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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仙慧之人陆景
河中道风云汇聚,聚集在这一处灾祸之地的,并非只有大伏强者以及诸多龙属。
高坐在太玄京中的那位圣君颁下圣诏,除却北秦之外,天下诸国豪雄俱都可入河中道,来夺一夺那鹿潭机缘。
这天下太过广阔,即便在连绵的战祸、频繁的天灾下,无时无刻都在死人,可那些平凡的生灵们依然在奋力的活着,奋力的繁衍,好让这里不至于太过孤寂。
人多了,天才也就多了。
烂陀寺佛子莲厄脖颈上依然戴着那一串黑色的佛珠,他眉清目秀,眼神看起来却十分深沉。
这位烂陀寺佛子之一,想要以杀成道的和尚正站在高处,低头注视着远处的流民。
这里是河中道南部,一座雄城中却有源源不断的灾民排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长队,朝着远处而去。
莲厄皱着眉头,他这一生无惮于杀生,可看到这般多的灾民饥肠辘辘,面黄肌瘦,心中仍然有些异样。
许多灾民眼里饱含着对于故土的不舍,却也只能踏上逃荒的道路。
留在故土中,就要以尸体为食。
人与牲畜最大的区别,大约便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同类相食。
可是莲厄却相信,也许在走出千里之地,这些灾民中就会多出很多万不得已之辈。
“我之前从未来过大伏,我齐国臣吏都在说大伏强大、富饶、繁盛,论及财富这天下无人能与大伏相提并论。”
佛子莲厄此时并非孤身一人,在他不远处横山神庙琴祭安霓旌身上衣袂飘飘,身旁悬浮着一张古琴,正望着不远处几个孩童。
与佛子莲厄说话的,是齐国少年书圣齐含章。
齐含章身穿一袭墨色长衣,头戴齐国儒士高冠,身上满是书卷气。
说是少年书圣,齐含章距离而立之年,也不过只差二三载。
之所以在书圣之前加上少年二字,是因为齐含章在十五岁之年就已经名动齐国,十六七岁就以书法一道名动天下。
于是在齐国,士子、大人们从那时开始,都称其为少年书圣。
这一叫便是十年,天下人皆知齐国有一位修元神的少年书圣,他以元神入书法之道,也曾经寻访过东河国书圣,虽然不曾拜书圣为师傅,却也受东河国书圣,也就是享誉天下的书法第一甲传了走龙笔法,声名鹊起。
齐国少年书圣齐含章以及横山神庙琴祭安霓旌也入了河中道,无意间遇到莲厄佛子,烂陀寺主持般严密帝与齐国横山神庙的横山老人有旧,于是三人便同行,一同寻找鹿潭踪迹。
此时横山神庙的琴祭,正看着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童有大有小,最小的看起来不过三岁,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应当是饿极了。
他们并无大人看护,另外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手足无措,其中一个孩子正在呵斥,有人跟着那幼童哭,也有人正在低声哄他。
安霓旌竟有一头天生的卷发,披散在肩上,气质清幽,尤其是小巧的樱唇镶嵌在瓷白的脸上,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却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此刻这女子抿着嘴唇,眼见无数灾民麻木的走向远处,甚至看都不看那些孩童一眼,便走下这高处,一路朝着那些孩子走去。
少年书圣齐含章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佛子莲厄双掌合十:“琴祭心有慈悲之心,倒是难得。”
齐含章眼中的柔情更甚,点头道:“我与霓旌一同长大,只是后来她拜入了横山神庙,成为了神庙琴祭,心性越发良善,便如同纯白的少女一般。
我去蹉跎许久,至今一事无成。”
莲厄轻瞥了齐含章一眼:“含章施主莫要自歉,你若不走科举之道,以你的修为天资入了齐国朝堂,少说是一个五品的朝官。”
齐含章听到莲厄提及那恐怖的齐国朝堂,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冷意,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自顾自摇头,却并不曾答话。
安霓旌一路走到那些孩童面前,翻手之间拿出一袋干粮。
有流民目光不善,可当看到安霓旌旁边,凭空悬浮着的白色古琴,便也就不敢靠近了。
时间流逝,安霓旌与那些孩子说了许久的话,最终目送孩子远去。
“早知河中道是这般光景,我就多带些吃食了。”
当齐含章与莲厄来到安霓旌身旁。
安霓旌眼中还有些懊悔:“我一直听说大伏河中道遭灾,却从没有想过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一两个乾坤宝物,又能装多少干粮?”
齐含章道:“河中道广大,受灾之人只怕有数千万、上万万之多,多带些干粮又能如何?”
安霓旌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她才说道:“这大伏……与我想象中的大有不同。”
一旁的莲厄听到安霓旌的话,却微微一笑:“等到河中道事了,二位可以去京畿道、苏南道、江南道、北川道……来自太玄京去看一看。
到那时,二位便会发觉,大伏依然是大伏,依然繁盛映日。”
齐国少年书圣也叹了口气:“其实说到底,我们是齐人,齐国已然被恶孽席卷,又有何来的脸面再评价这大伏?”
安霓旌并不认同齐含章的话,她声音轻柔,却十分坚定:“即便齐国被恶孽席卷,可却不曾是这般多人。
这河中道路边累累白骨,触目惊心。
大伏朝廷,难道就不管吗?”
“旱灾持续的时间太长,原本只在河中道西部,这两年前开始,却蔓延向了整座河中道。
也许,大伏朝廷猝不及防,毕竟……波及万万人的灾祸,足以将一座大国拉入泥潭中。”
齐含章道:“至于太玄京……我早就想去一去了,据说太玄京中出了一位书画双绝的少年先生,却不知与我的走龙笔法相比,他那一手草书,究竟如何。”
安霓旌身旁的白色古琴莫名发出一声拨弦之音。
“我等前来河中道前,齐国朝堂中便颁下王命,命我们若能再河中道遇到那陆景,就斩去他的头颅。
稷下剑阁开阳剑座甚至立下必杀之誓,含章兄,你去寻他切磋书法一道,被太玄京中的太子知晓了,只怕会引来祸患。”
齐含章揉搓着自己的指尖,道:“我虽然不满于齐国朝堂。
可我终究是齐国人,古辰嚣是齐国太子,七星剑座、山鬼高离俱都是我齐国强者,我心中自有分寸,切磋归切磋,也还要找他寻一个说法。”
他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些莫名的意味。
“只是……那陆景年岁太小,以我的年岁去寻他要个说法,难免令我有些羞于启齿。”
佛子莲厄却并不认同齐含章的话,摇头道:“生于天骄之前,本身也算是一种缘法,含章施主比那陆景年长,也是一种优势,何必难堪?”
安霓旌好奇的看向莲厄,问道:“大师,伱可见过那陆景?
这陆景的天赋,是否真就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凡?”
莲厄随意一笑:“陆景天赋不凡,但是行事太过冲动,终有一日,他会死在自己的冲动下。”
“亦或者……陆景值得我摘下戒律佛珠,元神照星,成杀戒之道。”
听到莲厄的话,齐含章和安霓旌不由看向莲厄脖颈之间的佛珠。
“传闻莲厄大师身上天生便有金刚杀气,若修为不足,无法驾驭杀气,便会被金刚杀气所困,成为一尊只知杀戮的魔头。”
“烂陀寺主持为他戴上这戒律佛珠,压住他自身金刚杀气,也压住他绝大多数修为,让他持杀生佛法,缓缓化金刚杀气为己用。
所以只有在极少数时候,莲厄大师才会摘下戒律佛珠,以全盛之姿对敌……”
安霓旌神识传音,落入齐含章脑海中。
齐含章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乍眼一看,这天下有名的烂陀寺佛子,竟然只有神火修为。
我也听说他曾经陪着少柱国李观龙一同前往烛星山,去寻那重安王之女虞七襄。
我还深觉诧异,神火境界……如何去得了烛星山。”
齐含章思绪及此,眼珠一转,询问莲厄大师:“听起来,大师似乎与那大伏少年魁首有些间隙?”
“贫僧不以间隙而杀人。”莲厄面不改色:“既持忿怒佛法,就该杀尽天下该杀之人,即扫天下,也成就自身。”
“那陆景该杀?”安霓旌不由开口询问。
“该杀。”莲厄斩金截铁:“有人已然悔过,他去拔剑斩之,自然该杀。”
“只是,如今的他尚且不值得我摘下戒律佛珠,等他再强一些……”
烂陀寺佛子直截了当,齐含章不又有些诧异:“陆景是书楼先生,又是大伏有名的天骄,大师杀了陆景,并不怕其余祸端?”
“即持忿怒法,若是怕了祸端,又如何大成?”
莲厄大师眼神坚定,继而他又在心中暗道:“况且……密帝入梦,他看到书楼上,日天运转,明亮的星辰坠落,高耸的建筑枯败,山水也逐渐变得荒芜、干涸,书楼已然不长久,又何须怕?”
少年书圣听到莲厄大师的话,眼神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霓旌却依然望着如同百里长蛇一般的灾民队伍,低头不语。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天上一片红色的云雾飘散而来。
原本静默无语的安霓旌身躯突然一僵,旋即抬起头来。
莲厄、齐含章注意到安霓旌的异样,也循着安霓旌的目光,看向天空中。
却见云雾飘散,天上有一位白衣的仙人,正在聚拢血色的雾气。
另外一位仙人则站在云端,也如安霓旌一般低头看着连绵不断的逃荒队伍。
那仙人眼中饶有兴趣,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走下凡间,也如同安霓旌一般。
她从怀中拿出一朵白色的花卉,放在一个匍匐在路边,将死的人。
那人似乎被病痛折磨,再加上饥饿,眼中没有半分生机可言。
他艰难的喘着气,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那仙人递上白色的花朵,将死的人同样艰难的看了那白花一眼,看到那白花,就想着伸手捉过白花,以此果腹。
那仙人躬下身子,拿着白花一动不动。
将死的人艰难的抬手,旋即身躯一僵,手无力的落了下来。
仙人手中的白花突然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刚刚死去的人身上,一丝血雾飘散出来,落入白花中,化为赤红之色。
仙人拿起已被染作赤红的花卉,眼中略带欣赏的看了一眼,又朝着天上凝聚血雾的另一位仙人摇动着手中的花朵。
天上的仙人微微一笑,旋即转过身来看向安霓旌。
齐含章、莲厄神色肃然。
安霓旌心中却还浮现着方才的画面,可是当天上仙人看向她,她仍然面露激动,超前走出一步,朝着那仙人行礼。
齐含章、莲厄对视一眼,也随着安霓旌行礼。
“横山神庙祭祀的乃是仙人,横山老人也承仙人之法,也是最强大的仙慧者之一。
神庙供奉仙人,霓旌又是横山神庙的琴祭,见了仙人落凡也就激动了些。”
齐含章心中这般想着。
抬眼望着云端,眼神中激动难耐的安霓旌正要以琴声祭祀,天上的仙人却朝着安霓旌点头,继而转过头去,走入那浓郁的血色雾气中。
地上的仙人也同样如此,手中拿着那赤色的花朵,步入云雾。
此刻的安霓旌却似乎听到了什么,眼神中还带着些怔然。
齐含章好奇地望着她。
安霓旌犹豫一番,又看了莲厄一眼,道:“这两位仙人承天命,无暇行其余之事,他们命我……先去寻那陆景。”
“寻陆景?这天上的仙人,也想要陆景的命?”
齐含章微微挑眉。
一代天骄崛起,必然要踏过无数尸骨,必然要踏过无数劫难,可是……能令落凡的仙人注目,倒是并不容易。
“并非是想要他的命。”
安霓旌有些犹豫:“陆景似乎也是仙慧之人,一位仙子、一位仙人似乎看中了他,想要……借助着血雾,带他登临仙境,承仙人之法。”
“仙慧之人!”齐含章声音骤然拔高。
莲厄皱起眉头,一语不发。
“便是仙慧之人,也有绝无仙人落凡,带他登天的道理。”
齐含章泽泽称奇:“这陆景真是令人惊讶。”
佛子莲厄却淡漠一笑:“能得仙人看中,这陆景倒是好运。
他本有天赋,若能得仙人之法,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若他真就可以登天,我与他化去干戈,又有何妨?”
“只是……齐国朝堂命二位击杀陆景,这仙人却让琴祭去寻陆景,却不知二位……”
安霓旌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一张祭祀所用的古琴,又想起那女仙人手中的血色花朵,心中总有些异样。
可最终,她眼神依然坚定下来。
“横山神庙祭祀十二楼五城,若可再得仙人之法,对于齐国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凡人登天又是何等的机缘?我将这般机缘带给陆景,陆景与齐国之间的仇怨自然会冰释,还能与这般仙慧之人交好。
这对于齐国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安霓旌抚袖之间,一道神念驾驭元气,又吹起漫天的烟尘。
沙尘落下,埋了刚刚死去的凡人。
“那一缕血雾染红白花,凡人的血成为了仙人手中的玩物,应当……也算是幸事。”
安霓旌眼中闪过些许不忍。
一旁的齐含章看到安霓旌的眼神,又想起方才天上仙人的做派……沉默了几息时间,齐含章眼神最终化作柔情。
“我陪你一同去找他,为他报喜,也可与陆景切磋一番书法之道,此道寂寥,能与同道中人成为好友,也是一件好事。”
“报喜?”莲厄想起陆景那脱胎于四先生人间剑意的扶光剑气,又想起被天上仙境惩处的观棋先生……
他双掌合十,道:“莲厄也与二位同去,看一看这大伏少年魁首,如今又走到了哪里。”
……
一处阴暗的山涧里,三条真龙,五条蛟龙已然鲜血淋漓。
陆景此刻依旧面色苍白,神情却越发肃然。
唤雨剑闪耀金色雷霆,化作一缕极光,夹杂着炽盛的剑气,横飞于山涧中。
这山涧里也有一座龙蟠阵。
只是这座龙蟠阵,比起原夏河龙宫外面的龙蟠阵要小上许多,却也凝聚出了一枚血色宝珠。
而那些龙属正是看守这血祭阵法的龙。
天下广大,北秦中的龙都被大烛王派兵将捉拿,有些成为了宝药,有些则成为了强者坐骑。
正因如此,大伏龙属数量冠绝天下。
再加上太冲龙君有天龙位格,太冲海大太子有诏,自然有诸多龙属汇聚。
只是……平日里习惯了作威作福,轻视人间万千生灵的真龙们全然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位少年配刀剑而来,斩去血阵,也斩去他们的性命。
“陆景!你要与我龙族不共戴天?”
有一条真龙盘踞于山涧,气息微弱之际,眼见山边上的陆景已然拿出一张落龙弓,他挽开弓箭,并不运转丝毫神通,只是借助勾陈御雷之法,调动躯体中的律法雷霆,化作金色长箭。
“这龙蟠阵下,数千生灵可以死,你们这些长虫,就死不得?”
陆景皱着眉头,目光直落在那条还活着的真龙上,而那山涧中密密麻麻的白骨……
他不忍去看。
“大伏朝廷必有谋划!否则绝不至于任凭血祭阵法这般作孽。”
他眼神冷漠,广寒印烙印在雷霆长箭上,天上勾陈星闪烁,那雷霆长箭飞出,轻而易举地射杀了那条真龙。
“可是……便是天大的谋划,却要以数不尽的性命作为代价……这大伏朝堂上衮衮诸公又与妖魔何异?”
“一月时间,第十七条真龙,第六座龙属血祭阵法。”
当那真龙彻底死去。
唤雨剑飞来,三颗龙珠携在剑光中,被陆景收了起来。
“这般多的财宝,于我也并无作用,等到回了太玄京,倒是可以多建几处善堂。”
陆景一边思索着,一边拿出纸笔,在那草纸上落笔。
“河中道清乡县双峰山涧,龙属铸造血祭阵法,又有真龙食人,陆景持剑斩之。”
“其中龙属皆为西云海所辖,当……问罪于西云龙王!”
提笔。
陆景又拿出一本尚未装订,只是随意缝在一起的薄册,将那张草纸放入其中。
“先生让我看天下,光用眼睛去看,还不行。
既然无可避免,索性张狂一些,细数血祭阵法之罪责,以执律身份斩之!”
“先生说的对,少年人当负壮气,血也要更热一些。
始终谦逊,别人不一定会敬你怕你。
若你刀剑上染血去见他,他们不得不敬,不得不怕。”
陆景收起了落龙弓,不远处,一条蛟龙正在瑟瑟发抖。
照夜昂首走上蛟龙躯体,陆景低头看着蛟龙道:“前往下一处吧。”
……
时间匆匆流逝,很快……陆景四处追索真龙的消息,传入了很多人的耳中。
更令人惊讶的是,陆景元神暗淡,似乎身受重伤。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够斩真龙,破除龙蟠阵,令很多听闻过陆景之名的强者不由心生怀疑……
这陆景……是否又破境了?
可陆景如果再破境,岂不是要踏入照星境了?
十八岁的照星境?
“果然,陆景先生也来了河中道。”
虞七襄站在一条将要化作蛟龙的巨蚺头顶上,那条巨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我偷偷跑来河中道,若是被母亲知道了,很是不妙。
姐姐,这条长虫说天下龙属中也有众多强者正在赶往河中道,想要杀了陆景先生。
不如你与我一同去寻先生,我这许多日都梦到姑射神山上姑射神人,也能护一护先生。”
虞七襄高声喊着,远处一位白衣女子有些无奈的看了虞七襄一眼。
你姐姐我也是一条长虫啊。
虞七襄年龄尚小,但却并不愚笨,看到白衣女子的白眼顿时反应了过来。
她连忙跳下巨蚺,来到那白衣女子身旁:“姐姐勿怪,我并非是在说你。
你与他们可不同,他们上赶着跃龙门,成为更长些的虫子,与那些所谓的尊贵的龙同流,好多吃些弱小的人。”
“姐姐,你不是龙,你比龙门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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