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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阁下是想租房,还是想买房?”
这陈懋迁可不像方才那小牙郎,年轻稚嫩,上来直接就问租房,可见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张斐稍一沉吟,道:“都有想法,就看价钱是否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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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懋迁捋了捋胡须,道:“如果阁下是想要买房的话,我手中最普通的住房,大概是在一千三百贯左右,若还要带前后两院的,那就至少需要五千四百贯。”
扑通一声。
“哎呦!”
但见李四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张斐尴尬地瞧他一眼,“你还是站着吧。”
“哎!”
李四尴尬地点点头,说实话,他也坐不下去了。
五千四百贯?
这是人住得房子吗?
李四就是活上十辈子可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
张斐却是非常淡定,古井不波,还真不是他有钱,也不是故作淡定,而是他真的习惯了,那种家乡的感觉又是扑面而来,充满着温馨和亲切,又问道:“那稍微像样一点的住房得多少钱?”
看来这人挺有钱的,也不奇怪,一个官司就赚五百贯,能没钱吗。陈懋迁见他轻描淡写,也就不怕吓着他了,道:“那可就得上万贯了。”
“上万贯。”张斐笑问道:“这么贵能有几个人买得起?”
陈懋迁点点头道:“确实也没有多少人买得起,很多朝中官员,一开始也都是选择租房,攒个十年钱,再来买。”
张斐摇摇头,笑道:“攒个十年,这人都老了,还能享受多少时日,他们就不会借钱来买么?有道是,早买早享受啊!”
陈懋迁点点头道:“也有借钱来买的,而且还不是少数,毕竟这钱可是不少,他们可能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张斐又问道:“可这么多钱,利息他们还得上吗?”
陈懋迁忙道:“即便是借钱来买的,他们也不大会上那些当铺去借,那里的利息,谁还得上,除非是急用,又或者有门路,一般也都是找亲朋好友借,虽然多半也都要利息,但比当铺可是要少不少啊!”
张斐道:“也就是说,还是有很多人想要买房的。”
陈懋迁笑道:“要是有钱谁不想买啊!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租房的比较多,但是最近几年,情况稍稍有些变化。因为以前朝廷官员要派去各地做官,故此他们选择租房要更加划算。
但是近年来,许多官宦之家,都是三代为官,或者兄弟为官,总会有人待在京城,他们就会想着买房。”
张斐道:“但是我听说朝中官员的俸禄可是不少,他们若是三代为官,兄弟为官,应该都买得起吧。”
陈懋迁突然疑惑地瞧了眼张斐,道:“冒昧问一句啊,阁下真的是来看房的吗?”
张斐点点头笑道:“当然是的,只不过我最近也想做一做这放贷的买卖,既然这么多人想买房,又缺钱,那为什么不专门放贷给这些人。”
专门放贷给人买房?他他到底有多少钱啊?陈懋迁心中一凛,道:“这可不是几十贯,上百贯,这可是上万贯的数额,试问谁敢借出这么一大笔数额,同时谁又愿意偿还这么高的利息,我不敢说完全没有,但也是不多得。”
“那倒也是。”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看来这买卖是没得做啊!”
陈懋迁呵呵道:“要是有人敢借,且利息比较低,生意一定不错,但这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那是!那是!”
张斐连连点头,又问道:“租房呢?”
“租房与买房一样,也得看地方,住房的话,偏僻一点的地方,大概在一贯钱左右,咱们桥市这里,没有纯住房,要么是临街店铺,要么是上下楼,一楼是店铺,二楼是住房,每月租金二十贯左右,可以说是汴京最贵的地段,可若偏僻一点的地方,七八贯的也有。”
桥市这里,都是大宗货物的交易地,在这里做买卖的,那都是大富绅,租金当然贵。
张斐不禁心想,二十贯一个月?老子一共四百贯,租个两年都不够。
其实四百贯不少了,在汴京躺平几年,也是够了,但有一点,就是不能往房价上靠,那真的是自取其辱啊!
张斐道:“我倒是没有来这里做买卖的打算,我希望能够租一间带前后院的小宅子,不需要在闹市,偏僻一点也无所谓,租钱最好是在每月十贯左右,多了我就付不起了。”
“十贯左右的小宅子?”陈懋迁心中的落差是可想而知,方才都还在聊房贷买卖,转眼就十贯钱的小宅子,真心看不懂呀,不过他也是老江湖,并未表露出来,思索一会儿,道:“如果阁下真的不在乎这地段的话,我或许能够帮阁下找到。”
张斐道:“不在乎地段,可也不代表我愿意住在流民堆里面,安全也是要的。”
陈懋迁点点头道:“这是当然。”
张斐迟疑了下,又道:“但我不一定就会租。”
陈懋迁笑道:“租与不租,当然是由阁下自己做主,但是小店也要派人帮阁下去找,故此要先交一百文钱,如果阁下不租,这钱也不会退的。”
“非常合理!”
张斐点点头,道:“但我的意思是,我也有买房的念头,只是我必须先算一算账,看怎么操作比较划算,不知员外是否方便,给我一份大概的房价,以及周边典当行所能给的利息,我回去好好算算,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陈懋迁想了想,道:“其实这汴京的房价,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可以让人写一份给你,至于周边典当行的利息,我也只能告诉阁下我所知道的,可能不是很准确。”
张斐忙拱手道:“多谢!多谢!”
陈懋迁自己亲手写了一份价格单给张斐,也就是一些中位价格,毕竟目前没有具体的统计,平均价格没法算,他也不会将自己手中房子的真实价格给他。
张斐也跟他签订了一份雇佣契约,也不知为啥,这份契约,陈懋迁是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才交给张斐的。
随后张斐又交了一百一十文钱,十文钱就是手续费。
除朝廷之外,就这房牙手续费属最贵的。
“三哥,十贯钱也忒贵了,俺们就两个人,不用住太大的!”
出得牙行,李四便是小声向张斐说道。
他内心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价钱。
当初就是十贯钱差点了要他的命啊!
了解完房价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命怎么不值钱,也就是一块木板的钱,真心不能再多了。
可是张斐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埋头前行,眼看就往河里扎了,李四赶忙一手拉住张斐,“三哥。”
“啊!”
张斐猛地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已经走到河岸边上了,不禁也吓得一身冷汗,微微喘气道:“李四,谢谢你。”
李四问道:“三哥,你在想什么?”
张斐皱了下眉头,“我在想是不是要给他们唱一出大戏,只可惜给我的时日太少了,看来只有靠嘴补了。”
送他们至门前的陈懋迁注视着他们远去之后,刚准备回店里。
“大伯!”
方才那个小牙郎从后面窜出,好奇道:“大伯,那人是啥来头?”
他自小混在汴京,还是有点眼力劲,富贵人家,他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方才那两人绝不是什么官宦子弟。
陈懋迁瞪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险些闯下大祸。”
“啊?”
小牙郎惧怕地望着陈懋迁,颤声道:“他他是什么人?”
陈懋迁道:“珥笔之人。”
“珥笔之人?”
小牙郎顿时一头雾水,挠着头道:“那有啥可怕的?”
当下珥笔之人与牙人有些像似,都是靠嘴吃饭,但是,如今的珥笔之人是远不如他们牙人,尤其是房牙,比社会地位,比狠,比人脉,珥笔之人是没有一项能比得上牙人的。
什么珥笔之人,我汴京小牙郎照坑不误。
陈懋迁道:“他可不是一般的珥笔之人。”
突然,小牙郎猛地一个激灵,“难道难道他就是那个登州来的张三郎?”
陈懋迁点点头。
他那天倒是去开封府看了看,故而识得张斐。
小牙郎哎呦一声,“原来是他!”
可说着,他又好奇地向陈懋迁道:“不过侄儿听说这人得罪了朝中不少大官,如今是自身难保,大伯又何须怕他。”
这牙人绝对是消息灵通。
陈懋迁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训斥道:“老夫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切莫狗眼看人低,再说他如今可还没有完,他还是住在许事寺家里的,谁又能保证他今后不能翻身。”
那小牙郎捂着脑袋,不敢多言。
陈懋迁又道:“这笔买卖就交给你去跟,记住了,老夫可没有五百贯让你去赔的。”
小牙郎惶恐道:“大伯,既然此人手段恁地厉害,那何不派六叔他们去,侄儿怕。”
陈懋迁道:“怕就谨慎一点,改掉那粗心浮气的坏毛病。”
“侄儿知道了。”小牙郎委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