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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埃尔并不是个喜欢深居宫殿之中的人,他的多动症由来已久,至少根据缄默描述,在已故斯来戈皇帝选定他正式接任这份能够主宰辽阔疆土上无数臣民的重担前,他就是个不太安分的主,只是受限于当时的身份,诺埃尔在各类奇葩爱好,女人上的钻研只是小打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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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任后他放权又放浪,“毫无责任感”的他天天带着寂静者们外出游玩,每每回忆及此,再联想到这几年来他的表现,如今坚定追随诺埃尔的寂静者们总会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还未彻底醒转。
魔力潮、浸染、死灵、海妖上岸轮番袭来,捣鼓着艺术与“艺术”的诺埃尔踏踏实实地在宫殿内享乐了几年,寂静者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于外出时这位跳脱的陛下搞出什么幺蛾子。
但这种安心感到今天为止了。
缄默、小寂静,以及认真研究了诺埃尔过往的菲比都竭力劝阻,试图阻止他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外出。
与梭伦北境接壤的数个城邦,被查出存在着严重的走私,贩售违禁魔药的行当,一位可靠的知情人在举报不久后“神秘失踪”,再出现时已是医官面前的一滩碎肉。
当医官确信这正是一位敬业,忠诚的斯来戈信使后,诺埃尔震怒了。
帝国执政官亲自带队,顺藤摸瓜,揪出了隐藏在西北漫长边境线上不可告人的罪恶,这条荼毒帝国子民的走私链条指向了他们的“好邻居”,罗耶公国。
“交出组织走私的罪魁祸首,或者,我亲自带走他们。”
罗耶公国上下都认为这是诺埃尔的又一次口嗨,直到三天之后,寂静者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国土之上,直到罗耶公国之主痛心疾首地怒斥他们沉迷享受忘记初心,直到一个又一个与链条有关的人被寂静者与罗耶的亲信束缚双手双脚,塞住嘴,在烈日下,在众目睽睽中被削去头颅。
这其中,也包括罗耶公国地位尊崇的辅臣奥古斯,他的头颅被魔药浸润,悬杆,任由公国子民唾弃。
事情并未因毒首覆灭而终结,那名忠诚敬业的斯来戈信使还曾指认,斯来戈国内有大量协助贩售违禁药物的显贵,他们每一个都在打通关节上动用权利,分走利润。他们每一个都清楚那些药丸的危害,但却置若罔闻,甚至将之带离边境,堂而皇之地传播至斯来戈境内。
这位正义的斯来戈信使的死,证实了他所言非虚,狡诈、贪婪、险恶的显贵为了不让秘密暴露,让他永远的闭上了嘴。
斯来戈靠谱,但又不完全靠谱,荒诞无比的皇帝陛下难得地又清醒了一会,找回了浸染灾厄期间的精气神,下令彻查一切,并且直接动用了强大的寂静者。
是的,这正是如今斯来戈民间盛传的故事,不过版本五花八门。
有些会着重突出无名信使的视死如归与悲壮,有些会突出描述利益链条上显贵们的丑恶嘴脸,有人则是赞叹帝国之威,竟能让罗耶公国之主权衡利弊后对亲信痛下杀手。
除去细枝末节上的添油加醋,总的核心并没有改变——支持彻查。
但很可惜的是,那些让吟游诗人赞颂,在一次次传播中开始有血有肉有名字的“正义信使”根本不存在,只有寂静者们知道,一切只是诺埃尔抛下的故事。
他就像是站在鱼塘边拿着饲料的人,挑选了最合适的一份饲料,让沉寂的鱼塘不断翻腾,水花四溅。
借由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信使,协助罗耶公国铲除异己,顺理成章地随着民意撩拨着边境线上无数离心背德领主们的心脏,紧接着根据其余事件的“证词”顺势削弱直接辐射范围内的爵士,切割、收回他们庞大的领地。
一通操作下来,大量斯来戈先皇分封,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老贵族只剩下了能被称之为贵族体面的少量田亩,而这甚至已经是法院念及功劳从轻发落的结果——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一波甚至比浸染之灵来袭时的流血夜要声势浩大,补全了诺埃尔继位后从未进行的“大扫除”。
沸腾不安的边境领主、削爵怨愤的老贵族,他那些不太安分的兄弟们……寂静者们宁可把小寂静塞到他怀里,把诺埃尔丢床上,把门窗锁死,如果还不够,就把菲比也塞进去。
劝阻失败,寂静者只得一声叹息,遵照他的意思以不惊动人群的方式暗中保护。
诺埃尔的出行并非是在都城内乱晃,而是前往了距离都城有些距离,由心腹执政官打理的大型城邦。
“您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搅动的水花有多大吗?”
穿着常服,戴着面具小寂静伴行左右,即便已经外出,行走在闹市中,她虽忍不住絮叨,但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小心警惕着来往的行人,即便是那些衣着褴褛的老者。
“很大吗?”诺埃尔笑着反问,眼角余光瞟了瞟缄默与菲比。
缄默澹澹地回应:“以走私桉起,牵连另一个国度,最终导致大量老贵族爵位降级,封地削减,书记官记载时一定找不到更大的浪花了。”
“如果不是路禹想让我帮个忙,我还真没想过可以这么切入,算是送上门的借口,只不过……”诺埃尔摸了摸下巴,“缄默,你的人怎么看罗耶?”
“梭伦的三位中,他最弱,无论实力,还是执政能力,老实说,我不看好他能赢。”
诺埃尔说:“我也这么认为,真不知道路禹为什么要帮他……以他的眼光会看不出这家伙嫩得很吗?朋友……看上去毫无特点,木讷内敛,一点也不有趣,完全想不到他和路禹在一起能聊什么。”
“也许是高雅的话题,反正不是内衣内裤,乱七八糟的服装、液体、药物,以及女人。”小寂静嫌弃道。
一直以来,菲比对缄默与寂静者的语气与态度都感到不适,无论如何,诺埃尔都是她们的陛下,这样的口吻实在是太僭越了。
可现在,她释怀了,因为她发现,诺埃尔被怼反而乐在其中。
果不其然,诺埃尔像是等着小寂静这么说,立刻兴冲冲地应声道:“谁说的,我和他聊的时候,他这方面的博识让我叹为观止,如果那次没有咕噜在旁,我们能聊一天……不,很多天。”
诺埃尔走进了一间粮铺,在询问日常供给的谷物价格后,与菲比对了个眼神。
“谷物价格正常,陈米与新米价格相差价格正常,可见供给充足,还不错,今年天气过于炎热,也许会出现绝收的情况,前阵子布置下去的粮食储备要加快,要以战备储存数量三倍的目标去完成。”
突然的正经让如今客串随身书记官,协助传达信息的菲比有些不适应,她愣了一会才开始记录。
白色的烟气鸟鸟上升,甜腻的气息飘入众人的鼻子,诺埃尔止步于一个被孩子们围观的摊位前,一个身子略有些句偻的老人用微微颤抖的手以糖为墨,在一块浅褐色的木板上耐心地落笔,一只兔子在老人以两颗小小的浆果点缀出眼睛后活灵活现,引得孩子们一片叫好。
可惜这都属于孩子的美好并未能获得物质上的奖赏,只是叫好不叫座。
“要三朵不同的花,一只兔……算了,猫吧,猫挺好。”
诺埃尔随手码出一枚银币,让老人忙不迭地忙碌了起来,随即又扭过头,笑着对小寂静她们说:“我请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小寂静很想笑,大概是因为,说这话的诺埃尔,听上去很自豪?
拿着精致的“鲜花”继续闲逛,菲比若有所思:“陛下为什么不要兔子?”
“嗯?”已经吃掉半只小猫的诺埃尔回头,“哦,这个啊……因为会想起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麻烦?”
“对,很麻烦,虽然很好看,很漂亮,但不好搞定的家伙。”
厉害如诺埃尔陛下也会觉得棘手的“兔子”,缄默嘴角上扬,她已经知道说的是谁了,但这种场合,不说话显然更好。
“陛下,即便你做了这么多的铺垫,下一步依旧不太好走,放弃领土,即便你能说服我们,也说服不了贵族们。”
“不需要说服,到了那时候,他们会默认切割是个更好的选择的。”诺埃尔笑着问,“你觉得那些惶恐不安,害怕清算彻查的人,会做些什么?”
“但愿一切真的能按您的想法走,一旦失控……就如通讯中,您的挚友暴食者阁下所说的一般,玩火自焚……恕我冒昧,您如此冒险,很大程度是为了照搬晨曦领的经验,真的好吗?”
往城镇中心水池中丢了一枚银币,诺埃尔嘴角带笑,击掌,闭眼,许愿。
他抬起头,注视着在广场四周玩耍的孩童,说:“劳伦德还在时,我跟随着他的步伐,我确信那是辉煌时代留下的光在指引着我。现在,我认为学习路禹的决策也不会有错,但我也有自己的看法,晨曦领的不全适合斯来戈。”
“他也是辉煌时代的余晖?”
“劳伦德留下的余晖已经消散,教国都被迫选择了自守与排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现在,是新的时代。我相信他,他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是晨曦领的晨曦,而我,会成为你们……还有他们的光。”
诺埃尔目之所及,是朝气蓬勃的孩童,携着卷轴与藏书匆匆而过,奔向不远处高塔的魔法学徒们。
突兀地,菲比从诺埃尔身上感受到了匹配皇帝身份的霸气,但转瞬即逝,只见他伸手进小寂静的背包,掏出了留影卷轴,搂着她就要在水泉旁合影。
“果然,让他一直正经很难。”菲比叹息。
晨曦领的晨曦吗……以自己在哪里目击的一切,以那位暴食者的实力,暴食者夫人,鼎鼎大名的前神选塞拉的睿智,晨曦领必将崛起。
但隐约的,菲比觉得,晨曦领志不在梅拉,毕竟,他所展现出的一切更像是一个异类。
“哦,菲比。”
“是。”
按住小寂静的手,不让她挣脱自己怀抱的诺埃尔提醒:“别忘了让飞龙信使把最新的那箱东西发出去,路禹急要呢。”
“是的。”
被脸贴脸完成留影后,小寂静尴尬地岔开话题:“只是几件衣服,为什么暴食者不自己做呢,他那些精巧的构思完全可以在晨曦领自行实现啊。”
“有些衣服确实是可以的,有些衣服,确实我来制作比较好,毕竟他也不太好向裁缝们解释,自己为什么需要那些衣服不是吗?”诺埃尔嬉皮笑脸,“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女仆团天天换着衣服穿,谁也不觉得奇怪。”
远处一位捧着鲜花的少女引起了诺埃尔的注意,看着她手提花篮中的各色花朵,他试图牵着小寂静的手,却被小寂静红着脸挣脱。
“送你礼物都这么抗拒……算了,我自己买。”
缄默缓步跟上诺埃尔,菲比则是踱步来到小寂静身边,叹息道:“明明很想要,为什么不坦诚些呢。”
“……”
来到少女面前,诺埃尔瞥了瞥她那张干净俏丽的脸,礼貌地询问起了来:“都是新摘的吗?”
少女举起盛满鲜花的篮子上前一步:“看看这些还含着露珠的花瓣吧,先生,当然是新摘的。”
诺埃尔注视着一朵朵艳丽花朵上那晶莹的露珠,先是一愣,立刻用力向后蹬出。
鲜花炸裂,五颜六色的花瓣如旋风席卷向诺埃尔,花海之中,翠绿的藤蔓于万千幻影中笔直刺出,贯穿了诺埃尔的胸膛。
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缄默身后,手持镰刀的虚影随着她落下的脚步,一点点变大,如末日绘卷中撕裂大地的魔神。
看着藤蔓上悬挂着的诺埃尔,卖花女如释重负。
“六阶,如此年轻,可惜走错了路。”
寂静者之首缄默,她的声音如极北冰原终年不化的积雪般冰冷,卖花女身躯已经僵硬。
“……八阶顶点。”
持镰的虚影只是轻轻挪动镰刀的位置,卖花女便口吐鲜血,她的身躯一瞬挂满寒霜,只剩下一股意志支撑着她不倒。
“你并非,人类,对吗?”
“重要吗?”
“只是好奇。”
卖花女释然地笑着:“我们都非人类,效力者不同罢了。”
“你为谁效力?”
“用你的话说,重要吗?”卖花女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皓齿,“昏君死了,这才重要。”
“谁说我死了?”
持镰虚影投下的黑幕碎裂,周遭的阴影一瞬褪去,缄默气场减弱,令卖花女得以窥见捂着胸口,被菲比与小寂静搀扶的诺埃尔。
四面八方而来的寂静者将卖花女团团围住,随着镰刀横放,卖花女脸上的伪装破碎,精灵的长耳,隐藏的蝶翼显露而出。
“森精种……有意思,不会是梭伦北部的瞭望森精们吧?”缄默指头微动,镰刀捶地,卖花女双膝重重跪地,膝下砖片应声碎裂。
“我明明……那是你的……”
“投影。”缄默澹澹地说,“当着我的面杀人,很不错的勇气。”
卖花女又咳出一大口血,她本想拿出备用手段自尽,却被一位寂静者死死扼住了咽喉,毫不留情地搜身。
一颗位于心口处做了手脚的魔力水晶,一份卷轴,以及片状的禁魔石落入了缄默手中。
“想自爆,送你来的人准备很周全啊,啧啧,禁魔石,这就是你让人觉察不到魔力的依仗,难怪能蒙蔽感知,这工艺,真舍得下本钱啊。”
“别费劲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森精咬牙,“为了这片土地的各个种族,我问心无愧!”
“寂静者一向认为,办法比困难多,我们可以试试,带走!”
惊魂未定的小寂静检查完毕,确信诺埃尔真的没事,松了口气。
“下次还拒绝我吗?”诺埃尔竟然还能开得出玩笑。
“你刚才差点死了,知不知道!”小寂静快要嚷出来了。
“知道啊,这不是没死吗?”诺埃尔倒是看得很开,“别急,别急。”
末了,他还不忘再度叮嘱菲比。
“记得,一定要今天给路禹发出去,他要的很急。”
菲比嘴唇翕动:“您……您还是关心下自己吧,陛下。”
她实在忍不住,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