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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听来的新消息,那杨成义原来见到了徐才有,听了对方的话,带着妻子去了城外,回来后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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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才有?半月前不是死了吗?莫名其妙得了眼疾,一只眼都爆了……杨成义怕不是见到的是鬼。”
最先说话的那汉子端着茶水吹了吹茶梗,打断旁人的话:“何止见到了鬼,听他疯言疯语,怕是见到一窝鬼了,还叫出几个已死几年的街坊名字。”
放下茶杯,汉子朝茶肆看来的几人小声道:“据说啊,能回来还是得高人相助,只不过为什么疯了,杨成义的婆娘也不知道,怕是不敢说吧。”
提着茶壶的伙计,摇摇头。
“唉,这都是命。旁人看不到那徐才有,就他看到,这不是该他有这么一难嘛。”
“是啊,平日里杨成义也算慷慨之人,怎么落的这般下场。”
茶肆里,一众茶客不由唏嘘。
靠门那桌,一身书生跑的文士摸出茶钱放去桌上,唤了声伙计过来收钱,便挎着包袱,起身出店,穿街过巷,絮絮叨叨市井传闻里,径直出城南来到郊外。
不久,他停在一片林子前,是一栋破破旧旧的宅院,瓦片掉落地上,墙垦攀爬了枯藤,门扇却是有开过的痕迹,文士看了一眼,上前推开院门,里面荒草凄凄,门窗挂满了蛛网,不知荒凉了多少年。
然而荒草、破烂门窗间,有不少野兽残尸,经过一夜隐隐散发出臭味。
一直延伸过去的前院中堂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骸骨,以及一只凳子般大小的白色狸猫,脑袋扁瘪,一只眼都耷拉在外面。
周围全是绿头蝇虫‘嗡嗡’的飞舞。
“还说过来寻你借风狸杖,呵呵,晚来一步,你家整整齐齐的摆在此间了。”文士蹲在扁头老猫旁边,丝毫感觉到臭味般,轻轻一扇袖口,将飞舞的蝇虫悉数挥去了窗外。
“谁叫你们不知收敛……死了也好,省得我费力气。”
文士偏头看去地上一截普普通通的木杖,拿过手里,走去一侧厢房,走过一地狼藉,蒙上灰尘的破烂家具,他将木杖丢去前面墙下,口中念着什么,随后木杖化作软软藤条,钻破地砖,原本灰扑扑的藤身渐渐泛起了绿色,苍翠欲滴,随后直立起来,蜿蜒卷出几根细丝,丝上绽出几片绿叶。
“成了。”
文士伸手握去那绿藤,从地里拔出,已从之前半丈木身,化作一尺左右的手杖,将其放去包袱里,头也不回的走出这处破落的宅院。
下一刻,其身后的宅院瞬间燃起大火,迅速蔓延所有厢房,卷起的火浪隐约显出一头狐形,翻腾嘶鸣。
“是谁杀了这狸猫一家?”文士望着天边,目光看去远处一栋破落的庙观,鼻翼微微动了动,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还未走远。”
这人看了眼庙中陈设,便沿着脚下的路向南过去,身形一晃,渐渐消失在前方有过来的商旅前面。
天光延伸南面山麓,牛车停在山坳边缘,老牛直挺挺的立在地上,拖在地上的阴影里,疯老头双臂枕着头,架着腿优哉游哉的摇晃,老牛想走开,老头干咳一声,只得又乖乖站回去。
陈鸢站在高处,向下俯瞰,到处都是破烂的马车、陶罐等器物,青离山附近有村镇,也有另外一条通往西域的道路,损坏无法贩卖或再用的物什便丢弃在这处山坳里。
按《黄川杂疑》所记载,鬼魅最喜滋生这些器物裂缝之中,长年累月下来,相互侵蚀演化为踏影蛊,常害路过之人,食其影子,被食者不久就会病倒而亡。
“那边那位小哥,你在这儿做甚呢?!”
陈鸢回头,就见一个背柴禾的樵夫离这边十多丈远,挥手喊道:“这儿不好,别待在边上,快些离去。”
说完,那樵夫似乎也怕这里,背着柴禾匆匆忙忙的离开,钻进林子里去了。
“师父,我下去看看。”
陈鸢朝那边遮阳酣睡的疯老头说了声,身形踩着边沿一踏,双袖翻卷,颇为优雅的落去下方一块凸起的岩石。
杂草间俱是碎裂的瓷片,无用的水缸,一些裂开口子、或白蚁筑巢了的家具,大多数已经腐朽不堪,有些年月了。
踏影蛊与寻常鬼魅不同,只要有影子,就会出现。
陈鸢用上了天师府的蔽神符贴在衣内,遮蔽了修为,看上去就是寻常人一般在坳里走动,双耳微微动着,倾听周围风吹草动。
他也不知这种鬼魅到底有多厉害,必须得谨慎一些。
知知——
呼呼……
踩着杂草、碎片走出十多丈,除了脚步声外,只有吹过山坳的徐徐风声,以及山坳外的林子恼人的蝉鸣。
陈鸢皱着眉头,小心的踏着每一步,却是如何感觉不到有任何古怪的气息。
‘难道只能得到晚上有月光才行?还是说已经被路过的其他修道中人给降服了?’
这时有声音传了过来,不是山坳里,而是上面的师父跳上岩石,问他什么时候赶路。
窸窸窣窣~~
陈鸢抬头望去上方的师父回答时,脚下杂草间几个碎裂的陶碗,缝隙渐渐溢出黑气,晃晃悠悠的延伸去地上的人影。
“等会儿就走!”
这边,陈鸢朝师父笑着回了一声,脸上神色陡然一动,微微蹙眉,明显感觉到阴寒之气从脚下侵袭上来。
眸子划过眼角,余光之中,就见一团黑气之中,拇指大小的鬼魅,獠牙朝天,青皮骨瘦,下身一条独脚。
那鬼魅正贪婪张开嘴,从裂缝里探出来,猛地朝陈鸢的人影一吸,两眼瞬间鼓起,仿佛燃烧起来般,青皮呈出通红的颜色,抱着鼓鼓的肚皮从缝隙里掉了出来,在草间疯狂打滚儿。
不到半息,四肢一瘫,当场翘了辫子。
‘呃,就这么死了?’
陈鸢无语的看着地上死透了的鬼魅,指尖还伸去戳了两下,确实凉了……
这也太弱了。
不过他记得,这鬼魅要吸食旁人影子后,可变化对方模样,也能有对方一半的能力,可惜错就错在不知饿了多久,饥不择食的偷偷去吸陈鸢的影子
……那香火之力,寻常孤魂野鬼近到四五步都会魂飞魄散,何况还吃进去。
“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炼化。”
趁其还没消散,抱着废物利用的想法,陈鸢终究不想白来一趟,看了看周围,索性借着地势、方位、周围物件摆出五行炼化阵。
灌注法力,串联五行,那躺在阵中的踏影鬼小小身形,渐渐起了变化,下身缩短,那条独脚化作铃铛,头颅弯曲俯下,铃铛合为一体。
“收!”
陈鸢手中指诀向下一沉,阵上法力回拢的刹那,白光一闪,就见阵中鬼魅,已通体青碧,鬼首铃铛身的模样。
他摊开手,铃铛自行飞来。
‘噹!!’
铃铛摇响,陈鸢就感周身像是有什么抽离,下一刻,就见四周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九道身影,青衣白袍,只是面容有些骇人。
每张相同的脸上或只有一只眼睛、或多目、或三眼,或竖目……
“东西是好的……就是不知能不能给他们修修面容!”
陈鸢正想试下九影能力,手中陡然一空,铃铛就被师父夺了去,疯老头拎着铃铛,哇哈哈的大笑,兴奋的在坳里乱跑,将铃铛摇来摇去,化出九个疯老头来。
“去给老夫找好吃的!”
疯老头大手一挥,九影唰的给自奔去四周,消失不见。
陈鸢失笑的看着,拿着铃铛摆弄的师父,“还是师父玩的花。”上了山坳,却是察觉到特殊的气息。
他转身回头,视野前方的林野间,一个挎着包袱的文士正在站在林间,笑呵呵的望来,边走,边拱起手。
“陈兄弟,许久不见!”
陈鸢看着他,也抬手还礼,微笑着看去走来的身影。
“我该称呼胡兄呢,还是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