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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仔,你这一身的草莽气啊,今天真是惊到我了。”
张青随乔北严、李芳洁老两口一同去了浅水湾豪宅,这还是张青第一次进乔家。
进门李芳洁在佣人的帮助下扶着乔北严躺在一张软椅上后,还不忘调侃张青道。
张青自嘲一笑,摇头道:“身无他物,唯一命尔。”
李芳洁不解道:“你女朋友家里好威啊,你怎么不拿出来当牌面?”
张青嘿嘿笑,乔北严本来已经有些疲惫,不大想说话了,见他如此,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男人嘛,边个想让别人说他吃软饭?俞世勋自己都不愿意。”
张青道:“也不全是如此。都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在他们身上浪费这种资源。”
乔北严笑了笑道:“不要小瞧俞家,他和大陆上层的关系很好,很得那边看重。这几年大陆经济着陆困难,需要外资投资。俞世勋往大陆投了几百亿,就不难知道大陆方面对他的态度了。单纯以势压人,他心中未必服气。但这样的人,的确最怕亡命徒。青仔看似草莽气,实则对人心拿捏的到位。你看他后面,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吗?俞世勋对他都高看一头。”
李芳洁看着张青笑道:“你啊,都快成精了!”
乔北严淡淡道:“成不成精不好说,但一定是要成名了。俞家看好你,会替你扬名。自从当初和《壹周刊》大战败北后,俞家暗中入股了多家报纸。”
俞世勋老婆孙明月死后,《壹周刊》登报说,沈明月是因为俞世勋带了港岛第一美人回家当着她的面胡来,所以上吊自杀的。
当时在港岛引起了惊天震动,俞世勋大怒之下状告《壹周刊》,《壹周刊》非但不怕,反而一边打官司一边继续,请来风水大师,点评俞世勋为了老婆建造的明月楼,是为了镇压其亡魂,让她不得轮回转世,永世不得超生的法阵。
点评的头头是道,让港岛百姓不寒而栗之余,对俞世勋的感观也彻底崩塌。
虽然最后法院判了《壹周刊》违法,但人家也只赔了区区五十万。
在《壹周刊》前,港岛八卦报纸之王是《东方日报》,《壹周刊》出世后,一战成名,把《东方日报》生生拉下马来。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就学会了。
显然,俞世勋这样的聪明人,知道了纸媒的厉害,开始暗中大肆入股港岛纸媒。
他的聪明之处在于,从不干涉正常的媒体爆料,哪怕是骂他的。
但从那之后,港岛纸媒再也没出现过沈明月和明月楼这两个词……
李芳洁将这些八卦说出后,张青感慨道:“真的是,处处学问,够我学很久了。”
乔北严欣慰道:“你的优点,就在于好学。大师伯很早前就这样夸过你,连他家的昌仔,你都肯跟在一旁用心请教,逼的他不得不教你。现在,还能和对手学习,就更难得了。”
张青嘿嘿乐,道:“六叔,自家人,就不多夸了。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
乔北严是真的高兴,果然不夸他了,夸起别人来:“俞世勋好大的福气,次子不谈,他那长子,当真人中龙凤。有此子在,俞生晚上睡觉都踏实的多。”
张青点头道:“开始还有些恩怨在,后面感觉……好纯粹的商人。”
乔北严笑道:“他在美国读的书,受的是西方精英阶层的教育,绝对的利己主义。这一点,比他老子还狠。俞生虽然也精明利己,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家国情怀。他往内地老家投了不少钱,是真希望内地能发展起来。当然,内地发展起来,也符合他的利益。但俞天赐不同,对他来说,那都是不该花的钱。但是,绝不是他小气。对于有用的人,能本事的人,他很尊重的。在长实内部,他的名声非常好,和高层经理相处的很好。他看出你在商业金融上的惊人才华,所以一定会交好你。哪怕,他弟弟和你不对付。”
李芳洁笑道:“俞生的两个儿子关系并没那么好,之前就有报纸说,俞天赐被绑架,是他弟弟俞天诚出卖的。不过后来这些说法都没了声讯。”
张青微笑道:“那么庞大的一座商业帝国,为了太子之位斗争并不奇怪。”
乔北严心中忽感凄凉,俞世勋的两个儿子,在他们母亲死的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还能跟在他身边。
旁人不知道俞世勋到底是不是道德完人,他乔北严还不知道吗?
这个老狐狸身边,何曾少过红颜知己?
再看看他,空有百亿家资,四个儿女居然为了李芳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们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年了……
李芳洁看出乔北严心情忽然低沉,心中有所猜测,连忙岔开话题说起正事来:“借这一次风波,让赵琳好好去和院线谈,争取能多上几家院线。青仔,乔氏如果能重振声威,不用六哥做主,我就做主,一定送你一份重礼!”
张青哈哈笑道:“芳姨……不,现在应该叫六婶了!六婶,您放心,《黄飞鸿》三部曲,一定让华人世界皆知乔氏王者归来!”
李芳洁被一声“六婶”叫的心花怒放,为了这个称呼,她等了多少年,这会儿满面笑容对乔北严道:“六哥你快瞧他,这小机灵鬼就知道说好听的!”
张青嘿嘿一笑,又道:“白可之拍戏很快,若林叔介绍了几个好武指,龙虎武师也靠谱。徐忠打的够靓,白可之很满意。我一直有关注拍戏进度,第一部已经在做后期了,下月中就能上映。赵姐现在已经在内地联系中影,这是首部两地合拍的大戏,肯定会给予重视。”
这是个很好的时机,《黄飞鸿》讲的就是国仇家恨,民族大义,抵御洋人欺辱的电影,正值金融危机时,可鼓励亚洲华人同仇敌忾。
平时对港人、对外埠华人们说西方人的恶,他们不会听的。
只有遭受切身之痛,被坑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时,再让他们重新认识,他们才能知道,原来这百余年来西方的侵略迫害,其实从未改变过。
将这个想法大致说了遍后,乔北严道:“内地可以打这个旗号进行宣传,但港岛暂且不要。什么时候约翰逊杀了过来,什么时候再说,不然,会起到反作用。”
张青点头道:“是啊,殖民百年,港人……尤其是年轻人心中,对血脉的认同感越来越稀少。”
乔北严忽然招了招手,道:“青仔,坐跟前来。”
李芳洁忙招手让张青坐到乔北严软椅边上,张青坐过来后,乔北严看着他道:“这就是,我们做电影的意义。美国总统詹姆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就说过:‘电影的层次已经达到传播大众思想的最高境界。由于电影使用的是世界语言,更有助于它表达美国的计划和目标。’
那时,电影才诞生十几年,美国也正在崛起成为世界大国。由于白宫的大力扶持,没过多久,好莱坞就将美国价值观输送到全球,美式霸权和文化野心在世界多地蔓延开来。
从这一点来看,日本是个狠角色。日本本土有美国驻军,但是好莱坞大片始终无法攻克日本本土电影。这个国家的可怕,就在于此。
除日本之外,很少有国家能抵挡得住美国大片,也就让美国的价值观,注入到他们年轻人的血脉里,让他们心中向往美国,这是一种精神殖民。
当年我为乜度海去美国采买设备?
遇到海难抱着一块甲板漂流多日,大难不死被救后,第一件事就是再去美国重新采买电影设备回来。
为的,就是做中国的电影。
我不是标榜自己,那时在魔都黄浦江做生意其实也有的赚,而且赚的更多,电影其实赚不到太多银纸的。
但我就是喜欢电影,觉得这个能成就一番青史事业,能助国民觉醒。
现在我老了,九十岁了,拍不动电影了。”
张青温声道:“六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您完成的很好,在日军侵华时,也不曾放弃过做中国电影。您是我的榜样,我会像您学习,不会放弃中国电影,会将它做大,做强。”
乔北严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青仔,你想组建自己的院线么?”
张青道:“当然。不过院线是烧钱大户,要等两年才可以。”
乔北严笑道:“乔氏院线已经解散了,不过四大龙头院线还在,只是租了出去。租期马上到了,我已经给东方院线打了招呼,到期就不续约了。这四大龙头戏院,再找上十二家中等规模的戏院,就可以重启乔氏院线。刚才你六婶说要送你一份大礼,我提前告诉你这份大礼是什么,就是乔氏院线的三成股份。并且,给你三年时间,你出资买下剩下的七成股份中的五成。
青仔,如果《黄飞鸿》能在大陆大爆,赚到大钱,那么港岛一百多家电影公司,一定会如疯狗一样追巡你,因为只有你手握合拍资质。如今除了港岛本埠的市场外,港岛电影在外面的市场越来越小,尤其是宝岛那边,市场接近腰斩。大陆如果能成为新兴市场,那么,你的每一部电影,都能在全岛院线联合放映,你就有机会,一统港岛院线。
到那时,你还怕那些吃电影饭的艺人、幕后、龙虎武师们,不看你的脸色行事吗?
有了这些人,将最精锐能干的一批拢在手里,你就是华语电影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