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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夜,雪怪的到来引起了不少睡意较浅的人围观,他们渴望知道这个搅动了整个梅拉,带来了血雨腥风,号称梅拉最危险海妖的家伙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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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与雪怪的初次见面,路禹等人弄不清楚这位已经被梅拉各族称之为“梅拉最危险怪物”的家伙为何会造访晨曦领。
示警法阵响应后是战斗组的紫星第一个接触了雪怪,雪怪显得十分礼貌,甚至说得上客气,在等待答复期间甚至以梅利亚斯的礼节,给与了看上去是骑士长的紫星一个战士之间互相认可的执剑礼。
读书少的紫星做出了过激的反应,她几乎要抢先出手攻击,但是雪怪却毫无反应,而是在得到确切答复后认可了她的忠诚。
紫星并不明白向雪怪发动攻击意味着什么,而得知消息的一些人冷汗直流。
高大而健硕的体格在行走时令人切实地感受到了直面巨兽的压迫感,当雪怪坐下,那种紧迫的危机感又瞬间消散,宛如与环境融为一体,不变的是他那时刻挺拔,似乎不曾放松过的身形——他时刻准备战斗。
雪怪,就坐于吊灯之下,大量新挖掘的照明水晶投下了朦胧温柔的暖黄色光线,却未能辟开他脸上的阴影,紧锁的眉头、如丘壑般遍布的褶皱,令雪怪的脸如同干涸的河道,仿佛与生俱来的阴郁与沉闷在其中流淌;眼神如刀,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悲楚,与那沉闷得令人感觉压抑的面容如此契合。
路禹打量着雪怪,雪怪也在观察着他们每个人,沉默最终由雪怪本人打破。
“我有些累了。”
路禹和塞拉均对这句话毫无准备,他们思考着雪怪出现在这里的一切可能性,也做了对应的心理建设,但是这句“我有些累了”,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估,仿佛雪怪才是晨曦领的主人,他们则是搅扰了主人休息的不速之客。
“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天亮之后,暴食者阁下、塞拉神选,以及……”雪怪目光停留在了凡妮莎身上。
他站起身,向着凡妮莎微微躬身,施礼:“凡妮莎阁下。”
“你知道我?”凡妮莎诧异了,她并不记得自己生前在梅拉与海妖缔结过友谊,被萨耶尔复活的当下,自然也不可能有。
“伟大的九阶魔法师,有您在场,今夜我们都能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
犹豫了片刻,塞拉倒也没那么忐忑了,决定顺其自然:“既然雪怪阁下累了,就由西格莉德带你去闲置的房子休息吧。”
“不必,这里就挺好。”雪怪拍了拍椅子,而后调整着身姿,斜斜地躺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天亮之后,各位会知道我的来意的,我没有恶意。”
“据说,你放出浸染也是一片好意。”西格莉德干笑一声。
雪怪没有说话,只是将面甲戴上,不再露出那张沉闷的脸。
凡妮莎朝大家摆了摆手:“都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在这里。”
说着,她坐到了雪怪的对面,托着腮,用闪烁着点点绿芒的眼睛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似乎要拨开他的铠甲,看透他的内心。
路禹和塞拉对视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各自回房。
晨曦领众人在满心疑惑中逐渐睡去,独独剩下凡妮莎聆听着雪怪轻微的鼾声。
“他看上去,确实很累。”凡妮莎有些感慨。
天蒙蒙亮,知晓雪怪到来的璐璐没有第一时间杀到大厅,而是迷茫地左顾右盼,希望有人能告知她,这个罪孽深重的家伙为何会造访自己的晨曦领,同时以最快速度把路禹堆到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光。
直奔大厅的她看到了雪怪竟然也在享用路禹亲自下厨烹制的早餐,怒火一下便涌了上来。
“你竟然没有死于浸染,近距离接触了浸染,安然无恙?”
睡醒后精神饱满的雪怪解释:“并非安然无恙,至少在浸染彻底消失前,我始终被痛苦所折磨,那半梦半醒,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恐怖令人战栗,即便现在我也不愿意多作回忆。”
“你的话很有趣,折磨、痛苦,你还坐在这里,可被浸染所吞噬的,成千上万的无辜者却倒毙在了风雪之中。”
“未被浸染的魔物们一个个大快朵颐,仅仅是一个冬天便膘肥体壮,偌大的山脉内遍地皆是他们啃食内脏留下的凄惨景象,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像是在质问每一个发现他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雪怪,你居然也配提及折磨与痛苦,你也敢提!”
璐璐越说越激动,她能保持的最后一份理智便是不主动将火球砸在这个一脸悲悯与凄楚的海妖身上。
“你的表情是对亲历者的嘲讽,虚伪的家伙!”
雪怪起初不以为意,但在看到璐璐咬牙切齿,且努力压抑魔力之后,他眼神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闪过。
路禹和塞拉的到场稳住了有些失控的场面,凡妮莎站起来,主动抱住了璐璐,对于她抢走了自己该做的工作,两人均表示情绪稳定。
“说些什么啊!”
璐璐愤愤地冲雪怪大喊,但雪怪却选择了沉默。
他转向凡妮莎:“我在萨耶尔的记忆中,看到了你。”
突然的开口令在场的每个人都猝不及防,搂住璐璐的凡妮莎缓缓抬起头。
“倒也不奇怪,八阶,魔武双修,你也是这个时代的顶点之一了,未被浸染彻底侵蚀的强悍意志力令你在他离去的最后时刻感受到了他的意志……雪怪,你追寻而来,所求为何?”
雪怪抬头望着吊灯,喃喃道:“不会再有浸染了,是吗?”
“不会,再也不会了。”凡妮莎笃定道。
站在一旁的西格莉德终于忍不住了:“你竟然还想再有一次!”
身为晨曦领的一员,对于梅拉这个过于庞大的大陆,她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身为旁观者,察觉雪怪言语中的失落后她的情绪迅速被点燃。
即便知晓自己的举动毁灭了数不清的普通人,但雪怪话里话外却感觉不到一丝忏悔,他是如此平静,好似曾经肆虐梅拉的浸染与他毫无关系。
西格莉德能够想象,雪怪一路走来,穿越了山川大河,行走于积雪之中,目之所及之处遍地皆是冻僵残缺的尸体,他心如铁石,不为所动,踩在他们的尸骸之上沉默前行,所有的苦难都无法触动他冰冷的内心,道路两旁的哀嚎,战争点燃的火焰,随处可见、惶惶不安的路人都如同背景板。
为何有人能够如此无情?
他的心呢?
“就事实而言,即便没有我,浸染也会到来,魔力潮释放它,与我释放并无差异,我只是将一切提前了。”雪怪说,“当然,这在你们眼中只是一种诡辩,因为我早已做出了决定,但我想问问西格莉德女士……没有我,梅拉便能够制止浸染吗?”
西格莉德一时语塞。
“也许旁人不知晓浸染如何产生,但是暴食者阁下,凡妮莎大师,你们十分清楚。”雪怪始终沉闷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讥嘲之意,“这场错误,早在六百年前便已注定。”
塞拉反驳道:“雪怪阁下,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无论如何,你的做法都是在将梅拉拖入深渊,将你话语中因为巧合而重迭的事物剔除,你所做的事情正是在毁灭那些可怜的人,我不认为你能通过诡辩减轻自己的罪孽,他们的魂灵在你死亡前,不会得到安息。”
“我并不打算诡辩,从始至终,我都在,陈述事实。”雪怪说,“同时,我也并不否认你们对我的指控,甚至不打算辩解,我只是想告诉你们,错误的源头。”
“至于拖入深渊……”
雪怪哈哈大笑,重复这句话时他便已经无法克制脸上的嘲弄之色。
“无需任何人拖入深渊,梅拉,本就在深渊之中。”
璐璐不解:“你为何如此憎恨这片大陆,这本是养育你的故土。”
“憎恨?”雪怪摇了摇头,“我从未憎恨过什么,这种充满无力感的情绪在漫长的时间中早已被我丢弃,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如今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我的方法有效。”
“你管唤醒无人能控的浸染,屠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是正确的事情?”塞拉捏紧了拳头。
“那是必然的代价。”
“你把他们当什么了,是你随意可以招来,并抛弃地一次性用品,还是一串庞大到不愿意聆听的数字?”塞拉出离地愤怒了,“谁给了你将他们作为代价摆上桌面的傲慢,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有着自己平凡、渺小、无力的一生,他们卑微如尘土,艰难地在这个令人作呕的世道苟活,期待明天会发生更好的事情。”
“而你,自诩高人一等,洞悉世事,随意地就将他们的未来全部推向了一场豪赌,让他们在不知情间化作你的筹码,成为你口中的‘必然的代价’。”
“你有什么资格为所有人决定命运,就因为你活得更久,见得更多?”
雪怪视线时不时瞟向一旁的璐璐,这让路禹下意识护在了她的身前。
“天才魔法师璐璐缇斯,是否可以离开这里。”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路禹大惑不解。
雪怪把每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的悲怆更浓:“看来是不行,既然如此,我想说一个故事,请塞拉神选听完后再对我的‘傲慢’进行评价。”
负晶巨龟,这是一种贯穿梅利亚斯兴起至衰落的特殊魔物,但在此时的梅拉已经极为少见。
他们栖息于近海,也可在淡水中生活,作为庞大的两栖魔物,他以强大的防御与远胜于一般龟类魔物的速度著称,是普通魔物猎人难以对付的存在,但几乎所有的猎人都愿意对这只棘手的魔物发动一次亡命冲锋,只因为,他们能带来财富。
负晶巨龟的龟壳可以通过吸收魔力,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地凝聚出一颗颗晶石,这些蕴含魔力的五彩晶石深受梅利亚斯王公贵族的喜爱。
经过漫长的狩猎之后,负晶巨龟中有智慧的部分与梅利亚斯的皇室达成了一笔交易,他们自愿被圈养,而皇室则要为他们送上魔力、血肉,以滋养他们的身躯,孵化出更为迷人的晶石。
从长远来看,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但是经过数百年后,经过进化的负晶巨龟被采集晶石时面临的痛苦开始加剧。
起初皇室尚有克制,只是敲掉表层的孵化物。
而后皇室对于整片鳞甲收藏充满了兴趣,巨龟开始流血。
当皇室对于巨龟整个龟甲都产生狂热时,巨龟已经无力反抗。
在漫长的圈养过程中,巨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速度、强悍的防御,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他们认为一切均是理所当然。
梅利亚斯循序渐进的压榨,让巨龟中部分群体十分惊恐,他们一度想要反抗,但是每每这时,总会有巨龟爬出来说:“只是动作稍微大了一些,忍一忍就好。”
“忍一忍就好了,于是,巨龟与梅利亚斯,一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大厅陷入了寂静,一直一言不发的路禹抬起头,对上了雪怪那双流露着失望之色的眼睛。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选择开口。
“巨龟选择了忍受一次次微弱的阵痛,却不愿意为了冲破牢笼勇敢一次,他们自我麻醉,认为忍便能等来改变,然而历史告诉了我,他们没有等到,灭亡才是他们最终的命运。”
“我见过无数辉煌国度化为尘土,目睹了他们昔日的功绩隐没于史书之中,滔天火焰吞噬文明,血与火的轮回周而复始。巨龟的故事,是每个王朝都在上演的,并不新鲜的剧本,而那些无法孕育出晶石,享受不到巨龟待遇的人,远比他们要凄惨,毕竟巨龟,在皇室眼中仍有价值,而他们……只是柴薪。”
“我,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