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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以无畏之心,养无畏剑魄
河中道,少有人见到瀑布到过的场景,只是觉得远方天穹血雾之下,升腾出诸多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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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间,又好像有惊怒的龙吟声传来,随之河中道一处天空猛然多出了一朵朵云雾,在日光的照耀下,这些云雾竟然泛起玉石一般的光晕。
只是……河中道里无人在意云朵的颜色。
有些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在荒芜中,想要走出一条生路。
有些人行走在河中道每一处隐秘之地,想要找寻鹿潭的所在。
若可以找出鹿潭,令鹿潭显出踪迹,被鹿潭选中,便极有可能获得鹿潭机缘,你从此也成为承仙境遗泽之人。
倒挂的瀑布,手持绿玉杖从瀑布中走出的巍峨青年悄悄的来了,也似乎悄然消失。
西云龙王那一道元神也同样如此。
他借着神秘符钱的威能,瞬息之间来临河中道,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只是……河中道众多强者乃至太玄京中那些贵人们也俱都已经知晓,西云龙王亲自出手却不曾如愿杀掉那年仅十八岁的少年。
世间多妖孽,可这些妖孽往往分布在壮阔的历史中。
所以当陆景这么一位妖孽孤身一人行走河中道,却不曾死于西云龙王手中时,太玄京暗流之下便也就引起一片狂涛。
原本狂涛之后,一切都会缓缓归于平静。
只是……又过去两个月,当冬日来临,寒冬携来风雪,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入太玄京,乃至传遍大伏、传遍天下。
那少年陆景以执律之名,颁布诏令,大伏疆域以内,绝不可行血祭之事。
生灵有命,性命可贵,若强者可以肆意妄为,那国祚、礼法、法度、规矩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太玄京中有许多不食人间烟火,但却心系天下的清闲官员,他们得知这一消息,先是惊讶于大伏国土之上,竟然还有人这般残忍,以百姓性命作为献祭以达目的,成绩又越发敬佩起陆景来。
更多读书人视陆景为榜样,觉得书生剑客仗剑行走天下,就应当如同陆景一般,见不平则斩不平,身上既然有法度权柄,就应当不吝使用。
一时之间,太玄京少年读书人中竟然涌现出一股以陆景为榜样的风潮。
可无论是这些清闲官员,还是这些少年读书人,心中都认为行下血祭的,都是些奸邪妖人,也许偶尔也会有其余人受妖人蛊惑,行下错事。
但这些人物,终究是极少数。
陆景先生既然已经颁布诏令,自然能够令至而杜绝这类血祭的发生,河中道许多大伏强者想来也会相助。
可是……太玄京中那些俯瞰玄都以外天下的人物中,也有人对此不以为意。
“就连朝廷都从不曾追责此事,陆景配着呼风刀、唤雨剑这两件宝物,就真以为能够行使执律权柄了?”
七皇子禹玄楼手里拿着一枚竹简,竹简摊开,其上似乎篆刻着一道秘法
禹玄楼重瞳闪动,秘法中每一道印决、每一句咒言都清晰的烙印入他的脑海,而他似乎并不曾全神贯注,缓缓开口:“许久之前少柱国便与我说过,陆景这样的人总会犯错。
他过往也犯了很多错,只是靠着绝顶的天赋、绝顶的机缘以及暗中有人刻意相护,得以免于代价,这倒是令他越发狂妄了。”
禹玄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看那竹简上方却有一道微弱的光团在不断闪烁、跳动。
那光团正中央倒映出一道影子。
“陆景承四先生的剑,受了白观棋的影响,好像正在成为书楼的剑。”
光团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其中的影子摇摇曳曳,似乎顷刻之间便会散去。
“太子,自从夫子登天,大先生带着书楼一半的力量前往北秦,四先生身死之后,书楼变成了彻彻底底教书育人的所在,他们……已经没有剑了。”
禹玄楼称呼那光团中的影子为太子:“而且,白观棋承受倒却鹦鹉洲的后果,在天地之规下,他也活不了多久,至多二三年他便会步四先生的后尘。
相继没有了夫子、大先生、四先生、观棋先生的大伏书楼便是有剑,又能如何?”
那光影沉默了几息时间,又提醒禹玄楼:“殿下,但凡真正的天骄之辈总能够破种种劫难傲立于世界。
不管陆景会不会成为书楼的剑,可毋庸置疑的是,我们几次三番想要杀他,却都被他逃出深天。
申师亲自前往西云龙宫,借助那鬼谷钱符令西云龙王降临河中道,却仍不曾杀了这陆景……殿下,不可大意。”
“我从来不曾大意。”禹玄楼侧头想了想:“除了最初陆景刚刚离开九湖陆家时,我只以为他是一介普通少年,并默许李雨师前去游说他,却不想为自己立下了这么一位大敌。”
“只是,陆景不可能永远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底蕴,一旦鹿潭显现,天下间真正的群雄汇聚于河中道,我也会亲自前往……
便让我……杀了他。”
那光影好像在点头:“我已命袁奇首布下阵法,殿下既然有仙人重瞳,到时候以重瞳为阵眼,也可引动河中道天上血雾。”
禹玄楼颔首,旋即忽然道:“据说重安王之女虞七襄也去了河中道。”
光影声音平静,并无丝毫异样:“灭了东女国的,是手持天戟的重安王。
我一路匍匐而来,是为了杀他报仇。
虞七襄那时还未出生,我的仇怨与她无关。”
禹玄楼重瞳微动:“既然要报亡国亡家之仇,单单杀一人又如何能够解气?”
“我心中无气。”光影道:“东女国还在时我每日读书写字学文章,心中厌恶极了这般的生活。
可东女国亡了,我反而无所适从,觉得活着也无意义,后来听说灭我东女国的乃是大伏重安王,是天下武道魁首,我便想着……要努力活下来,好杀了他。”
“我已忘了东女国皇宫的模样,心中也并无什么仇怨,只是做人要善始善终,既然我已杀重安王为目的、为支撑走过半生,总要让此事圆满。”
那光影中的人影,正是槐帮大当家,也是昔日被重安王亡国的东女国皇子。
禹玄楼听到槐帮大当家的话,只是随意摇头。
“已然过去半载时光,却不知这鹿潭,究竟何时才会显出踪迹。”
临高山山麓。
陆景独身一人盘坐在一处山洞之前,他前方摆放着一本本典籍,那些典籍上俱都有陆景详细的批注。
两月时间匆匆流逝。
陆景便孤身一人在这山洞中疗伤。
夫子杏坛倒映在整座山洞里,陆景身在山洞修行、疗伤、读书,除了有时候会分外想念太玄京中的人和事,这两个多月时间倒是过得颇为惬意、充实。
此时陆景正在读书,他低头看着眼前名为“仲泉杂记”的杂记,只觉得有一件凡间读书人写下了杂记中,也有着天地之理。
“夫仙者,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
“这句话……没有道理。”
陆景正在低头看书,身旁忽然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王妃。”
陆景抬头,却见重安王妃仍然穿着一身雍容的华衣,也低头看桌案上的那本杂记。
“确实没有道理。”陆景站起身来:“这本杂志是四十余年前的仲泉先生所作,他不曾修行,不知天地之真,心中仍然觉得天上仙人皆以慈悲为怀,默默庇佑天下众生,觉得仙人看遍乾坤,知晓乾坤之大、宇宙之妙,当他们俯下身子看草木生发,春风又绿,看人间充满生机,依然能够生出喜悦之情。”
“可实际上……天上的仙人却只是将人间视做消遣,将人间生灵看作砖石。”
陆景叹了口气:“人间百姓大多单纯良善,有一口吃的,便只会将高处的人和仙也通通视为良善、慈悲。”
这两个多月以来,司晚渔也在这临高山中,不知是在追寻着什么,偶尔也会来陆景这里做客。
司晚渔看着陆景,敏锐的察觉到陆景的气色又好了许多。
“元神映照元星,踏入第七境,受了伤却能够在这般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不愧是仙慧之人。”
司晚渔心中这般想着:“而且仙慧之人中,如陆景这般妖孽的也并无多少。”
她思绪闪动,忽然间天上一缕日光映照而来,直落在山洞之前,山洞中越发炎热了。
“笼罩临高山的血雾都即将被披星戴月两位仙人尽数收走。”
司晚渔元神流转:“你说的对,河中道连年大灾,百姓死伤无数,又化作这奇怪的血雾,聚集于天穹。
现在又有两位仙人落凡,前来收集这些血雾,难免令人有些怀疑。”
“你倒是胆大,面见要赐予伱仙缘的仙人,竟也那般刚硬,宁折不弯。”
陆景请重安王妃坐下,又查看了一番蕴空纹,歉意道:“来时不曾想要再河中道呆上这么久,我这里已无茶叶酒水了。”
重安王妃轻轻摆手,示意他无妨。
陆景难得苦笑了一声,道:“我这性格在许多人眼中倒是有些古怪,总是惹事,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有很多仇敌。”
司晚渔拿过那本杂记,一页一页翻看,话里却说道:“既有天骄之能,又如何能够没有气性?
只有天赋,没有气性,这世间不过是多了一位应声犬,甚至无法完全发挥自身的天赋。
纵观大伏四甲子,乃至追溯到太梧朝,哪一位闯出名头的天骄不是镇灭一位位来敌,哪一位天骄不是以气性、修为、神通破万法,岂有安然走上巅峰之辈?”
“你现在既有胆魄,也有气性,更有天赋,心中亦有所持,往后必有所成。”
司晚渔说到这里,又抬起头来,看一下陆景的唤雨剑。
唤雨剑白色的剑身依然那般无暇,似乎与往前比起来,并无多少变化。
可看在司晚渔的眼里,却觉得此刻的唤雨剑上隐隐流转出的剑气,却与过往大有不同。
陆景听闻司晚渔的话语,也认真颔首:“大丈夫立于天地,有时候不能退缩,要持一颗无畏之心,行己道、踏远山、步平川,所言即所行。”
司晚渔听到陆景说出无畏二字,忽然想起陆景的执律诏令。
“不久之前,我下了一次临高山,原本想去寻七襄,却又因为这真武山符文异动,又回了山上。”
“河中道众修士想来都已经知晓了你的诏令,乃至河中道以外也都有了消息。
其中应当有人敬佩你,有人想要杀你,也会有人笑你不自量力。
今日你提及无畏二字,之前也曾与披星仙人说……让她拭目以待,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会怎么做?”
陆景眼神微动,忽然对司晚渔道:“据说,西云龙王元神莫名消失,至今都不曾回归西云海龙宫肉身。”
司晚渔静默不语,陆景眼神愈发认真了:“若无西云龙王与我对坐,说出西云海大龙女西云莲之事,我都不知五方海竟然烂的这般彻底。
西云莲派遣龙宫众将,掠夺岛民,掠夺大伏边界之民,用于血祭,让那些自灵潮时代活下来的老龙们重获生机,让她自身修为越发强横。”
“西云龙王也觉得以我的性格,既然与龙属结怨,知晓了西云莲犯下的罪责,往后必然会持剑杀入龙宫,清算这位西云海大龙女都过往。
他要为大龙女除去我这么一位隐患,所以才会亲自前来,想要杀我。”
陆景伸出右手,握住腰间的唤雨剑,缓缓将唤雨剑拔出剑鞘。
唤雨剑上剑光闪烁,扶光剑气便如重安王妃所想,确实大有不同。
“我修了一颗剑魄。”陆景忽然开口。
“剑魄?”王妃微微一怔。
陆景道:“它名为无畏,如今尚且不曾彻底修成。
便如王妃方才所言,修行一道,在于天资,也在于气性,正因如此,我要以无畏之心修这一颗无畏剑魄。”
“既然我已颁下诏令,既然西云龙王亲自前来杀我,既然那条半龙半人的大龙女觉得生灵之命算不得什么。”
“我就打算亲自走一遭西云龙宫,让天下人知晓,陆景并非食言之人。”
司晚渔眼眸微动:“西云龙宫距离这里有万里之遥,你要离开河中道,前往西云海?”
陆景摇头,又缓缓伸出左手。
左手上……雷霆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