小秃驴死来!”动用两条骨臂,一条捏作法印,当即有一股吸力发出,牵引戚泽法身与焦魁往它身边而去。另一条骨臂则是向着焦魁如山拍落,先将那头火蛟打死再说。
焦魁只觉那只骨掌大可及天,笼盖四方,若是击实,足可将他打成肉泥!当此生死之际,忽有一线佛光从天飞堕而来,正是罗海和尚随后赶到,轻描淡写将两条骨臂攻势化去,笑道:“贫僧再来领教!”
此时大阵之中已然大乱,无数行尸推推搡搡,拥拥挤挤,只求离戚泽法身远一些,不被往生咒超度。玉尸心急如焚,那佛咒太过邪异,竟能克制北邙山一脉神通,简直不可置信,不可再令秃驴杀戮麾下僵尸,便生出了退走之心。
大阵之外,姚盛与童少阳兀自激战不休,亢元芹早已赶到,与秦阔联合一处,二人不敢插手法相之战,也不敢钻入白骨噬天大阵之中,只好在阵外逡巡。
玉尸忽然喝道:“姚盛,接着!”竟将杨铁手之身自阵中抛了出来!
姚盛大喜,忙分出一道法力接应,却见亢元芹与秦阔已然飞来,想要半路拦截,不由大怒,喝道:“竖子敢尔!”
童少阳一掌横推而来,气势雄浑之极,姚盛不得已,只好回身再战。眼见杨铁手落入亢元芹之手,秦阔叫道:“师傅!我与亢师姐先回幽州城,待你老人家来会合!”二人将遁光一起,当即遁走。
姚盛与童少阳硬拼一招,拔步便追,童少阳自是不肯罢休,二人两尊法相一面轰隆隆对拼,一面飞走不见。
玉尸用杨铁手引走了两大法相,暗松一口气,将手中不化骨一晃,便有一股无形韵味透出,方圆千里的白骨噬天大阵竟自向内收拢,无量尸气亦是向不化骨凝聚而来。
那不化骨便是白骨噬天大阵之中枢,一旦发动,整座大阵收放由心。玉尸在一线关放出大阵,指使众僵尸吞吃活人,补充法力,也惧怕戚泽再超度僵尸,因此要先收回阵势,再来拼命。
大阵一动,罗海和尚立生感应,喝道:“走!”一道佛光裹了戚泽与焦魁,当先飞出大阵。果然就见无尽尸气向内收拢不见,不多时已是一派天朗气清之感,若非城池之中尚有无数血迹,根本瞧不出此地之前曾有一场血战。
尸气散去,就见玉尸法相高踞极天,一手持不化骨,另三手捏法印,那不化骨之上隐有精纯之极的尸气散逸,俱被玉尸吸收,炼入法相之中。
罗海和尚放出戚泽二人,合十说道:“原来你有这件魔骨,方能将魔阵操控自如!”
玉尸猩红双目之中嗜血之意更甚,喝道:“今日你们谁都别想生还!”
戚泽法身一招,古灯檠落入手中,竟是从容将手伸入佛火金焰之中,轻轻捻动灯芯,淡淡说道:“今日也要将你超度了!”连续施展往生咒,度化僵尸,极为耗损元气,法身修为已耗去六七成,正借佛火之力,慢慢恢复元机。
不过一口气超度如山僵尸,释放其等真灵回归九幽世界,自有极大功德,戚泽了悟天眼神通之后,居然能“瞧见”些许功德之力。每度化一只僵尸,待其元灵归于九幽世界,便会自不可知之虚空之处飘落一丝丝金芒,汇入法身之中。
粗略算来,在白骨噬天大阵之中,戚泽超度了足有上万僵尸,所得金芒虽是丝丝缕缕,但汇聚起来,却可聚沙成塔,蔚为可观。戚泽心知这金芒便是功德之力,融入法身之中,便与真如佛性化合为一。
真如佛性得了功德之力,根本不必加以炼化,便显化出诸多妙用,只觉神觉灵明,禅定境界更为深厚,对六识之力的体悟也自更上层楼。更有甚者,那金芒入体,居然引动隐藏于法身之中许久的另一层功德之力。
算来自他出道,大小数十战,屡次挽救战事于既倒,搭救无数百姓,所得功德只会比超度区区万只僵尸更为雄厚。彼时亦有功德落下,戚泽却未有丝毫察觉,证就六识之后,道行深厚,终于有了化用功德之力的资本。
修佛修道,积德行善,自有功德福德随身,人助天助,此为天之道也!
戚泽法身只觉有无穷功德之力自真如佛性之中涌出,其势沛不可挡,宛如大浪大潮,席卷天地,忍不住闷哼一声。
玉尸见那小秃驴片刻之间,竟是体泛金光,宛如修成了佛门金身,也是惊疑不定,只道其又炼成了甚么厉害神通。
罗海也察觉不对,耳边只听戚泽说道:“我修行有异,先离开此处再说!”
罗海和尚不敢怠慢,忙将佛光一卷,望空便走。玉尸这才反应过来,敌人竟是要逃,立时卷动魔云,奋起急追。
焦魁兀自不明所以,见戚泽已然结跏趺而坐,周身金光直冒,宛如庙里金身佛像,叫道:“原来是他修行出了岔子,真是选的好时机!岂非贻误战机?”
罗海和尚专心驾驭佛光,间或抵挡玉尸所发魔道神通,且战且退,往幽州城飞去。
玉尸见其等不战而逃,只觉受了愚弄,气的暴跳如雷,自不化骨中抽出大量尸气,充作法力燃烧,只求截住罗海三人,将其生生捏死。
不化骨中尸气也非无穷无尽,在万乘龙君手中便消耗了许多,玉尸修成法相,又消耗了许多,如今所余不多,玉尸也舍不得多用,但实在深恨罗海三人,纵然用去再多代价也心甘情愿!
果然有不化骨尸气之助,玉尸法相遁速大涨,居然后发先至,当真在半路将罗海和尚截住,哈哈大笑,喝道:“看你们往哪里逃?今日定然将你们生生捏死嚼吃!”
罗海和尚倒是不惧,但见戚泽法身盘坐之下,周身泛起紫磨金色,微微颤抖,显是在忍耐甚么,已然近乎到达极限,实在没了法子,只好对焦魁说道:“我来抵挡那玉尸,道友可将戚师之身先行送回幽州城,想来童少阳与亢元芹尚在,当可接应!”
焦魁也只好道:“只能如此!”当下用火蛟之躯将戚泽卷了,立时便有一道佛光将他裹了,往幽州城飞去。
玉尸一见,岂能罢休?立时打出一道法力凌空袭去,却被罗海和尚一掌拍碎,喝道:“玉尸,贫僧陪你玩玩!”
玉尸明知那大秃驴是要拖延时间,放走那小秃驴,必是小秃驴出了甚么变故,阴笑道:“老子先杀那小秃驴!”仗着法相遁速迅快,想要绕开罗海和尚。
罗海和尚叹道:“南无定觉如来!”法相一震,便有无量佛光涌出,佛光之中现出一只金色佛掌,激荡风云,隔空拍去!
大金刚神掌!罗海和尚亦是了悟此门神通,此时施展开来,功力火候远在戚泽之上,一掌拍出,又有佛光加持,当真有摧伏邪魔之能。
玉尸见对手来势汹汹,只好全神应对。两尊法相又复战成一团。
焦魁卷了戚泽之身急忙忙飞往幽州城,好在半途再无魔道高手截杀,眼见离幽州城不远,正要飞落城中,却听戚泽微弱的声音道:“不要入城!就在附近!”
焦魁只好绕了几圈,终于寻到一座山头,当即飞落,将戚泽放了下来,随即一脸警惕的护法起来。
戚泽法身落座于地,心神宁定,整尊法身已成了紫磨金色,向外透出道道佛光。原来他超度僵尸所得功德,引动了一直以来潜藏于真如佛性之中功德,他自下山以来,积德行善,挽救百姓性命,所积累之功德竟已庞然无匹。
两股功德之力汇聚于真如佛性之中,来回冲荡,已然镇压不住。戚泽并不懂如何运用功德之力提升道行或是修为,但试遍许多法子,总不能将之真正炼化。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运用小无相禅功心法,终于将功德之力一丝一丝的抽取出来,炼入真如佛性之中。那功德之力经由小无相禅功炼化,所得竟非小无相禅功真气,而是一种莫可名状、玄之又玄之力。
真如佛性炼入经由小无相禅功所转化之功德之力,只觉身心调伏,有大寂灭、大安乐之意自心头涌出。当真是“识心都灭,十方寂然”,恍惚之间,竟似得了般若三昧,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戚泽只觉随着炼化功德之力,禅定境界亦复渐渐深湛,真如佛性自初禅开始,直至识无边处定,将六层禅功心法尽数转了一遍,余势不衰,又自进入另一层境界,此境界空识俱灭,浩浩荡荡,洋洋汤汤,心头一动,忖道:“难道此定便是无所有处定?”
此念一出,立时生出贪执之念,只求借此机会再突破一层禅定境界,谁知便是如此,那一股玄奥之极的感悟突然中断,又自无所有处定之中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