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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虎难下是一种什么感觉,比迪利斯此刻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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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扩大战果,让国内的质疑声消失,大地回暖的时候,西线的塞列尔军队就对精灵再次发动了猛攻。
精灵还是老一套,边打边退,你想要追击那就需要深入,补给线也要继续拉长。
东线的龙族也终于出了一把力,面对已经被塞列尔打得有些崩溃地联军阵线,龙族纷纷上场,艰难击退了塞列尔声势浩大地进攻。
因为不知道欧尔库斯已经叛离塞列尔,因此龙族们仍对屠龙者高度的警惕,即便出战也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至于中部战场嘛,鸢尾魔狐,重绒的半兽人,以及巨人组成的军队成功维持了均势。
趁着这个机会,大量的各种族的难民在蓝水的帮助下开始向南部移动,将那些因为塞列尔扫荡空下来的土地进行再分配。
听了几个月好消息的塞列尔如今陷入了窘境。
要么集中兵力先对付一处,要么三线齐齐被拉入持续战争的泥潭,不能自拔。
焦躁的比迪利斯不仅要烦恼战场上的事,对于国内高阶战力的立场,他也是忧心忡忡。
欧尔库斯叛离是塞列尔历史上最可耻,最严重的背叛。
一个六阶召唤师,竟然一声不吭的逃走,消失在了摩斯塔纳的土地上,这简直无法想象!
尽管为了东线的局势着想,欧尔库斯的事被封锁,但是贵族们信息渠道总是不少,一时间自然议论纷纷。
为了安抚贵族,比迪利斯不得不宣布欧尔库斯是因为一个异族的魔狐背叛了国家,是沉湎于女色被诱惑的典型。
但是这个说法骗不了高阶的战力们,他们与欧尔库斯共事过,深知欧尔库斯其人学者作风浓厚,女色钱财对于他无用,最渴望的东西莫过于知识,而蓝水恰好就有一位精通召唤的召唤师,很难说欧尔库斯不会因为对知识的向往前往那里。
素那法,吉尔巴托斯在贵族们试图声讨欧尔库斯之女时站了出来。
他们都清楚,欧尔库斯虽然对知识高度渴望,却不会轻易背离自己脚下的国家,因为他不只一次为塞列尔在南方战场的攻势出谋划策,并且数次提出了可行性的提议。
如果他真的做出了叛离国家的决定,很难不让人怀疑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恰好此时,有人“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不久之前比迪利斯不停地催促欧尔库斯组建召唤师小队,并且必须将所知的知识尽数教授。
比迪利斯放出去的火,烧着烧着就到了自己身上。
两个侍卫看着被两个麻袋从皇帝的宫殿中被抱出,已经见怪不怪了。
最近皇帝陛下火气格外地大,作为消耗品的奴隶换得特别快,有时候上下午看见地都不重样。
为此拱卫皇宫的近卫们说话时也只能把自己浑厚有力的嗓音压下去,尽量细声细语地交谈,以免惹得陛下震怒。
清扫积雪的奴隶也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地板太滑,突兀地摔倒,手中铲雪的工具敲击在石砖上,发出“乓”地一声。
清脆,响亮的声音惊得一众近卫不由得打了个抖。
果不其然,宫殿内有了动静。
奴隶本想求饶,视线却被刚清好积雪的道路上奔跑的一人给吸引住了。
这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持着符印一般的东西,一路近卫看了之后全部放行。
正在退兵和继续进军中摇摆不定的比迪利斯听着信使地报告,人是懵的。
“帝国的港口有龙出没,异族人骑着龙,询问蓝水城所在的方向?”
信使低着头,喘着气回答道:“不仅如此,他还询问了一个名字,似乎叫做‘路禹’。”
比迪利斯听不下去了,他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呵斥道:“帝国的魔法师,军士都在干什么,异族人都来到我们的港口了,还是骑着飞龙而来,他们居然任由异族人在港口找人打探消息,而不加以阻拦!”
信使一脸苦涩:“港口的几位魔法师确实想要阻拦,但是那个长着兔耳朵的异族人只是亮一下手中的箱子,魔法师就纷纷晕倒过去,直到我离开时仍未苏醒。”
“不仅如此,远处魔法师针对飞龙地攻击也被奇怪的魔力波动瓦解,我们根本无法伤害到那个异族人。”
“同时那个异族在打听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起飞了,并未在港口停留。”
愤怒的比迪利斯在怒吼之后发泄出了这些天积攒的郁气,恢复了理智,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件事。
陆续到来的信使将事情描述得更加详细,也得知了对方的是从海地对面飞来,如今的飞行路线确实是蓝水方向。
几位正在与比迪利斯商讨事宜的近臣忽然面露喜色。
“陛下,目击者均说那个异族人在提及蓝水和‘路禹’这个名字时面色不善,难道是寻仇而来?”
比迪利斯一愣,忽然也乐了。
对方目的如此明确,还来势匆匆,一副来者不善的姿态,的确有可能是与蓝水城内某人有怨隙。
能看到蓝水这个屡次三番折了帝国颜面的城邦遭难,对于如今的比迪利斯而言,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
……
自从地穴中确定了欧尔库斯的心思之后,蓝水城为他提供了一块地,供他修建自己的居所,不过是要花钱的。
欧尔库斯没有拒绝,只不过身无分文的他只能先赊账,请求月影狼人们先动工。
对于这个请求,月影狼人十分友善地选择了拒绝。
对于塞列尔人地敌视是刻在这里每个人骨子里的,欧尔库斯刚叛逃过来,又不打算在未来战争中协助他们,什么都不付出,他们怎么认可欧尔库斯这个人?
蓝水现在的各大种族只认一个人类,那就是路禹。
一个六阶召唤师,来到全新的环境,竟然要为房屋修建地那点钱费尽脑筋,路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只好帮他说了好话。
欧尔库斯拒绝出售自己的知识以换取报酬,这份执拗正是他叛离塞列尔的根本原因。
不过这些根本不对外出售,也不向外人叙述的知识,欧尔库斯却愿意无私地跟路禹分享。
因为路禹和他是一样的人,他认可路禹,也相信路禹和他所说的一切。
对于路禹而言,这绝对是一份宝贵的财富。
从亚斯开始踏上旅程,一路上路禹别说召唤学者,就连召唤师都未曾遇上一位。
路禹对于召唤的认知都源于自己一次次实验召唤的积累,他书写了自己的召唤手册,跟璐璐缇斯一起完善召唤图谱。
没有人能告诉他,召唤有什么更好的使用方式,召唤术一些潜在的技巧,因为这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召唤学派存在了。
欧尔库斯的出现极大地补足了路禹对召唤术的认知。
比方说,其实召唤师一次并不是只能召唤一个召唤物。
又比方说,曾经有召唤师在研究一种能够短暂将召唤物封存起来,只需要不断提供魔力就能维持他存在的容器,这个容器能够让召唤师在突发状况下不进行召唤仪式便能使用召唤物。
路禹听得一愣一愣,差点脱口而出宝可梦。
但是这些研究都随着召唤的凋零一点点被遗弃,看不到希望的人一个个离开了,召唤师们做出了许多次挣扎,但是每次挣扎都是那么地无助和绝望。
欧尔库斯说:“我努力地踏上召唤这条道路,起初只是想找到一个答案,通过这个答案让自己扬名立万,成为受人尊敬的大人物。”
“于是我辛苦地抢救每一本和召唤有关的书籍,通过塞列尔强大的贸易商路购买各个大陆的召唤信息,收集整理,形成自己的召唤书库。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大陆,任何一个时代的召唤信息,只希望从那些如今已经死去的学者口中窥见他们在人生最后时刻燃烧自我发掘出的秘密。”
“我在书中看见了他们的努力,看见了他们即便被无数魔法师认为在做无意义地事情仍然义无反顾,哪怕不被理解仍旧前仆后继,直至死去…”
“路禹…我在书中看见了他们留下的光。他们不知道到底何处是出路,于是他们高举着火把,释放着点点火光,希望照亮方寸之地,让后来者能够在被照亮地区域继续摸索,只要无数的火光连接在一起,终会找到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无数的召唤师坚信终有一天,召唤师们能重回魔法师的主流,不被歧视,不被人讥笑召唤物毫无用处,不如他们随手释放的一个魔法…”
“于是我开始意识到,也许我可以接过他们的火把。即便现在这条道路上已经没有了火光,可见的余火也是如此黯淡,即将熄灭…但是只要我还在,召唤的种子就还在。”
在那一刻,路禹终于理解了欧尔库斯即便叛离国家也要来到蓝水的另一个理由。
有些意志需要传承,有一些火把需要被重新点燃。
即便路禹曾经是他的敌人,即便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冲动以及血肉战车的反应产生了杀意,两人之间可能已经有了解不开的误会。
他依旧要来。
也是在那一刻,路禹将自己对召唤凋零地猜想,以及世界意识猜想有选择的说出。
负责看门的雾妖和西格莉德透过窗户能看到两人激烈地在对话,不是在争执,因为两人明显越说越亢奋,越高兴。
她们听不懂两人之间云山雾绕的理论与猜想,只是知道,欧尔库斯在当天对话结束之后决定把“屠龙者”的细节告知路禹,并且承诺取回召唤书库之后,将自己的召唤手册拓印一份,送给路禹。
而欧尔库斯,什么都没要。
结束对话后的他兴奋得像个孩子,竟然在空地上和面包打起了雪仗。
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岁的人能开心成这样,就像是忘记了这世界上地一切烦恼,重新回到了孩提时代。
远远围观的夜水,勒琳等人十分好奇,忍不住想知道路禹到底说了什么,让欧尔库斯如此失态。
“只是给了他一个盼头…一个人研究一道无解地难题,数十年得不到一点解题思路,在他已经寄希望于下一代时,忽然有人给了他一个新的破题思路,以及一点小小的希望…如果你是学者,你也会开心的。”
经历了数次谈话,受益匪浅的路禹笔记越记越厚,每次谈话都像是在上课,路禹化身为海绵,不断地吸收着欧尔库斯的知识。
没有上下课的铃声,有的知识月影狼人建造房屋敲敲打打时发出的声响,以及馋嘴的西格莉德咀嚼零嘴时发出的声音。
路禹伸了个懒腰,整理了今天跟欧尔库斯学习记下地重点,随即开心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当中,这种充实感,满满地都是幸福。
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她将璐璐缇斯抱在怀里,走出屋外。
今日阳光明媚,正合适带璐璐缇斯出来散步。
已经沉睡了一整个冬天地璐璐缇斯仍旧没有苏醒地征兆,为此路禹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璐璐缇斯四处闲逛的日常。
把璐璐缇斯举高高,直面太阳。
“再不晒晒,你都要发霉了,能不能别睡了,起床和我聊聊天,好不好?”
“吼~~~~~”
路禹愣了几秒,确信这不是璐璐缇斯发出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听见了四周传来的惊呼声。
一点点挪开璐璐缇斯,视线望向空中。
不远处一个黑点越来越近,只是片刻便杀到了路禹上方。
龙,但是体型和霍古完全没得比,可以说是个青春迷你版的。
龙背上坐着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女人,样貌和身材只能让路禹想到一个词。
秀色可餐。
如果颜值可以刷卡吃饭,那这个家伙的额度一定高的吓人。
“有璐璐的味道,有璐璐的味道!”龙不断的叫喊着。
逆着光,兔子耳朵的女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路禹。
“路禹?”
“是…你是哪位?”路禹迟疑了片刻,看到那双兔耳朵,忽然有些结巴。
“塞拉,兔子塞拉。”塞拉说,“光辉神选,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