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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为小宗师,一品是大宗师,但哪怕同为一品大宗师,也依然还有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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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吒给徐凤年详细讲解了一番武道境界,“根据所修功法的流派性质,臻入一品大宗师后,称呼也各不相同。”
“佛家擅炼体,臻入一品后,可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故佛修入一品,即为金刚境。”
“道家擅炼气,入一品后会悟得一些五花八门的玄奇之术,故道修入一品,谓之指玄境。”
“儒家擅炼神,讲究天人感应,借法天地,往往一出手便伴随着天地异象,故儒修入一品,被称为天象境。”
“而并无信仰的纯粹武夫,则通常会金刚、指玄、天象的依次修炼过去,追求全面的强大,不像三教那样有所偏向。”
“因此对寻常武夫来说,金刚、指玄、天象是一品的三个阶段,类似于初期、中期、后期的分别。”
“也正因如此,寻常武夫若能练到天象境,战力往往比只修单境的三教修士要强得多。”
徐凤年听到这,饶有兴趣的对郑吒问道:“那你呢?你是属于哪种情况?”
郑吒微笑道:“我非儒非道非佛,就是个一心钻研刀道的寻常武夫,一路炼体、炼气、炼神的走过来的。”
徐凤年道:“所以三教修士通常不是你的对手?”
郑吒道:“只能说,同境界的三教修士,通常不是我对手。”
徐凤年追问道:“那天象之后,又是什么境界?”
郑吒道:“天象之后的境界,被称为陆地神仙,修为到达这一步,追求的便是破碎虚空,开天门而飞升。”
“一入天门即为天仙,过天门而不入者,便是所谓的陆地天人,天人虽非仙,却有仙的武力。”
听到这里,徐凤年不禁哑然,颇有些无语的道:“所以那北冥神功,就是在这么一个绝世强者手中?”
郑吒讪笑道:“是啊,如果你想要这门功法,抢是肯定不靠谱的,倒是可以试试去求。”
徐凤年摆摆手,道:“这个先放一边,除北冥神功外,还有哪些速成的功法?你就直接说一门我最有可能得到的。”
郑吒略一沉吟,道:“按照你所提条件的话,那就只有武当大黄庭了。”
徐凤年目光又是一亮,如果是武当派的话,那他的确可以轻易拿捏。
“这武当大黄庭是个什么情况?”
郑吒解释道:“大黄庭是武当掌教修习的独门内功,这门功法我一般戏称为‘嫁衣神功’,因其专为他人做嫁衣。”
“这门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将自己几十年苦修所得的功力,尽数传给别人。”
徐凤年眉头微微皱了皱,迟疑的道:“你是说,逼迫王重楼将功力传给我?”
郑吒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么干不厚道,但你想要两全其美之法,我也只能提出这些解决方案。”
“至于要不要这么做,那是你的事,反正作为朋友,我可以护你周全,可以帮你砍人,却永远没办法代替你本身的作用。”
听了郑吒这番话,徐凤年半晌无言,最后默默在他肩上拍了拍,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
这个选择对徐凤年来说,关系太过重大,即便是他一时半刻也无法下定决心,事情便暂时按捺下来。
但他的纠结,却牵动着许多人的心,比如老黄。
两日之后,老黄离开王府往东海而去,理由是他有一场没打完的架,需要去做个了结。
徐凤年没理由阻止,只得送他离开。
老黄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只背着他的剑匣,牵着那匹他养了多年的老马。
……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大雪纷飞中,徐凤年年满二十,正式及冠。
郑吒和萝丽受邀参加徐凤年的加冠礼,结束后两人跟红薯青鸟等人先行下山,徐骁徐凤年父子则是去了清凉山顶。
过不多时,徐凤年脸色难看的返回院里,叫上郑吒便要前往武当。
郑吒忙问究竟,却原来是徐骁竟然暗中将徐龙象送去了武当,意图让王重楼毁去徐龙象的根骨。
徐骁的理由是,徐凤年不想以杀掉宁峨眉的方式,震慑那些支持徐龙象的将校,又不愿送走徐龙象。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毁掉徐龙象的根骨,废去他的天生神力,让他成为一个再无支持价值的普通人。
如此办法徐凤年又怎么可能答应?他对家人的重视,远超北凉徐字王旗。
如今的局面跟原剧稍有不同,湖底老魁楚狂奴没有被放出来,但徐凤年身边有更强的郑吒,所以他底气十足。
郑吒让萝丽留在王府,自己陪着徐凤年往武当山而去。
因徐骁的安排,城门被凤字营封闭,两人费了一番周折,从大牢中请出凤字营主将宁峨眉,才得以离开陵州城。
……
雪中世界是架空世界,虽有一些地名与现实世界一样,但其对应的地理位置却截然不同。
本世界的武当山,不在西南地区的荆襄地界,而在西北地区的北凉境内,距离陵州城不过百里之遥。
山上有两池、四潭、九井、二十四深涧、三十六岩、八十一峰,以玉柱峰上的太真宫为中心,八十一峰围绕此峰此宫,做垂首倾斜状,形成著名的八十一峰朝大顶。
千年来无数求仙道者归隐武当,或坐忘悬崖,或隐于仙人棺,听戛玉撞金梵音仙乐,看雾腾云涌青山秀水,留下传奇无数。
武当是前朝的道教圣地,稳压龙虎山一头,离阳王朝创立后,扬龙虎而压武当,这才让龙虎山成了道教祖庭。
武当沉寂数百年,却没有人敢小觑了这座山的千年底蕴,现任掌教王重楼,虽未占据十大高手一席位置,但传说当年一记仙人指路,破开了整条汹涌的沧浪江。
以讹传讹也好,夸大其词也罢,终究都是位德高望重的道门老神仙。
徐凤年和郑吒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便上了武当山。
两人一个是天下第一纨绔,一个是无法无天的轮回者,自然不会有所顾忌。
什么步行上山根本就不存在,两人策马直冲武当山门的“玄武当兴”牌坊,穿过山门才勒住缰绳。
其实依徐凤年的意思,是打算直接驾马冲上大殿的。
可两人刚一进山门牌坊,就看到一名身着黑白道袍,手持拂尘,须发皆白的道人,正立于山门内的路径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如此践踏武当派的脸面,人家武当掌教依旧亲自来到山门处,还笑脸相迎。
他徐凤年便是再混蛋,也不至于连好歹都不分了。
老道人正是当代武当掌教王重楼,而在他身后,一名看上去三十来岁,相貌颇为俊朗的年轻道人,刚将一头青牛绑在柱子上。
他缩头缩脑的偷看着徐凤年,脸上满带着晦暗之气,还有几分畏畏缩缩的意思。
待徐凤年和郑吒下马,王重楼主动迎上两步,稽首道:“王重楼见过世子。”
徐凤年也不废话,直来直往的问道:“黄蛮儿呢?”
王重楼伸手指了指山上,徐凤年又问道:“谁把他留下的?”
王重楼依旧没有说话,笑眯眯的指了指身后年轻道人。
徐凤年脸色一黑,二话没说,径直朝着那年轻道人走去。
“嘭”
他抬腿就是一脚,将那年轻道人踹倒在地,随后整个人扑上去,按着年轻道人就是一顿痛殴。
“啊……别打脸……哎呀……”
王重楼对此一幕直接视而不见,反而乐呵呵的对郑吒抱拳道:“郑公子一路跋涉,辛苦了。”
郑吒对于王重楼知道自己,倒也并未太过意外。
他进入北凉王府,也已有小两个月,稍微上点台面的势力,该知道他的基本都已经知道。
王重楼背地里本就跟徐骁有联络,对于郑吒这个目前徐凤年身边最重要的客卿,他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郑吒抱拳还了一礼,故作不知的问道:“王掌教客气了,这位是?”
王重楼脸上笑意不变,头也不回的道:“这是家师的关门弟子,贫道的小师弟,洪洗象。”
郑吒恍然道:“哦,原来这就是洪洗象,那确实该揍。”
王重楼脸颊不自禁的抽了抽,心里颇为无奈,看来小师弟这辈子,注定被北凉王府吃得死死的。
这家伙跟徐凤年的大姐徐脂虎相爱,却因为一句“不成天下第一就不能下山”的誓言,选择辜负徐脂虎,以至徐脂虎黯然远嫁江南。
徐脂虎在江南处境颇为艰难,因为这件事徐凤年恨死了洪洗象,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拳头发痒。
这次更是牵扯到徐龙象之事,那还不趁机好好收拾他一顿出气?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徐凤年没练过武,暴揍别人未必能造成多大伤害,但自己却累得够呛。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抓着洪洗象衣襟将他提起来,喘着粗气喝问道。“洪洗象,你还嫌欠我徐家的不够多吗?”
洪洗象满脸委屈的道:“那是你爹的意思,我能怎么办?”
徐凤年顺过一口气,冷哼一声,将他丢在地上,冷然道:“带我去见他。”
洪洗象挣扎着爬起身来,捂着腰杆怏怏的走到王重楼身旁,龇牙咧嘴的道:“师兄,要不你带他们上山吧。”
王重楼平静的道:“你也一起去。”
偷偷瞥了徐凤年一眼,洪洗象脖子一缩,讷讷道:“我……我想再放会儿牛。”
王重楼一甩手中拂尘,侧身道:“不赶这一会儿,世子,郑公子,请。”
徐凤年对郑吒偏偏头,迈开大步当先而行,王重楼跟郑吒并肩紧随其后,洪洗象哭丧着一张脸,无奈的跟在身后。
半山腰有一片竹林,竹林中用篱笆围成一座小院,小院内有一座精舍,环境倒是十分清幽。
已经穿上一身道袍的徐龙象,一眼就看到了上山而来的徐凤年和郑吒,顿时喜不自胜,口中叫着“哥”,朝着两人飞奔而来。
“哥,我刚想你,你就来了。”徐龙象抓住徐凤年的手臂,欢喜的大声道。
徐凤年扶着徐龙象双臂,紧张的上下打量,口中问道:“你还好吧?”
徐龙象呵呵傻笑着点头道:“好。”
徐凤年追问道:“力气还在?”
徐龙象放开徐凤年,拉开架子,对着一旁空处轰出一拳。
“嗡”
空气中发出一声嗡鸣,强劲的拳风推动空气,形成一股罡风,将数丈之外的竹林吹得哗哗作响。
徐凤年见此一幕,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当下一把拉住徐龙象的手臂,道:“走,跟我回家。”
这一拉却没拉动,徐龙象生而金刚境,拥有天生神力,他若不想动,徐凤年又怎么可能拉得动。
他垂首黯然道:“爹说了,我不能回去。”
徐凤年目光一沉,正色道:“我说能回去,听我的。”
徐龙象那稚嫩憨傻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委屈,“可是爹说,我回去哥会有麻烦,我不要哥有麻烦。”
徐凤年温言道:“哥不怕麻烦,听哥的,啊。”
他身后的王重楼忽然开口道:“世子莫要急躁,不如先让心静下来。”
徐凤年脸色一沉,回头凝视着他道:“你要拦我?”
郑吒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左手大拇指按住腰间北凉刀的刀格,轻轻往外推出半寸。
便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场中气压一凝,一股可怕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而出。
这股气势让徐凤年心安,却令王重楼和洪洗象心下大震。
哪怕以王重楼那天象境的修为,也不敢说自己能稳稳接下郑吒一刀,他连忙正色道:“世子的家事,贫道怎敢阻拦?”
“贫道只是想劝世子想清楚些,小王爷若是回了北凉,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徐凤年淡然道:“我守着他,不会让他被人利用。”
王重楼道:“你能寸步不离,守他一辈子吗?”
徐凤年反问道:“为何不能?”
王重楼道:“世子难不成,要用铁链锁住小王爷?”
徐凤年默然无言,王重楼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知道世子与小王爷兄弟情深,你们之间自不会有什么阋墙之祸。”
“可是世子想过没有?如果支持小王爷的人对世子动手呢?”
一旁的郑吒淡然道:“我替世子接着,我相信我能接得住。”
这话听着提气,连徐凤年都不知不觉微微昂起了首。
王重楼看向郑吒,肃然道:“那支持世子的人对小王爷动手呢?”
郑吒沉默以对,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徐凤年却是厉声喝道:“谁敢?”
王重楼摇摇头,苦口婆心的道:“权力之争什么事做不出来?很多时候上位者也会身不由己。”
“世子就这么带小王爷回去,是把小王爷架到火上烤,往绝路上推。”
徐凤年无言以对,王重楼的话其实句句在理,权力之争根本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
即便他们兄弟情深,可手底下的人却绝不会手软,难道他还能把动手的人,给斩尽杀绝吗?
若真的这样做,北凉唯一的结果,就是土崩瓦解。
郑吒将推出鞘的北凉刀,重新按回了鞘中,场中凝滞的气压瞬间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