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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世间因为少年挺身而出,而更加瑰丽
落日倒悬双塔影,晚风吹散万家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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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七襄带着徐无鬼、濯耀罗,一同游逛在街上。
这少女脸上带着纯粹的笑容,看着街道两旁黄昏时的万家灯火。
这家铺子里,一家三口煮了鱼,桂鱼香气飘散出来,一副阖家欢乐的景象。
另一处小院里,家中的父亲正在管教今日逃了私塾的孩子,孩童哇哇大哭,虞七襄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不远处,独身的母亲正在诸泰河旁洗衣服,傍晚并不是洗衣服的好时候,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女儿,裹着厚厚的棉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明天是要去见你舅舅的,你这时候将衣服弄脏,明日如果不干,就不带你去了。”
“娘,我不是故意的……”
……
万家烟火,也如万千道景象,落入虞七襄、徐无鬼的眼中。
徐无鬼虽然年幼,但是看到这浓浓的烟火气,眼神都变得有些落寞起来,可是却倔强的一言不发。
此时的濯耀罗只如拇指般大小,就坐在徐无鬼的肩头,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瞪着双腿,数着自己身上的石块。
最喜欢看这些的还是虞七襄。
每日都拉着徐无鬼上街,玩耍之余,再吃一些太玄京的名小吃,偶尔还去看看玄都有名的风光。
她也分外喜欢徐无鬼和濯耀罗,每日都与他们一同玩闹,这位曾经入龙宫,斩龙王,闹出天大风波的烛星山大圣说到底,终归只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女,心绪称不上成熟,也喜欢玩闹,偶尔也会想念远方的亲人,或者对这天地生出些不舍来。
正因如此。
半月以来都住在陆景小院中的虞七襄,也就更加贪恋着人间烟火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这市井街巷中的处处团圆,心里总会想着,如果她的父亲不是天下武道魁首重安王,母亲和兄长也如同的太玄京中殷实的百姓,家中有一处小院,或是有几间瓦房,一家四口就这般守着年年月月,守着幸福安康,那该多好?
天下纷争也就与他们无关。
可虞七襄转念一想,又想起北阙龙宫中的那些惨状,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我不是重安王之女,如果我没有梦到姑射神人,那么老师的血仇也就不了了之了,死在北阙龙宫中的人们,终究也只能化作冤魂,溺亡在北阙海龙宫,生生世世也无人想起他们。”
就如同在重安三州,虞七襄也曾经背对其中的百姓,身上扛起郡主的职责,上阵杀敌一般。
虞七襄心中始终觉得既然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那般广大的龙宫却堆满了人的头颅,行恶的龙王从不曾保佑百姓们风调雨顺,只会吃人,朝廷也不多加管束,那就总要有人出头,来管一管。
而她是重安王之女,重安三州诸多将士们英勇奋战,男儿牺牲无数,就是为了保住这大伏数不胜数的子民。
可如果……这些子民最终要落入龙肚,被尖锐的龙牙碾碎,那死在边关以外的战士们,死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幸亏我是重安王的女儿,此生能杀一头龙王,也算是赚到了。”
虞七襄撇撇嘴,带着徐无鬼、濯耀罗一同回到了院里。
今日原本天气大好,白日晴空,云雾也少,似乎是在迎接春的来临。
只是临近夜晚,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大片乌云,乌泱泱盖住一半太玄京,于是这个夜晚显得越发黑暗了。
天上看不到星月,黑压压一片,显得颇为压抑。
虞七襄吃了青玥准备的晚饭,又与徐无鬼读了一小会书,又和濯耀罗玩了许久的夜明珠。
只是今日不同于以往,虞七襄脸上的笑容,似乎显得有些牵强。
她时不时看向天空,只觉得厚重的乌云下,隐藏着一对满布杀机的眼眸,那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轻易的挫骨扬灰。
但是虞七襄眼里却没有惧怕,她自始至终都不后悔当初所为。
只是……
虞七襄看向院中十几日之前,与青玥一同种下的一朵黄花,又看了看这温馨的小院,心中越发觉得有些不舍。
这大半年以来的流离失所,都让虞七襄分外想家。
直至来了这太玄京,入了陆景的院子里,每日与青玥、濯耀罗、徐无鬼、裴音归、含采为伴,她心中才略微安稳了些。
长久的阴影却依然压在这少女的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而今日之后乌云的到来,更是让虞七襄心中有些担忧起来。
她想了一阵,悄悄入了青玥的房中,为青玥留下了一支簪子。
那支簪子是兄长送给她的,原想着及笄时候,由母亲亲自为她挽起发髻,就可用上这枚簪子了。
“不知兄长身上的伤痛,可好些了没。”
虞七襄心中这般想着,又给徐无鬼和濯耀罗各自留下了一枚玉佩,这才走出青玥的屋子。
她坐在院中等了许久,一直在书楼读书修行的陆景终于回来了。
“今日怎么没有出去看玄都的夜景?”
陆景看到坐在院中发呆的虞七襄有些意外,笑道:“这几日我都不曾见过伱,每日早出晚归,若是王妃在此,一定会督促你的课业。
小孩子玩耍归玩耍,可是也不能太过于肆无忌惮。”
虞七襄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些不以为然来,道:“景先生,仔细算起来,你只比我我大两岁罢了,说到底你其实也只能算比孩子稍大些。”
陆景笑咪咪看着虞七襄,道:“我虽然只比你大两岁,可我是你母亲的好友,若真要仔细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叔叔。”
虞七襄愣了愣,看着眼前这年轻的过分的“叔叔”,难耐心中的好奇,询问道:“景先生,你为何能与我母亲成为朋友?你们的年岁其实差了上许多,我母亲其实也不擅交际,这些年来也并无多少朋友。”
陆景看着院中盛开的百花,又看向正远远蹲在厨房中,似乎在研磨什么药粉的青玥。
青玥看到陆景来了,眉毛也如弯月一般,正朝着陆景招手。
若是平日,陆景前来青玥一定会兴冲冲跑出来。
可今日,青玥也察觉到了虞七襄的不对,如今虞七襄和陆景说话,她就只是远远看着,你不过来打扰。
陆景朝青玥一笑,这才回答虞七襄道:“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缘分,我与你母亲其实是两种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也许是因为缘分,也许是因为我们本应该就是朋友。
其实这些……你倒也不必多想,只要记得我是你陆景叔叔就是了。”
虞七襄皱了皱鼻子道:“景先生,你想的未免太好了些,只大我两岁,就想让我叫你叔叔?绝无可能。”
陆景浑不在意,道:“随你,他日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同见了你母亲,小心挨训。”
虞七襄狠狠摇了摇头,两条辫子游荡在空中,看起来极不愿意,但她眼里的紧张,以及心理对于前路的迷茫,都少了许多。
“也算好运,这太玄京中还有陆景先生这么一位母亲的好友,只是……他恐怕无法与我一同见母亲了。”
虞七襄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道:“景先生,今日我之所以在院中等你,其实是为了向你告别。”
虞七襄语气中清晰的透露出些不舍之意。
原本在花圃泥土中游荡的濯耀罗猛然探出头来。
厨房中的青玥研磨药粉的动作也微微一滞。
陆景皱眉,问道:“你要去哪里?百里前辈尚且未曾出宫,你要自己回烛星山?”
虞七襄道:“我不去烛星山,烛星山那些大圣中有好人,也有讨人厌的人,我准备回家去。”
陆景不曾插话,只是看着虞七襄。
虞七襄低着头,道:“青玥姐姐做的饭菜好吃,比府里那些军中老人做的更好吃,濯耀罗能够变得和房子一样大,可是平日里他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温顺的很,还记得我早些时候,就想这样这样一只猫。
只是有一年重安三州缺粮草,方圆五百里以内的猫狗都被吃尽了,养猫的念想也就没有了。
徐无鬼年龄虽然小,但是比我要懂事,每日用功读书,这些日子以来也在修行一门养气功法,捋顺自身气血,他总想着以后要像裴姐姐一般游走天下,亦或者像你一般,成为教书育人的先生。”
“裴姐姐和含采姐姐性格迥异,但是同样善良……
虞七襄数着指头,絮絮叨叨的说着。
直至最后,虞七襄看着厨房中的青玥,由衷说道:“景先生,等以后有了闲暇,你们也可来重安三州,那里虽然危险些,但是却有许多美景可看,比如九重原中就长着一片油菜花。
每到开花的时节,就是一片黄灿灿的花海,一眼看不到尽头,置身其中如同是被金色的云雾包裹,好看的很。”
陆景就站在花园旁,听着虞七襄说话。
虞七襄低着头,一直在介绍重安三州的美景。
从花海到云山,再到一片杨林,又有能长出甜瓜的山谷以及听说有麒麟出没的山洞……
她似乎是在给陆景介绍重安三州,又似乎是在回忆着故乡的美景。
她说了许久,只是满眼泪光。
可这少女天性要强,因为眼中有泪,却也不肯抬头,最终在夜色掩盖下回了屋子。
陆景望着虞七襄的背影:“这丫头,确实是想家了。”
他心中这般想着。
天上那厚重而又漆黑的云雾正在不断流动。
陆景抬眼看去,只觉得其中有一尊仿佛天生带着某种威压的生灵,当他游走于天穹,种种神通都应运而生,流转在他的周遭。
陆景心中若有所思。
看来,是那传说中的太初龙君入了玄都。
恰在此时,原本想要回主屋的陆景突然眉头微挑,他与青玥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出了门。
走出幽深寂静的空山巷,养鹿街闪烁的灯火下,站着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并肩而立,正远远望向陆景。
其中一人陆景颇为熟悉,之前在莳花阁时就已经见过,正是褚国公府的那位国子监博士褚野山。
这时的褚野山仍然一身灰袍,粗犷的面容再加上魁梧的躯体,让人很难联想到这是一位学有所成的读书人。
他看到陆景前来,远远向陆景行礼。
陆景书楼先生的身份,能够让绝大多数的读书人由衷从心中生出敬意。
即便褚国公府站在七皇子身后,褚野山也曾经向七皇子进言,褚国公府也派出强者想要强杀陆景,其中就有褚野山的身影。
可虽为对手,可褚野山仍旧对陆景心有敬意。
而褚野山身旁另外一位身着一身黑色锦衣,头生两只龙角,眼眸中自然蕴含一种威势的人,却看着缓缓走出空山巷的陆景,一语不发。
“陆景先生。”
褚野山看到陆景前来,脸上还颇有些豪迈的笑容,他上前一步,道:“野山今日前来,是受了七皇子所托,想要给先生递上请帖,邀请先生前来数日后的开府之宴。
正月二十日……
乃是七皇子开府之日。
在竹中阙中面壁思过整整九年光阴的七皇子,终于要走出太玄宫,开府建牙。
褚野山说话是,手里却还拿着一张请帖。
陆景接过请帖,仔细打开,却见那请帖上只写了数字。
“请陆景先生于开府之日,前来府中一叙。”
“禹玄楼。”
这张请帖上的字虽然不多,可当这些字落入陆景眼里,陆景神色略有变化。
这区区二十余字,竟然都是由陆景草书写成。
自从陆景名声大噪,陆景草书已经风靡太玄京,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寻陆景的书帖,日日临摹,想要得几分神韵。
于是陆景的草书,也被称之为景体。
临摹景体者数不胜数,但是能得其中神韵者却很少。
但今日这请帖上的字,竟然真有剑意锋锐、笔代横势、笔墨连绵的气象,有陆景几分真意。
而除去这些……
最后落款禹玄楼三字中,却还隐含着澎湃的杀意,连绵杀意夹杂在每一处笔墨中,笔墨如刀如剑,仿佛要化作刀风剑雨,刮去陆景的性命。
而这禹玄楼,正是七皇子的名讳。
“锋锐笔墨里,仿佛夹杂着将发的雷霆,七皇子的字倒也不错。”
陆景赞扬,话锋一转道:“雷霆中布满杀机,却又戛然而止,七皇子特意递上这一请帖,是想要与我论一论元神杀伐之道?”
褚野山倒也十分坦然,应答道:“先生,七皇子久在竹中阙,半年以来先生声名渐盛,他却始终不曾见过你,正因如此……他才会亲笔写下这一请帖,想要请你前去府中,与你说说话。”
褚野山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又道:“七皇子会在府中等你,如果先生能来自然最好,如果先生来不了了,七皇子会以酒敬你。”
陆景若有所思。
一旁另外一道长着龙角的人,目光却越过陆景,直直落在空山巷中。
“虞七襄这许多日就住在你这里?”
此人背负双手,脖颈之间的龙鳞还闪着奇特的光彩。
他眼神冷漠,看向养鹿街,看向空山巷,就如同是在看着一处平凡的人间,而他则是高高在上的仙神。
一股天生的威势夹杂在其中,还伴随着能令万物俯首的血脉威压。
一旁的褚野山听到此人开口,又见陆景并不答话,就主动笑道:“陆景先生,这位乃是太冲海的玄微太子。
他正好在竹中阙冲做客,今日我来送请帖,他也想要看一看太玄京白衣魁首的风采,所以与我结伴而来。”
陆景正要说话。
那玄微太子却皱了皱眉头,对一旁的褚野山道:“这所谓太玄京少年魁首,我早已见过,小国公,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要看一看……中央太冲龙君已然入玄都,天下龙属之目光都落在太玄京的时候,这虞七襄又在哪里?”
褚野山与玄微太子并肩而立,倒也并不在意这位中央太冲龙宫太子所言。
陆景则是挑了挑眉,上下看了玄微太子一眼,道:“玄微太子?十几日之前,我们倒是见过一面。”
十几天以前,陆景去寻南风眠饮酒,路途中就有风云变幻,又有风波涌动,一条龙隔着云雾注视着他。
那条龙正是玄微太子。
仔细想起来,玄微太子当时的目光中竟然还有些萧索,就好像陆景让他失望了。
玄微太子看向陆景腰间呼风刀、唤雨剑,又看到陆景身上的白衣,却是皱起眉头,道:“先生,你乃是太玄京中天骄,又有执律权柄,可现在却收留一位屠杀龙宫的要犯,你是否思虑过这并不太合适?”
玄微太子站在灯火下,身躯显得极为高大,他低头注视着陆景,漠然的目光落在陆景身上似乎化作狂风,吹动陆景身上的白衣。
陆景听到玄微太子的话,脸上露出些诧异了,问道:“玄微太子来自太冲海?”
玄微太子默不作声。
陆景又问道:“太冲龙宫乃是五方龙宫之首,其余四方龙王为太冲龙君为尊,太冲龙宫可知晓北阙海龙王以凡俗生灵之命,练就血阵,想要以此延续寿命之事?”
陆景不动声色,眼神却落在玄微太子身上,观察这玄微太子脸上诸多细微的表情。
却不曾想玄微太子却坦然点头,道:“北阙龙王曾经受到跋扈将军一刀,身受重伤,苦苦熬了上百年,终究逃不过生机渐失,将要陨落的宿命。
正因如此,我太冲海大太子赠与他延寿之法,想要令他延续性命,维持北阙海不失,所以才有那血阵。”
一旁的褚野山都有些意外,不免转过头去,望向玄微太子。
玄微太子却好像觉得这等事颇为正常,脸上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异色。
原本还想要从玄微太子表情中,察觉此事真假的陆景,都不由眯了眯眼睛。
他面色如常,又问道:“凡俗的生灵也有性命,也有家人,也有牵扯在世间的诸多缘分感情。
若他们因此而死,只为了给龙王延寿,只怕心中也并不太愿意吧?”
玄微太子听到陆景这般询问,看了陆景一眼,道:“陆景,我来太玄京十几日,也看过你的三千言。
却觉得你这番言论,颇为可笑,虽有夫子顿目,却也罔顾事实。”
“天下万灵,人中自然有极贵者,那就是太玄京中诸多站在高处的大人们。
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偌大的大伏朝以他们自身意念而运行,自然贵不可言。
可是人里面,绝大多数却都是低贱者,他们无法修行,只能终日劳作,庸庸碌碌一生,只为了换一个肚饱。”
“这些人活在人世上,又有何益?入了北阙海龙宫,化为血阵的一部分,延续龙王之命,反而能够起到极大的作用。”
“陆景,你三千言中有提及,人皆有命……可是有贵命之人,也有贱命之人!贱命之人如同草芥,割去一茬,自然会又生出一茬来,他们的性命又怎能和龙属的性命相提并论?”
玄微太子说话并不遮遮掩掩,他侧着头注视着眼前的陆景,言语极为直接。
“陆景,你虽然出身寻常,又曾经被逐出太玄京大府,可你现在已经从卑贱的泥土中爬了出来,你自有你的高贵处。
你走到现在,就不该将自己与那些低贱的人划为同类,否则你会成为许多同类者眼中的异类,也会为你带来许多麻烦。”
玄微太子话语至此,声音又冷了几分,他望向空山巷:“既然北阙海龙王已经陨落,天下血脉高贵的龙属却不可这般白死,即便她是重安王之女,也要以血偿还。
陆景……我听说你与王妃有旧,我却希望能够在七皇子开府之宴上看到你,你不该淌这一处浑水。”
陆景始终安安稳稳的听着,偶尔眼中还闪过些苦思冥想的神色。
直至玄微太子说完。
陆景终于开口问道:“却不知,北阙海龙王想要延寿,究竟死了多少人?”
玄微太子摆了摆手,似乎有些厌烦于陆景的问题:“死了便死了,谁又会去算他们的人数?”
陆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点头道:“也对,高高在上的龙属不过杀了几万小民,又如何会去算他们的数量?这太过麻烦了。”
此时的褚野山也皱着眉头,望着身旁的玄微太子。
隐约间,就连褚野山都觉得玄微太子对于凡人的态度,未免有些令人厌恶。
这等于毫不在意,就好像是人们行走在路上,不知自己踩死了几只蚂蚁的态度,令向来豪迈的褚野山,心中也生出些不适来。
陆景说完方才那句话,只是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依然带笑,转身向着空山巷走去。
玄微太子望着陆景的背影,不知为何在这短暂的瞬间,他竟然从陆景的背影中,觉察出了一些天下剑甲的神韵。
这让玄微太子有了短暂的怔然。
既然他有微微摇头,驱散脑海中的许多念想,自言自语道:相差极远,绝不可相提并论。”
他还记得,当神术与白鹿横空,南海的尽头,一条沉睡的老龙睁开眼睛,拜服那位行走在虚空中的男子。
铁血王座上的大烛王摊开双手,道:“入我麾下,你可与我一同俯视天上人间。”
那早已登上天穹的夫子,也从天上落下笔墨,赞叹道……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此时远处的少年,也如天下剑甲一般身配白衣,可是在玄微太子心中,二人却自有不同。
陆景就此回了空山巷,又入了自家的院中,却又皱起眉头。
“七襄呢?”他询问青玥。
青玥道:“方才才回屋去。”
陆景看了一眼厢房,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对青玥柔和一笑,道:“今日风眠兄请我前去饮酒,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去十一先生处。”
他脑海中,还回荡着诸多讯息。
大凶:惹怒天下龙属……得尊青命格。……
……
这一夜,太玄京中将会发生许多事。
天上的云雾黑压压一片,越发厚重,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
太玄宫中,一位身着银甲,眼眸开合间自含着天地威势的中年人,正坐在一脸洒脱随和的百里清风对面。
两人相对而坐,那中年人闭口不语。
百里清风却呵呵一笑,将腰间的红色葫芦递给那中年人。
南雪虎身在南国公府中,却有心中却觉得有些烦忧,总觉得以陆景的性子,总会生出些风波来。
南风眠盘坐在小亭中,看了一眼南雪虎,笑道:“不必担心,这一处风波中已有规则,既然有了规则,陆景就不至于专程前去送死。”
南雪虎叹了口气,道:“陆景先生性子直了些,眼中也容不得沙子,这样的人自然值得敬佩,可终究要承受许多危险。”
南风眠却郑重的摇了摇头,他认认真真看着南雪虎,道:“有时候,这世间会因为少年人挺身而出,而变得更加瑰丽。”
“玄都中的人,有些要顾及天下大势,有些则觉得那些百姓的命确实敌不过龙王的命,还有些人忙着匡扶天下,忙着抵御外敌,没有时间出手。
就只有思绪单纯的虞七襄觉得龙王不该杀人,她杀了龙王,乱了北阙海局势,但却是在为天下的凡人抱薪,若让她孤身一人死在太玄京刚来的春风中……”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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