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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冷意从庭院退去,灯笼停下了摇曳的光芒,昏黄之中,众人看去院门前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隐隐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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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事吧?”
陈鸢笑着下了石阶,瘫坐的众人屁股蹭着地面,下意识的蹬脚后退。陈鸢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惊慌的神色,一时间不知接下来如何开口。
好在刘员外见机,过来打圆场,刚才的情景,让老人已经确信陈鸢就是那晚的高人了,那自己孩儿定能得救。
“小兄弟......”
老人想要在陈鸢肩头拍拍,想到之前画面,伸出半途又缩了回去,变成作揖,连忙改口。
“.....先生莫怪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您看能否先看看小儿,能否将他唤醒过来。”
勾魂符,陈鸢没把握,既然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何况待在这里,面对这些人,颇有些尴尬。
“员外先去,我马上就来。”
他想跟赵班主说些话,哪知后者,还有那边商贾豪绅以为他要过来,当即起身纷纷后退朝前院过去。
拉开点距离后,众人心里踏实些,不时回头看了看,呼出一口气,低声交谈起来。
“......刚才太吓人了。”“我心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狂跳。”
“刚才戏班那人算是救过咱们,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那你去跟他说话?他打伤那鬼,哎哟,怕不是要连累的。”
跟着一起走的赵老头,听着窃窃私语,回头看了眼院门方向,脸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三儿想要说话,都被他拽了一把。
院门前。
刘员外看着他们跑去前院,搓着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去身旁的年轻人,“先生,莫要跟你们一般见......”
他话语说完到一半陡然化作“哎哟,怎么又来了!”老人转身就跑,腿脚利索的窜去了出去,唰的一下钻进风水墙背后。
感受到冷意再次袭来,陈鸢心里咯噔猛跳,难道那阴差中途折返,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他转过身,一股阴风扑在了脸上。
就见渐渐消散的水雾重新聚起,不过只停留院门外的石阶前,白茫茫的雾气里,高长纤瘦的身影晃荡着铁链缓缓飘来这边。
陈鸢本能的捏紧木雕,呼吸都变得急促。
下一刻。
雾气忽然翻涌,那长灰白的长脸猛地探出来,从上而下几乎抵着陈鸢的脸俯瞰对视。
“凡间修士......你不会真的向城隍告状的,对吗?”
呃......
这是走到半路不放心调头回来询问。
“不会,只是还望此间勾碟能就此作废。”
没了恶意,陈鸢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学着学来的礼仪,拂开双臂向前拱手。俯瞰下来的长脸阴沉的看着他,片刻,将脸收回雾里,瓮声瓮气的话语传了出来,“好,去那刘伯元房中,从床头取下勾魂符,公鸡之血浇灌,晾干后在旭日初升时,面朝东方烧尽。”
雾中细长的黑影飘远,也有话语穿入陈鸢耳中。
“青山地界,幽冥之事,我可帮衬三次,三次过后,你我两清!”
茫茫浓雾肉眼可见散去,露出长街砖石铺砌的地面,陈鸢朝空旷的街道抱了抱拳,那家伙算是彻底走了。
转身走去风水墙,刘员外探出半张脸来四下瞅了瞅,这才小声问道:“那......那阴差真走了?”
“走了。”
陈鸢笑了笑,并没有将刘员外,还是刚才那些人对他胆怯的表情放在心上,经过刚才与阴差对话,亲身经历神仙鬼怪,再回头看,心境已然不同。
“走吧,去令郎房间将符取出。”
陈鸢说话谦和,向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对方走在前方带路,途中他将阴差叮嘱的话一一说了,刘员外立即让一个仆人去厨房后院捉一只公鸡放血。
东厢这边,陈鸢一进房里,用着浅薄的法力去感受那股阴气和法力,循着感觉来到床头,让外面两个护院进来,将刘家公子连带床一起挪离墙壁。
果然,一张黑色符咒贴在床头后面,当即将它取下,放去仆人手中托盘淋上鸡血。
“先生,这就好了?”
“嗯,那阴差便这么说的。”
陈鸢不敢保证,见事情差不多了,便告辞回去西厢,那刘员外看着床上的儿子,回头立即让仆人将东厢这边一间客房腾出来。
亲自送着陈鸢出了门口,“先生慢走一步。”他拍响手掌,本送给胖道人的那盘银两,悉数举到陈鸢面前。
“先生乃高人,知道瞧不上这些俗物,可老汉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财物了。无论如何还请收下。”
陈鸢也不是那种清高之人,所练法门需大量血肉,总不能去抢夺他人家畜吧?有这笔钱,倒是能解燃眉之急,便不推辞,接过沉甸甸的托盘,看得那边站远远的大师兄垫着脚尖眺望。
檐下,一老一少又说了些话,天色也不早了,剩下的事,不过是等日出。那些个宾客巴不得离开,见事了纷纷向老人告辞。
陈鸢也回到房里,丫鬟怯生生的进来,将油灯点着,道了声:“先生安寝。”便飞快出去将门带上。
银两放去桌上,陈鸢从袖里翻出《黄川杂疑》再将那段勾碟的故事看上一遍,没什么纰漏后,方才放心。
经此一事,有些想法,或者说归纳在心里有了些眉目。
后世之人,信息庞杂,擅长的就是归纳总结。有修道之人的世界,法术定然是有重复的,他会的别人也会,就如这勾魂符一般,若遇上心怀鬼胎的修道中人,恐怕就是一场争执。
‘别人有的,我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有。’
豆大的焰光照着微微出神的脸庞,陈鸢将目光放到桌上的关公木雕,这世道的修道中人定会驱使之术,但绝没有像他这般拥有无数想法。
‘他人驱使不过这方的山精野怪,阴鬼阴神。若我以我那时代的历史猛将为棋,如何?阴曹地府无常、钟馗,如何?还有那满天神佛......以木雕之术,灵显而生,在这方天地不失一种新的法术。’
‘若再辅以这本《黄川杂疑》的诡异之术。该是能站稳脚跟。’
灯火剪着他身影投在窗棂,星月倾洒的庭院外,三三两两的宾客结伴离开,向相送的员外告辞。
“员外回去歇息吧,时辰不早了。”
“那望诸位将今夜之事,莫要传出去。”
“晓得晓得,我等自会守口如瓶。”
“那就此告......咦,那边是谁?”
众人立在院门外,顺着说话的同伴一一望去,就见一道身影,走姿诡异,摇摇晃晃的从对面拐角走来。
“刘员外.....今日宴请,怎么不请我呀。”
那声音嘶哑难听,摇晃的身形走近的刹那,那人脸上一团黑气盘旋,看不清面容,原本离去的一群人顿时吓得往回跑。
刘员外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是谁,平日寻常的人,怎会这般模样,当即跟着众宾客一起冲回院门,嘭的将门扇关上,还将粗大的木梢牢牢插死。
众人挤在门后,看起来像掌柜模样的人哭丧着脸看去老人。
“员外,今天啥日子啊,邪乎事尽让咱们给碰上了,还有完没完了。”
话语落下。
院门轰的一声掀飞,门后抵着的三十多人齐齐倒飞出去,七零八落躺的到处都是。
“刘员外,今晚你家一个活着的......都别想出去。”
那身影满脸扭动的黑气,站在门槛外,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
嘶哑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