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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宫宫道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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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走在宫道上,看着一旁华丽辉煌的建筑,多少有些恍如隔世。
端坐在太玄宫中那位君王,在诸多典籍里被称之为圣君,早在数十年前,在他执掌之下,大伏蒸蒸日上,连灭周遭十余国度,又以长公主和亲之名,将西域三十六国纳入掌中。
那时的大伏有重安三州大军,有重安王麾下八万骑虎军,有十八万神关军,又有大柱国苏厚苍麾下三十万大伏玉龙军。
而这并非大伏所有力量,近几十年来,这座定鼎四甲子的繁盛国度,又涌现出中山侯、冠军大将军、神关将军徐白河、魏玄君魏无疾等等诸多强者。
除了强盛军力以外,大伏幅员辽阔,出产丰厚,能养出十余万万子民,看是国力强横,繁华无双。
可是近十余年以来,大伏灾祸连绵,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阻挡泰国大军的重安三州却被逐渐边缘化,圣君甚至不闻不问,让重安三州自生自灭,为大伏立下汗马功劳的重安王时至如今也还躺在床榻上……
尤其是河中道灾祸连绵数载岁月,被称之为圣君的崇天帝却似乎视若无睹,除却太枢阁几次提出赈灾事宜之外,大伏朝廷、圣君崇天帝好像无法从根源解决河中道灾祸……
随着陆景修为渐强,他那双看天下的眼睛也得以看到更多隐秘。
此时此刻,他走在太玄宫中,举目望向虚空,元神沟通人间元星,却可清晰地察觉到这太玄京中,隐藏着一股股粗壮至极的气魄。
这些气魄若隐若现,却笼罩整座太玄宫。
尤其是那太先殿中,一条如若山岳一般的气息脉络环绕太先殿,神秘、强横,而又可怖。
人间三道元星神通……
在人间、游人间、见人间。
通。份一正陆录感股顾深,可养陆景元神、剑气、剑魄、神
也令陆景入太玄宫,可见宫中不凡。
“这些宫中强者,想来便是大伏最强的依仗……就比如我之前等待观棋先生出宫时,想要收我为徒的那位黑衣青年………”
“而且圣君依然执掌太玄京数十年,面容却并无丝毫苍老之意,作为大伏君王,又能活过灵潮动荡,他的修为却不知何其强盛。我可见人间百气,看太先殿时,却只能看到那些神秘气魄,可那些气魄,却绝非来自王气。”
“圣君有这般能为,河中道却受灾七年之久,大旱下足足死了数百上千万人。
这……又是为何?”
陆景思绪及此,眼神更加深邃,他走向太乾宫的步履不急不徐,十分坚定。
“身在人间,许多事并非一蹴而就,还需见人间、游人间,万般神秘,总有揭开的那一日。
陆景一路来临殿前玉阶,却见到伟大的太玄宫中,已然整齐站立着许多大伏朝臣。
能够前来参加朝会的,都称得上地位尊贵,权力在握。
陆景举目看去,帝座上空空如也,而那太乾宫中又有许多熟面孔。
比如太枢阁首辅大人姜白石便站在最前,紧随其后的是次辅盛如舟。
圣君特许,不需要每日上朝的褚国公、南国公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陆景在武将一列中看到了一位他颇为熟悉的人物。
便是大柱国苏厚苍。
早在去年年中,北泰威压渐盛,大上将申居亲自率领大军威压西方边境,冠军大将军独木难支,大柱国苏厚苍率领十二位将军,率领大伏玉龙军前往镇西都护府。
时光匆匆,仔细想起来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大约一年之久。
原本前去镇西都护府的大柱国苏厚苍已然归来,正站在武将之首列。
除此之外还有太玄京各等衙门,皆在这殿宇中等候,等待圣君凌朝。
此时,那传令的貂寺已然传来消息,圣君
会晚上半个时辰上朝,于是朝中各位大人也放松下来,彼此交谈朝中各项事。
而陆景并无官身,等他来到殿前玉阶,那一位赤衣貂寺已然在前等候。
“先生,且在此等候片刻,等到了圣君临朝自然会召见于你。
“听召的尚且有西域弥国舞祀将军扶云昭,以及年少的弥生王。
这年老的貂寺开口,又朝一旁看去。
陆景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却见十余丈外,有两位貂寺打着华伞,那伞下一位头戴高冠,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袭披肩望向陆景。而少年身旁,又有一位身穿红甲,褐色长发扎成长辨的将军。
二人同样站在殿前。
正在这时,陆景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却见东海、南海两位龙王步行入宫,除此之外,那陈家家主也带着陈元都来临殿宇之前。
在这宫中,两位龙王、陈家家主皆对陆景视若无睹。
那位一身沧桑书卷气的陈家家主也只是朝着陈元都轻轻领首,继而走入殿宇中。
两位龙王受大伏亲封,按照大伏官秩,这两位龙王乃是国公位格。
而河中道陈家做为河中道八大世家之首,其中又出了一个亚圣,在河东、河中、河北一带读书人心中又有极高的声望。
早在夫子尚在,不曾登天之时,圣君就曾经亲自执笔,为陈家亚圣写下牌匾。
“厚圣公。
又赐给陈家家主随时可上殿中觐见、进言之权。
再加上经年已久,河东世家势力错综复杂,盘踞于大伏上上下下,便是此时在这宫中大臣里,不知又有多少世家子弟。两位龙王、陈家家主俱都入了宫中,自始至终不曾看陆景一眼。
两位龙王面色平静,可那眼神中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杀机。
这两位龙王此来太玄京,目的不言而喻。
陆景据尽西云海龙宫一事,早已经传遍太玄京。
所以当两位龙王步入太乾宫中,朝中大大小小官员的目光俱都落在两位龙王身上。
两个龙王身后,便是陈家家主。
陈家家主踏入殿中,便是季渊之、李慎这等文名远播的大儒朝官都站直身躯,朝着河东世家之主行礼。
于是,太乾宫中原本的窃窃私语,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那两位龙王中,东海敖寒关此时却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陆景,继而迈步朝前,越过众多大臣,来到太枢阁首辅姜白石前。这位老人此时已然坐在殿宇侧方的红椅上,方才不过站了盏茶时间,就已令他喘息不断。
这位宰执天下数十年时间的大伏首辅似乎已走到暮年,他原本包含天下的眼睛也已变得黯淡无光,脸上沟壑纵横,透露着深深的疲乏。“首辅大人……”
可即便如此,颇为傲气的敖寒关依然站直身躯,朝着姜白石行礼,一躬到底,不曾有丝毫怠慢。
“龙王……”姜白石原本紧闭双眸,直到这龙王向他行礼,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还不到四方海见圣君的时候,不知龙王为何前来太玄京?
姜白石发问,原本吵闹的殿宇中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南海风住壑白衣飘飘,也来临姜白石身前,这一位龙王依然恭恭敬敬向首辅行礼,继而道:“首辅大人,灵潮之时,大伏五方海也曾抵御天阙也曾经想要为人间留下灵潮果实。
那时,圣君曾经允诺五方海,令五方龙宫兴建龙宫,受百姓香火,食邑五方海,又助我大伏龙属不受海上妖国侵袭。
那时我还记得姜首辅在青云街上,亲自宴请我等龙王,以谢我龙宫洒落的龙血。
可如今,不过只是过去了数十载,五方龙宫中,北阙海龙王死于非命,长了一只神龙角的三太子北阙沐也被人斩去了神龙角,斩去了四龙足,自此跌落尘埃,
北阙海其余太子争夺权柄,乱成一团……这些暂且不提。
就在数月之前,却有人元神入西云海,斩灭西云海上千龙属,龙宫被毁于一旦……就连曾为人间出力,因此而跌落境界,自元神纯阳跌落为照星之境的西云荆,也被人借外力斩杀。
首辅大人,我等乃是大伏臣属,大伏朝廷曾许诺我等龙属良多……”
“可如今,大伏龙属遭此厄难,那罪魁祸首却还安然站在宫中,等候圣君召见,这……于我龙族而言,是为不公!”
风住壑声音柔和,可那柔和中却带着刺骨的冰冷。
五方海中,以太冲海为最强,太冲海之后便是东海。
东海不论是龙属数量,又或者龙属战力,都要远胜于西云海,更不必提早已没落的北阙海。
南海论及实力不如东海,可是南海却颇为特殊。
因为大伏南海与北秦朝落海交界之处,悬浮着一座同样特殊的岛屿。
那岛屿名为落龙岛,岛上有一条自天而降的老龙……
正因这老龙的存在,大伏对于南海的执掌即使已然名存实亡。
若是在北秦尚未崛起之前,大伏自然会比现在更强势,可现在北秦渐强,南海每年的朝贡又只多不少,大伏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此时这南海龙王徐徐开口,语气中的冰冷不加掩饰,殿宇中许多人俱都沉默下来。
大柱国抱着双臂,闭起眼眸,不曾多远。
南老国公、褚国公只是回头望向陆景。
南海龙王风住壑开口,并不避讳他人。
那殿宇之外的陆景自然也听到了龙王的话。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此时此刻,那弥生王眼中泛着好奇,带着那位女将正向着陆景走来。
殿宇中的姜白石神色如常,他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看了两位龙王一眼,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回答南海龙王的询问。
这位大伏首辅反而转过头来,望向一旁的陈家家主。
“探圣家主上朝,也如两位龙王一般颇为难得,仔细想起来,你似乎十余年都不曾入玄都了?
姜白石发问。
陈家家主陈探圣也朝前迈出几步,来到姜白石面前。
“首辅大人,一别经年,这太玄京中却并无什么变化。
陈探圣语气平静,道:“昔日探圣眼见太玄京改风易俗,礼乐也与之前大有不同,再加上我当时年轻气盛,便与那观棋先生立下赌约,自此他在这太玄京中,我便不再入京。
不曾想,这一次我倒是毁约了。
“而探圣之所以不顾脸面入宫觐见,是为了进言。
此时圣君未至,探圣不愿多言。
姜白石望着眼前河东世家家主,浑浊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家主是想要弹劾书楼?”姜白石询问。
朝中诸多官吏却俱都一征。
早在数月之前,陆景犯下屠杀龙宫之事后,陈家少主陈元都就曾经前来宫前,击打着登闻鼓,状告陆景飞扬跋扈,持律持剑行凶,状告陆景便是有执律之权柄,也绝不可私自屠杀龙宫。
正因为有这件事,朝中诸多官员还以为陈家家主进京,也是为了陆景一事。
直至姜白石说出这般话语,他们这才有些许明了。
“陆景呼风唤雨,解河中道之灾厄,拯救了万千生民,功德在于千秋。
“河东世家若是与陆景为难,民间百姓乃至天下士子必然会对河东世家心生厌恶,哪怕有亚圣在,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换句话来说……
因为陆景之功绩,河东世家已然不敢在与陆景为难了。
可是河东世家与书楼间的理念之争由来已久,现在陆景这位书楼先生已成大器,原本僵死的观棋先生,又极有可能因为陆
景自鹿潭中所得的那条天脉起死回生……
若是河东一脉再不做些什么,恐怕河东再难归正统。
“书楼在太玄京建楼之时,曾经许诺朝廷,书楼在太玄京中一日,便只以教书育人为者,绝不参与天下纷争。
书楼便是书楼,并非宗门,也并非教派。”
“可如今,因为鹿潭之争,九先生带着书楼二层楼的关长生,离开太玄京,踏着观棋先生的祥云,远赴河中道,甚至拔剑杀杜家杜衡……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罪责?”
陈家家主平静开口,娓娓道来。
姜白石静静地听着,直至几息时间过后,他苍老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笑意。
“不如叫那陆景上来,仔细问一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