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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势如雷火动天穹,古音神韵破虚空
琴声如浪涛,如风潮过田间,又如同拍案涛声,弦音颤动间声声犹如松风吼,又似泉水匆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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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家之所以会弹奏此曲,只是为了答谢陆景画龙点睛,补上这一幅龙首云雾图。
陆景本不想劳烦柳大家,毕竟隐龙枝一事,陆景还未谢过她。
可柳大家却只觉得隐龙枝之事,陆景应该谢过王妃,她只是在承王妃之情,与陆景无关。
然后就有了今日莳花夜上的第二曲。
陆景原本只是仔细听着,可当那琴声悠悠,流入他的耳畔,陆景立刻察觉到了不同。
琴音初时委婉连绵,不过十几息时间,便如叩龙门,琴音变得激荡凶险,周遭充斥肃杀之气,直面这琴音的陆景,元神突然间感觉到莫大压力袭来。
沉重的威压,压在陆景元神上,他不由微微皱眉。
“这琴音……”
可下一刹那,琴音流转,诸多印决若隐若现,陆景眉头紧皱,感知着那些印决中的奥妙,眼中似有所悟。
他不由抬头,深深看了柳大家一眼!
“柳大家这琴声里,竟然有一道音杀神通。”
陆景眼眸闪烁,忍受沉重压力,转过头去看了看镜拾姑娘,又看向观云台下的许多人。
却发现无论是镜拾姑娘,还是那些宾客,都只是觉得琴声美妙,如音绕梁,脸上满是沉醉之色。
柳大家则在专心抚琴,这时的陆景终于明白过来……
“琴声中有咒言萦绕,又有印决浮现……柳大家是在以这音杀之术答谢我,我若能悟透,便是得了一道强横的音杀神通!”
陆景心思通透,便也不再多想什么,只是体悟柳大家音律中的印决和咒言。
仙儒命格在隐隐闪动,让琴声中的咒言、印决越发清晰。
参悟命格将那繁复奥妙的咒言和印决全然解构,容陆景体悟。
陆景天赋本就奇高,又在神武天才这等璨绿命格、其它几种命格加持下,陆景元神开始吃透那些咒言、印决。
“让我试一试……”
他一边皱眉沉思,一边……指叩桌案。
指叩之音就此而来!
陆景以此融合那诸多咒言、印决,融合柳大家琴音,施展那一道音杀之术!
他尽力掌控音杀神通,落于身旁两尺之地。
可他单纯的指叩之音,却随着琴声传递到莳花阁广大的庭院。
褚野山瞳孔微缩,却发现陆景最开始指叩之音紊乱,可仅仅过去极短的时间,那指叩之音,每一下都叩在柳大家琴音高明处!
指叩与琴声相合,竟然无端让柳大家的抚琴之音更加激荡许多……
就好似真龙悬空,咆哮长鸣!
又如同神胆过幽冥,百魔呼啸,一时无绝!
“陆景说他不知音律,为何能这般精准的指叩音门之处?”
褚野山咬牙,他已没有了方才那般洒脱,眉宇间满是无法理解。
“便是我以古琴兵将同柳大家弹奏,也无法让琴声激扬拔高至此,陆景不过指叩玉案……”
褚野山深深吸气,百思不得其解。
在场许多懂音律者,也察觉到陆景先生指叩玉案的不凡,纷纷惊叹。
南雪虎和李知云虽然不谙音律之道,却也能从褚野山频频看向观云台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
南雪虎想了想,探手间,那一把饮雪名刀出现在他手中,被他配在了腰间。
“陆景……是个全才。”南雪虎眼眸落在观云台上,正想要早些起身离去,李知云的目光,却落在对面楼梯口上的古辰嚣。
古辰嚣裸露在外的脖颈、手掌上,竟然都泛起琉璃色,他的躯体俱都被琉璃光彩笼罩,华然色彩绽放开来,让这位身份贵不可言的齐国太子显得越发尊贵。
他眼中满是兴趣……因为他捕捉到了陆景指叩玉案,又被陆景压制在周遭二尺有余之地的……音杀神通!
“音杀神通,也瞒不过我的大琉璃天轮。”
古辰嚣嘴角露出些笑意:“久闻书楼不惹尘埃,其中却有名士三百,又有隐士强者无数,来!玉琥和独鬼,你们就跟在我身后,莫要出手,只与我一同上楼,让我会一会这音杀神通,见一见这位书楼先生!”
古辰嚣话语至此,身后一男一女恭敬行礼应是。
独鬼在灯光映照下,面色隐约青紫,加上脸上诸多极为明显的血丝,若无头上的兜帽,只怕会吓到别人。
而那名为玉琥的女子相貌并无什么可以称道的,唯独一双眼睛,瞳孔却是赤红色。
二人收敛气息,跟在齐国太子身后。
站在楼梯上的古辰嚣脸上依然带着僵硬的笑容,终于朝前踏出一步!
轰!
古辰嚣一步踏出,一道琉璃光彩自他身躯上一闪即逝,紧接着,就有庞然气血弥漫而出,狂暴的威势,直压观云台而去。
褚野山、李知云、南雪虎顿有所觉。
李知云俊美面容上,多出些惊讶来。
“古辰嚣虽然是个疯子,可是齐国皇族的修行天赋毋庸置疑,这齐国太子……战力不凡!”李知云道。
南雪虎和褚野山俱都修持武道,自然也能感知到那先天气魄的浑厚。
褚家小国公修为高深,神色并无太大变化。
年轻的南雪虎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血,都因为古辰嚣澎湃的先天气血气魄而影响,变得越发冰冷!
一尊武道强者,不练神通,只练肉体玄功,肉体强横无端,气血澎湃无匹,强大武道修士能够滴血重生,甚至遨游雷祸乱流。
可是大多数武道强者的伟力,都归于他们的肉体,无法动辄十里百里杀人,还需近身。
可当古辰嚣气血席卷这第二层楼,席卷观云台。
坐在桌案前的陆景,也都已经感知到这先天气血何等浑厚。
音杀之术被这恐怖气血一压,其中所蕴含的元气,都变得呜咽起来,好像将要消散。
“这书楼先生的修为,倒是弱了些。”
古辰嚣有些失望,继续朝楼上走去。
陆景身旁的镜拾姑娘,也已然感受到这沉重的压力,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汗如雨下。
“太过无礼了……”
柳大家坐而抚琴,神色有些不悦,正要拨动琴弦,洇灭这绝伦的先天气魄。
疏忽间,却发现原本坐在玉案前的陆景竟然站起身来,走向一旁。
柳大家不曾反应过来,却看到这位蓝衣少年,走到观云台上摆放的一排编钟前。
“陆景要击钟?”
十六枚青铜钟篆刻着独特的纹路,悬挂在檀木木架上,大小不同,却显得厚重古朴。
沉重压力也压在陆景身上,陆景却依然长身挺立,一步步走到编钟前,拿起木槌!
木槌入手,柳大家的琴音也缓缓停下。
陆景手持木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化真元神分离出一道神念,落入木槌中,盘坐在他神宫中的元神,则在诵念咒言,结下印决!
“编钟有八音,正好合乎柳大家的八音音杀之术。”
陆景眼中沉思之色散去,东岳炼神秘典骤然运转,厚重的元气被吸纳而来,落入他沉重的元神中,又源源不断的落入玉锤中。
“铛!”
陆景手持木槌,轻轻敲在一枚青铜钟上……
元气轰然凝聚,陆景元神闪耀出道道金光!
澎湃之气从中浩浩荡荡炸裂开来,满空爆裂元气炸响,落在这莳花阁中。
轰!
已经涌入观云台中的气血威势,就好像被陆景击钟之声冲散,开始逐渐消散。
正在上楼的古辰嚣脸上的笑意一顿。
可他的先天气魄却昂扬而去,冲入观云台。
陆景就随意站在编钟前,头发如同黑玉,闪耀着淡淡的光泽。
也许是因为神骨如玉这等明黄命格,此时的陆景便仿若是一位真正的天人。
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铛!
铛!铛!
又有一声声击钟之音配合陆景元神运转的音杀神通席卷而去。
钟声不绝,一道道元气波动融入于这钟声里,声波摩擦空气,周遭气流都化作一道道利刃,肆意斩下!
“斩我气魄?”
古辰嚣弹指,气血如刀,斩出一道气血洪流,横压而下!
观云台上的陆景元神岿然不动,木槌却再度击钟!
霎时间,八音起出,他元神闪亮到极点。
这击钟八音落在众人耳中,竟隐隐有沉雄飞扬,昂扬动天之意。
八音一出!
势如雷火动天穹,古音神韵破虚空!
周遭厚重的气血漩涡,刹那间就被八音绞杀殆尽。
一旁的镜拾姑娘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
柳大家也转过头来,凝视着陆景,又想起自己那一道音杀之术颇为奥妙……
“我只让他体悟音律大道也有大用,这陆景……便学会这神通了?”
柳大家吐出一口气。
褚野山默默记下这八道击钟之音。
李知云、南雪虎却更在意这八音中的音杀神通!
“以陆景修为,竟然能驾驭这等音杀神通?
他不过元神化真,哪怕元神雄浑厚重,也不该这般强横才是!”
李知云喃喃自语。
南雪虎却低声说道:“知云公子难道忘了……他曾经神念斩真宫,那一道神秘剑气飞扬跋扈,如日高照,能催动这音杀之术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陆景这击钟之音中,似乎还有些其他东西,即便无神通元气加持,也能令人心神震颤。”
褚野山默默无语,他心中揣测那八道音律,击钟不同于弹琴,落锤力度、青铜中摆动幅度,木槌落在青铜钟上的位置,都算是不同音律。
八音流于一处,彼此层层递进,便宛若一条褪凡真龙冲云端,一气直上!
“陆景……在音律一道上也有天赋?”
褚野山粗犷面容上,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而走在楼梯上的古辰嚣神色变得兴奋异常,连连点头,对身后二人道:“看,这就是书楼先生,哪怕只是神念化真,都能破去我的气血威压!”
他步履更加匆忙,走上二楼,就走出十几步,来到最深处的观云台前。
观云台前,也有两位鱼公守候,他们曲着身躯正要说话。
古辰嚣却轻轻摆手,那名为玉琥的随从赤红色瞳孔又有光芒闪过,两位鱼公怔然间,古辰嚣却已经走入了观云台。
陆景还站在编钟前皱眉思索着那音杀神通的奥妙。
红衣太子古辰嚣走入其中,就看到柳大家已经抱着古琴,站起身来。
柳大家天姿绝色,古辰嚣看到柳大家的一瞬间,神色顿变,他身后玉琥却走上前来,又与他耳语几句。
古辰嚣脸上的异色瞬间消失不见,却也并不曾向柳大家行礼。
“陆景先生,你既有客人,我便暂且离去了,今日这幅龙首云雾图虚无生异象,也领有了我心中的好奇,还要谢过你。”
向来极有礼数的柳大家,却也并不和这位身份尊贵的齐国太子说话,只转头看着编钟前的陆景!
直至此时。
古辰嚣终于看到陆景,也看到陆景手中的木槌。
“这便是方才击钟的书楼先生?”
古辰嚣眼中光芒大作,显得极为惊讶,就连这位太子身后的玉琥以及独鬼两位随从,眼中也有惊疑!
方才他们还疑惑于观云台上那位书楼先生,修为略低了些。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位书楼先生竟这般年轻?
“这般年轻,就已然能掌握那等音律神通,自身修为必然也已经有化真真宫境界。”
玉琥望着陆景的眼眸闪亮,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旁的独鬼转头看了她一眼,玉琥瞬间反应过来,低下头去。
这里并非是齐都,而是大伏玄都,许多事不能太过放肆。
“柳大家请自便。”
陆景朝着柳大家一笑,那音杀神通极为不凡,只怕比起梵日法身这等烂陀寺佛秘,也丝毫不差。
陆景孰不知柳大家只是想让陆景知晓,比起书画二道,音律之道在修行者就为弱小时,也可以更轻易配合元神,运转出诸多神通,门槛也无棋、书、画那般高。
只是陆景以为……柳大家是在传授他神通之法,抚琴一曲之间,就已然习得了这一式神通大术。
其中,仙儒命格起了极大作用,再加上神武天才、参悟命格,又因为陆景突破化真,诸多体悟更加深刻,才有了这般八音杀伐之术!
“没想到……以音杀神通破我气血漩涡的书楼先生,竟然是一位少年。”
古辰嚣入座,大马金刀间随意拿起一旁的酒杯,递给镜拾姑娘。
镜拾姑娘怔然间,看向陆景。
此时陆景已经放下手中的木槌,也来到桌案前入座。
他随意摆手,对镜拾姑娘说道:“伱先出去吧。”
镜拾姑娘虽然不明白陆景为何要他出去,可依然站起身来走出轻纱之外。
镜拾身姿婀娜,样貌美艳,可古辰嚣却似乎已见惯了美人,柳大家尚且可以引他注目,镜拾这一等一的美艳少女,甚至不曾吸引他的目光。
“本宫乃古辰嚣!”他体格高大,气势磅礴,苍白面容、极薄的嘴唇、僵硬的眼神,却又让这位齐国太子不同于那些豪壮武道修士。
陆景颔首,道:“我叫陆景,是书楼先生。”
古辰嚣侧头好奇问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陆景轻轻拂袖,抚去衣袖上的褶皱,笑道:“齐国太子之名,太玄京中自然无人不晓。”
“那你不向我行礼?”古辰嚣语气中并无咄咄逼人,只是睁大眼睛,好奇看着眼前的少年。
反倒是他身后的玉琥和独鬼却抬起头来,看向陆景,眼神里似有探询。
主人既然问了,他们这两位护卫自然也要看一看此人是否有不敬。
齐国太子询问!
陆景却皱了皱眉头,他仔细看了一眼古辰嚣,脑海中关于古辰嚣的诸多传闻,俱都涌上脑海。
残忍无度、疯癫太子、乐于剥皮砍头……
一时间,陆景心中对于齐国太子,平白多了些厌恶。
可他脸上的神色就丝毫变化,也同样侧头询问道:“殿下是齐国的太子,来了这太玄京之后,圣君可曾有册封?”
玉琥、独鬼神色皆有变化。
古辰嚣却依然笑着摇头:“圣君赐了我一座豪盛府邸,赐了我仆从千人,赐我可以骑马入宫的威严,唯独不曾册封我。”
古辰嚣说到这里,又问陆景:“陆景先生可有官身?”
陆景随意一笑:“不过只是一介平民。”
“既是平民之身,见了太子,便是行一行礼,也不算折身,而且……我并非要你跪拜,躬身行礼罢了,先生何至于抵触?不过是礼数而已。”
古辰嚣认认真真询问陆景,好像确实不太明白。
陆景也答道:“《圣言》中有言,入室者为室人行礼,殿下既然提及礼数,陆景为书楼先生,自然要讲一讲圣言之道。”
陆景语气始终沉稳,脸上也挂着和煦笑容,这般随意开口。
太子身后的玉琥、独鬼俱都变得面色不善。
可那红衣太子想了想,却站起身来,先向陆景行礼,陆景有些意外,却依照礼数,起身回礼。
二人再度入座。
那红衣太子上下看着陆景,道:“我来这太玄京许多日,见了很多才高八斗者,见了很多气魄雄浑者,可他们都是大伏官将,年龄与我相比俱都有些老了。
今日终于见了见大伏少年豪杰,陆景,你看似只有十八九的年龄,没想到能够元神化真,而且还是书楼先生。
哪怕是我偌大齐国,这样的天才之辈也是极少。”
红衣太子眼神灼灼,道:“本宫不拘一格,也不在乎许多礼数,你行礼与否更不是什么大事。
我今日前来,是想再看一看方才悬在云上的真龙,陆景先生,来!你来给我画上一幅!”
古辰嚣说到这里,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那轻纱,轻轻弹指,气血席卷,那轻纱俱都被气血吹开。
却见对面的停舟台上,褚野山正望着观云台。
“褚家小国公……不如同来,我们一同看一看陆景先生作画?”
古辰嚣此刻宛若东道,高声大喝。
褚野山也显得兴趣盎然,他轻轻一跃,竟然越过极远的距离,落在观云台上,只留下李知云和南雪虎面面相觑。
褚野山就此入座,甚至又为陆景和古辰嚣各自倒了一杯酒。
“我早想见一见陆景先生,也想见一见名动天下的齐国贵太子,没想到今日有幸,竟然能与二位同饮。”
不论是褚野山还是古辰嚣,俱都躯体健硕,身姿巍峨,他们坐在这桌案前,陆景原本也算高大匀称的躯体,反而显得有些弱了。
可陆景气度却始终无波无澜。
“想来殿下入太玄京,几日都游走于宫中、朝臣大阁中,不曾听过这位少年书楼先生的名气。”
褚野山大咧咧一笑,语气中多有些敬佩:“陆景先生乃是奇才,不仅修行天赋鼎盛,书画造诣妙绝,音律一道只怕也很有天赋。”
褚野山语气中的敬佩并非作假,他性格直率,擅长阳谋,也很少做小人之姿。
古辰嚣听到褚野山的介绍,眼神越发亮了:“既如此,陆景先生还不泼墨?若能为我画一条真龙,本太子不以铜臭染你,自然会视你为好友。”
古辰嚣瞳孔微动,似乎有许多期待之色。
为古辰嚣作画?
自从古辰嚣入了太玄京,自己在书楼教书时,总能听到一位齐国来的先生谈论他。
齐国境内,有学识者俱都称呼这位齐国太子为“恶孽!”
此二字阴暗而又凶戾,仿若深渊之下镇压的不世魔物。
那位先生还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故事中,古辰嚣原本有两位陪侍之女,二女皆有沉鱼落雁之姿,他沉迷于色气,曾经三月不下床榻,也曾对门下门客直言道:“有此二美,天下美人皆无趣。”
由此可见,古辰嚣何等喜爱那两位美人。
一日,古辰嚣喝的名酊大醉,寻来两位美人陪侍,只因其中一位美人咳嗽两声,扰了他的清梦,他便起身拔剑,斩落两位美人的头颅!
这尚且不算什么。
第二日,古辰嚣照常寻来府中门客一同饮酒,饮酒过半,他突然从怀中宽大衣袍下,拿出两位美人的头颅,放在桌案上,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哈哈大笑!
这便是他疯太子名头的来由。
自此之后,古辰嚣越发疯狂,经常拘禁常人,以剥皮砍头为乐,让齐国国都人心惶惶,无数百姓视他为恶孽太子!
这等人……让陆景为他作画?
陆景低下头,想起观棋先生送给他的持心笔。
尽管脑海中,趋吉避凶命格再度闪耀金光,透露出的种种信息里……拒绝疯太子乃是大凶之象,往后太子疯癫之时,极可能会有凶险后果。
“只因他齐国太子这等尊贵身份,只因他允我名利,我就要为这种凶戮之人作画?”
陆景心中自言自语:“若我为他作画,观棋先生送于我的持心笔,便是所托非人。
那冰峰上的人间剑气,也不会如阳高照,化作我剑气扶光。”
这许多念头,仅仅在刹那中显现。
此刻不论是古辰嚣,还是褚野山,又或者远处的李知云、南雪虎,都在远望着陆景。
古辰嚣眼中还有极偏执的期待!
然而,就在这许多目光中,端坐在玉案前的陆景,声音终于传来
“殿下,此画……陆景不愿画。”
不同于往日许多圆滑话语,这次的陆景却直立身躯,望着那古辰嚣开口!
是不愿画……并非不能画!
褚野山脸色一滞。
古辰嚣眼里偏执的期待,变得更加偏执,却并不多言,只是望着陆景。
这位齐国太子身后的玉琥、独鬼身上却有神念涌动,气血汹汹,似乎要在瞬息之间,镇压陆景!
古辰嚣眼神也有诸多变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而去,他咧开嘴,不知为何,这位齐国太子的舌头血红无比,不似常人。
“是不能画……还是不愿画?”
陆景直视古辰嚣眼眸,仍然摇头道:“是陆景不愿画。”
古辰嚣恍然大悟,顷刻之间,他眼神突然凶戮,声音低沉,如九幽而临:“你也看不起本太子?”
一语既出!
古辰嚣身后那一位带着斗篷,脸色青紫的独鬼猛然张开嘴巴,嘴中一道道黑雾涌现,一只只丑陋、躯体残缺、血腥的恶鬼从黑雾中若隐若现,嚎啕大哭间,朝陆景吞噬而来。
褚野山神色不悦,看着古辰嚣。
这里……毕竟是太玄京,陆景又是书楼先生,哪怕陆景很有可能已经入了太子府中,以褚野山的性格,却也不愿似陆景这般的大伏天骄,被这鬼魅所扰。
他正要出手。
就坐在一旁的陆景,眼中却有金光浮现!
褚野山乃至远处的李知云、南雪虎躯体俱都一震。
却见陆景望着那黑雾中的诸多鬼怪朝自己扑杀而来,眼中毫无惧色。
他依然端坐在玉案之前,怒目而视,继而又伸出右手两指,化作剑指,朝那黑雾鬼怪轻轻划过。
声音也如若圣音,充斥浩大气魄,无穷正气!
“鬼怪?魑魅魍魉也!”
“乾坤日月,草木山川,一言一行,皆可斩之!”
陆景声音轰鸣,身上却有金光闪烁,浩大正气如有龙卷,正气如虹,绽放而去。
黑雾中原本张牙舞爪的恶鬼,不过一瞬间,就被这炽盛金光淹没。
阴森鬼泣化为惊恐尖叫,吐出黑雾的独鬼面色大变,脸上的青紫色瞬时消退,七窍中都有血液流下。
黑雾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褚野山张了张嘴,转头看向陆景。
却见陆景已然收回剑指,望着古辰嚣,轻声道:“太子……想要以势逼我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