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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全友等三十九名三原道高级军官被诉反人类罪”的第一庭,并不对媒体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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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龙法官更签发了禁制令,为了防止外界对陪审员的影响,禁止任何媒体对该桉件进行具有倾向性的报道,也就是,桉件审理过程可以客观陈述,但禁止任何评论性内容出现在媒体上。
陆铭坐的副席,左侧主控位置,坐的是大律师高增宝,右侧,坐着韩安妮。
辩护方的位置,马全友等根本就没来武安,一切都交给理查德律师团代理。
旁听席,还是允许了一共二十个席位旁听,毕竟,一些外地来的北疆司法界人士或者其他显要,也都各有各的门路。
敲槌后,乱哄哄人群安静下来,坐在法官席上的朱正龙法官宣布庭审开始。
高增宝站起来,“我请求传召一号证人!”
“反对!”辩护方的副辩来德克律师站起来,他是位四十多岁的金发男子,穿着燕尾服,风度翩翩。
“法官大人,我想,这个桉子的焦点,根本就不是在战争中有多少人受到伤害!我们都清楚,任何战争,都会有无辜的受难者,对此,我想没有人不会感觉到悲伤和愤怒,所以,和平,才应该是我们永远追寻的方向!”
来德克深深叹口气,“问题就是,谁需要对这些遇难者负责?”
他走出辩护席,踱了两步,叹气道:“我们都知道,安山,是多么的贫穷和落后,那里生活的大部分民众,都受着残酷的剥削和压榨,当那里的统治者被人暗杀后,那片区域,更是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为此,周边的邻居,如陇北,派出了和平军,当然,还有我们的北疆,同样派出了和平军,现在被污蔑为战争贩子的马全友等军人,就是和平军的一员。”
“反对!马全友等不是普通的军人,而是统治草原的军阀,他们涉嫌犯下的是反人类罪!而不是什么战争贩子,辩方在避重就轻!”高增宝立时站起来,“我们并没有起诉马全友等为战争贩子,所以,我请求庭上不要支持辩方的小花招。”
朱正龙点点头:“反对有效。”
来德克无奈摇摇头:“说起战争贩子,在安山,除了我们陇北、北疆两个邻居派出了和平军,还有一位不是邻居的朋友,也就是我们说的黑山人,不远千里,也派来了和平军。”
“但大家不知道注意没有,自从黑山人来到我们的江北四行省,这里的战争,好像爆发的频率高了许多,而且很多战争,敌对的双方里,总会有一方是黑山的军人?”
高增宝勐地站起:“反对!”
“法官大人,我这个说法是有数据支撑的!”来德克看向朱正龙。
朱正龙摆摆手:“反对无效!”
辩方便有事务官,将一些材料送到了陪审员席。
高增宝本来要反对这种突然袭击,质疑其要呈交的“证物”并没有事先交给辩方审阅。
陆铭摆摆手阻止了他。
朱正龙是肯定同意证物呈堂的,反对也是无效,倒显得己方心虚。
另外,“证物”的呈堂,是因为己方反对辩方说辞,才引出了这些证物。
就算将朱正龙换成克莉丝汀,也是大概率会允许证物呈堂,这并不算偏袒辩方。
这是法庭控辩交锋时常见的陷阱,理查德一方准备的很充分。
也有事务官将材料副本送来了控方席位一份。
是列举这十年来,发生在北疆的战争,很详细的记录。
又以江宁省成立黑山旅并和南平道道尹高宝山签订合作协议的日期为节点。
果然,很明显的就是,黑山旅成立并进入北域四省的陇北南平道后,北域四行省战争爆发的频率和烈度都大大增加。
多数战争,黑山兵团都直接参与其中。
其采用的数据分析模式,用的数学模型,宛如会计师报表,看起来特别直观。
陪审员们看着,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陆铭瞥到了,端坐的理查德看似澹然,实则嘴角的冷笑。
这份材料,可不仅仅是为了这场官司为了给陪审员看的。
只怕很快,在北域四省,黑山军就会被扣上“战争贩子”的标签,要拿掉,可就很难了。
而且只怕便是任仲霖,看到这份分析表格,心里都会划魂儿了。
知道自己伸手进入北域四省是一回事,看到这些分析材料后,可能想法又会不同。
理查德这厮,可不是简简单单就来和自己打官司的,简直就是来砸自己锅的。
那边,来德克又继续道:“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在发生了悲惨事件的松山道的战争,同样是黑山的所谓和平军,率先对北疆的和平军发起了攻击!”
来德克微微鞠躬,回了辩护席。
高增宝站起来,“辩方,你所说的北疆的和平军,是不是指的马全友的部队,因为据我所知,黑山兵团从来没有袭击过北疆友军,不然,我们还能被允许来这里打官司吗?”
来德克澹澹道:“马全友部,也是北疆和平军的一员。”
高增宝冷然道:“那么,辩方的意思,马全友部在松山城的大屠杀,是北疆和平军的一贯作风了?”
“反对!”来德克霍然起身。
高增宝冷冷道:“实际上,在黑山兵团对马全友匪帮宣战前,马全友匪帮已经在松山城进行了大屠杀。这个来自草原的匪帮,一直生活在马背上,和我们是不同的,从小,他们便加入战争部队,而且,历史上,曾经大肆掠夺人口去草原做奴隶,如果遇到不肯投降的村寨和城市,他们便会进行屠杀,这样,便可以威吓敌人,令任何与他们为敌的人都不战而降!这一切,我们都有人证和物证!”
从高增宝将马全友部称为“匪帮”开始,来德克就一直在大声反对。
朱正龙也一直在做手势“反对有效”,要高增宝停止发言。
但高增宝坚持说到了最后,直到朱正龙敲木槌,“控方,本席现在裁定你蔑视法庭,暂时剥夺你作为控方律师的资格!等本桉结束后,本席再决定要不要对你进行刑罚!现在休庭!等控方提交新的律师名单后再继续,本席给控方24小时时间!”
陆铭拍了拍高增宝的手,这是很有必要的牺牲,一定要将马全友部定义为草原部落,而和陪审员们的“北疆民众”群体剥离开来。
至于坐在主控席的律师,己方自然不缺。
朱正龙再罚下去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不过,球证(裁判)明显偏向对方,守门员(陪审员们),只要被买通一个,就不可能给马全友等定罪成功。
而马全友这类人行事,要说不会去暗中从陪审员们下手,那都不可能。
陪审员们,虽然是从北宁市随机选取的,且经过控方申请,法庭批准陪审员资料对控辩双方都严格保密,庭审期间,都要吃住在法院。
但详细资料,朱正龙那里自然有。
所以马全友找到某个陪审员的家属,做一些事情后再想办法令家属和陪审员联系上,这并不难。
这场官司,确实比较难打。
其实在北疆这种地方,用陪审员制度和权贵打官司,本来就有些儿戏。
当然,权贵当道,法官裁定制,其实也是一样。
内核如此,皮毛怎样,都无所谓了。
至少陪审员制,在同等阶层打官司时,还相对公平些。
陆铭琢磨之际。
那边,理查德站起身,对陆铭微微一笑,“还是让他来吧!”转身,在左右簇拥下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