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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能自由进入“无我境界”的男人!
他死命支撑,才总算是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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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晕眩感如潮水般涌进青登的大脑。
他觉得眼前世界的影像和声音,都失真了。
唯一清晰的,只有胸腔里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宛如雷鸣,震耳欲聋。
浑浊的意识,混乱的思绪……什么都支离破碎。
冷汗直冒,呼吸紊乱,站立让他感到痛苦不堪。
体重被裹在脑上的眩晕感所加重。
头骨应该没事,但内伤不轻。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能看见东西,还听得到声音,还保有意识,那青登都险些以为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像摔到地上的豆腐那样,烂成一滩了。
啪挲、啪挲、啪挲……
罗刹拖着刀,一步步地走向无力动弹的青登。
擦地的刀尖划拉出“喀喀喀”的刺耳声响。
此时的他,业已解除战斗架势。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蹲地的青登,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憾意。
就像是买到了不中意的玩具。
就像是吃到了难以下咽的食物。
“真令人失望……所谓的‘仁王’,也不过如此。”
“不过,你的拔刀术确实是有两下子的。”
“我已好久没有碰到能将居合道修炼至此等境界的人了。”
“哪怕是挑剔如我,也不得不对你适才的亮眼表现给予肯定的评价。”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在说到这句话时,罗刹恰好已行至青登的跟前。
“守护人世的‘仁王’被食人血肉的‘罗刹’杀死……哈哈,这可真是太滑稽了。”
“橘青登,说到底……你的‘仁王’之名,也不过是小说家之言,然后再在阴差阳错之下,一时鼓噪起来的而已。”
“在我看来,伱当前的实力,可远远配不上如此响亮的名号啊。”
“德不配位,不外如是。”
罗刹昂首挺胸,嘴角微翘,不可一世地做着长篇感慨。
连战斗架势都不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青登跟前,神气十足地贬低青登……此副模样,实在是嚣张至极。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罗刹,确实是有嚣张的权力。
青登的力量、速度,皆被罗刹压制。
他的杀手锏:拔刀术·流光,也未能击败罗刹——而且还是在公平公正的“中门对居”中,被对方更胜一筹的居合道给破解。
就连手中的刀都被砍断了,脑袋也已受伤。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相同的残酷事实:青登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却在这个时候——
“你的废话……可真多啊。”
冷不丁的,青登深吸一口气,然后以拄在地上的断刀作支撑,艰难地站起身。
“啰哩巴嗦的……你比我家附近的野狗还聒噪。”
青登边说边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力度之大,仿佛要把脑海中的杂质尽数甩出。
罗刹见状,不由怔了怔。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喂喂喂,你站起来做什么?你该不会还想打下去吧?你我之间的胜负,已经很明了了吧?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乖乖地蹲在地上,平静地接受败北和死亡——这样反倒更轻松一点吧?”
青登身体摇晃了几下。
他虽然勉勉强强地踏稳了脚跟,但仅是如此,就已将其体内残存的所有气力耗尽。
此时的青登,像极了一座沙砌的高塔——随手一推便会轰然倒塌。
“乖乖地蹲在地上……平静地接受败北和死亡……?”
青登口中呢喃。
“若是如此……我就不再是我了……”
罗刹嗤笑一声。
“哼!随便你吧。我也不想跟将死之人多费口舌了。”
语毕,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锐利的刀尖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不远处的佐那子一直在关注青登的战况。
眼见青登败北,罗刹举刀,佐那子的俏脸瞬间一白。
佐那子的心脏用力跳动一下。第二下,第三下,心跳速度愈来愈快,内心响起急促的警笛声,愈来愈大声,在心中萌芽的不安一下子长大!
像藤蔓缠绕身体的情绪是恐惧,甚至一点一滴侵蚀进佐那子体内,掐住内心,固定身体。
这样的感受、这样的情绪……佐那子此前从未有过。
她近乎是不假思索地、想违抗不安般的大声高喊:
“让开!给我让开!”
她撑开双臂,挥舞薙刀,欲图击破眼前同她纠缠的敌人,前去援救青登。
明明身后还有一个昏迷的总司亟需保护,佐那子也知道自己这种“抛下总司不管,只想着救青登”的行为绝非善举,但刻下的她,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此时的她,眼里除了青登之外,别无他物;她的脑海中,除了“青登有危险,得赶紧去救青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思绪。
然而……欲速则不达。
内心已乱的她,愈是急于击破眼前的敌人,便越是难以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
被数名雅库扎纠缠的她,寸步难行。
另一边——
“八重!”
“嗯!”
“无口属性”、平日里总冷着一张脸的纱重,在目睹青登有难后,也难以保持镇静了。
她喊上八重,两人一起拔足冲向罗刹。
至于八重……两姐妹中,就数她的感情最充沛。
同时,她也是两姐妹中,跟青登的关系最好的人。
连纱重都面露焦急了,那就更别提她了。
只见她的脸上布满难以掩抑的惶恐。
在纱重的领头下,她拼命地催动体内的气力。哪怕一秒……不!半秒也好!她想尽快赶到青登的身边。
离青登最近,并且也有一定实力的人,是天仓枭大爷。
然而……业已被罗刹砍杀的他,尽管有心救援青登,但严重的伤势,也实在是令他深感无能为力……
罗刹自然是注意到正急于赶来救援青登的佐那子等人。
虽然注意到了,但他却完全无动于衷。
毕竟,局势已经很明了了。
任谁都能看出——佐那子她们已经来不及了……
“再见了,配不上‘王’之名的男人哟。”
一抹嘲笑掠上罗刹的双颊。
就在罗刹即将挥下手中刀的这一瞬间——
呜!呜!呜!呜!
数道呼啸声忽地破空响起
几枚小巧的圆形物事,径直飞向罗刹。
罗刹怔了一瞬,紧接着下意识地架刀防御。
随着几道刀光闪过,这几枚朝罗刹飞来的圆形物事纷纷碎裂。
罗刹本以为这些东西是暗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枚“圆球”确实是暗器,只不过跟罗刹想象中的那种暗器不太一样——此乃高科技产品。
嘭!嘭!嘭!嘭!
“圆球”甫一碎裂,便见大团大团的白色烟雾从中倏地腾起!
罗刹见状,瞳孔微缩,紧接着咬了咬牙关。
“这个装备……大盐党吗……!”
同一时间,工场各处上演着相似的场景。
嘭!嘭!嘭!嘭!嘭!嘭!
圆球落,烟雾起。
一枚接一枚的圆球飞向各个地方,带来一团又一团的浓厚白烟。
转眼间,偌大的工场被白色烟气覆盖,雾腾腾一片。
咳嗽声、抽泣声,此起彼伏。
“咳咳咳!”
“这是什么东西?!”
“妈的!闭眼!快闭眼!别让眼睛碰到这些雾!”
……
青登认得这些白烟——他今夜刚见识过这些白烟的厉害。
脑袋的剧痛,使得青登的听力都受到影响。
就像将头沉进水里一样,只能听见不清不楚的沉闷声音。
不过,纵使如此,他依旧模模糊糊地听见身侧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仁王阁下。”
是海老名的声音:
“请跟我来。”
……
同一时间——
“海老名已经带走仁王阁下了,你也快跟我来吧。”
一之濑背着总司,急声催促佐那子。
……
“喂,你们这两个小家伙。”
阿久津一边搀扶虚弱的天仓枭,一边以不耐烦的口吻对二重姐妹快声说道。
“快跟我来。”
……
低武世界的武者强归强,但再怎么强大,也终究是肉体凡胎。
在大自然和科技面前,人类总是无力的。
饶是强大的罗刹,也没法无视周围的白烟。
他紧闭双目,尖起耳朵。
一边谨防白烟入眼,一边留心周围的动静。
罗刹虽不以听力见长,没法像青登那样听声辨位,在脑海中构筑起一张虚拟地图,但防止他人接近其身,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海老名等人将他们所携带的烟雾弹悉数扔下,所以白烟弥漫得格外久。
大概5分钟后,烟气才终于是慢慢消去。
确认身周的白烟已散后,罗刹缓缓地张开烟,扫视四下。
“逃走了吗……”
青登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刻下空空如也,四处都不见他的身影。
不仅是青登——佐那子、总司、天仓枭、二重姐妹、几乎全部的新御庭番番士……他们全都不见了。
“失策了……”
罗刹“啧”了一声,咂巴了下嘴。
“想不到竟然有大盐党的异端们在场……早知如此,我应该多做准备的。”
随着烟气的散去,工场地内的秩序渐渐恢复。
不远处的清水荣一火急火燎地奔至罗刹的跟前。
“罗刹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区区几只虫豸,能奈我何?”
确认罗刹无恙后,清水荣一露出放松的表情。
随后,他转动脑袋,以愕然的视线凝睇只剩他、罗刹、清水一族的雅库扎们的工场。
“真令人不敢置信……他们居然能在这种如此混乱的环境下全员脱逃……”
罗刹冷哼一声。
“这是自然。‘逃跑’可是大盐党的异端们的拿手好戏。”
“自打‘大坂合战’惨败以来,遭遇幕府剿杀的他们就像下水沟的老鼠一样,过着东躲Xz、居无定所的生活。”
“久而久之,他们练就了非凡的逃跑技术,不仅擅长逃跑,还擅长带别人逃跑,并且还发明、制作出了大量非常适合用于逃跑的道具。”
“哼!这帮大盐党的异端,就爱折腾这种奇技淫巧……真亏他们能整出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小道具。”
“若不是因为他们的逃跑技术高得匪夷所思,这帮可恶的异端早就被我们剿灭了!”
“真希望玉藻前能再努努力,快点查出大盐党的总部所在,争取早日彻底灭亡他们。”
说罢,罗刹收刀归鞘。
清水荣一问:
“罗刹大人,要去追击他们吗?”
“不用追了。”
罗刹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在不清楚他们的逃跑方向的情况下,时间又过去那么久,基本追不上他们的。哼,这次就算他们走运吧。”
清水荣一闻言,面现难色。
“但是……罗刹大人,请恕属下直言——橘青登可是举世皆知的武道天才啊。”
“虽然他当前还很弱小,但他之后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此獠不除,必定后患无穷!”
清水荣一言真意切地向罗刹提出进言。
罗刹沉默一会儿,发出“呵呵呵”的满是戏谑之色的轻笑声。
“诚然,确如你所说的那般,橘青登是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
“但再怎么天才的人,也需要成长的时间。”
“我们只需赶在他成长之前将其消灭即可。”
“这种事情,急也没用,慢慢来吧。”
罗刹一边说,一边抬手按住清水荣一的肩膀。
“荣一,毋需紧张。”
“身为人上之人,要随时保持冷静,切不可急躁。”
“人一旦焦躁,就容易说出一些不过头脑的话,进而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莽撞行径。”
“放松,放松。”
听到罗刹这么说,清水荣一那原本紧绷的面部线条渐渐松弛下来。
“是。罗刹大人,感谢您的教诲。”
这个时候,罗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抿了抿嘴唇,然后“哼哼哼”地笑出声。
“唉,真是让人失望。”
“我本以为橘青登能再有本事一点呢。”
“归根结底,他从未有过耀眼的战绩。”
“细数他的过往,他的成名战也只不过是砍了点讨夷组的酒囊饭袋而已。”
“到头来,只是浪得虚名。”
“被迫背上跟自己实力不匹配的响亮名号……既可悲,又引人发笑。”
语毕,罗刹背负双手,转过身,扬长而去。
“荣一,已经没有留着这座工场的必要了。”
“将工场里的所有药草、设备都带走,然后放火烧了这里。”
“在太阳出来之前,我要看到这里业已变为白地。”
……
……
江户,某地——
“呼……!呼……!呼……!呼……!仁王……阁下……呼……!呼……!您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海老名气喘吁吁地放下背上的青登。
青登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强撑着因失去力量而发软打晃的双腿。
他的脑袋仍旧痛得厉害……而且是越来越疼,好像有无数只飞虫在他的脑子里产卵。
尽管身体状况糟糕得连说话都变得费劲了,但青登还是强打精神,向海老名道谢:
“海老名先生……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此时已将气息喘匀的海老名微微一笑,回应道:
“不必客气。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怀持着相同目标的盟友。”
“盟友间的互帮互助,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说了,哪怕仅仅只是为了恶心法诛党的孽畜们,我们也一定会救你们的。”
青登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回以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将头转往另一个方向:
“你们……都还好吗……?”
“嗯……”佐那子轻轻点头,“还好……我和冲田君都没事……”
八重朝正蹲伏在天仓枭的身旁,给天仓枭治伤的纱重问道:
“姐姐,天仓先生怎么样了?”
纱重轻声答:
“既不算太坏,也不算很好。我已给天仓先生做了简单的包扎,一时半会儿无忧,但他之后仍需做进一步的治疗。”
在海老名、一之濑和阿久津的通力合作下,佐那子、总司、天仓枭、二重姐妹,全都顺利逃出来了。
眼见跟自己熟识的人……尤其是佐那子和总司全都活着,青登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新御庭番的的其余番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来的时候,是浩浩荡荡的三十多号人。
而刻下,活着逃出来的番士,仅剩10个出头……
他们中有一些人是战死的,有一些人是海老名他们来不及带走的……
海老名、一之濑和阿久津能以区区三人之力,在遍布敌人的茫茫大雾中带走以青登为首的十来号人,已属跟奇迹无啥差异的壮举——然而,这也是他们的极限了。
若是可以的话,他们也想将所有人都救出来,但是……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八重朝身旁的一之濑投去好奇的眼神。
“为什么你们能够在那些烟中来去自如?你们的眼睛不怕那些烟吗?”
“我们提前吃了解药。”一之濑回答,“只要吃了解药,就能在短时间内免疫那些烟。”
“哦哦!原来如此!”
八重揉了揉后脑勺,“哈哈哈”地笑起来。
她大概是为了缓和当下弥漫在他们身周的沉重气氛,才故意笑得这么大声吧。
在一片死寂中,八重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反衬得氛围更显萎靡。
眼见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一样,八重表情失落地收起笑声,垂下螓首。
此时此刻,从青登等人到大盐党的志士们,再到新御庭番的番士们……不论是谁,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或是面无表情,或是一脸沮丧。
或是耷拉着脑袋,或是垮着双肩。
没有人说话……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落,活脱脱一支战败之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们败了。
复盘整场战斗——与其说他们是败在坐拥兵力优势的清水一族的雅库扎们的手里,倒不如说是败在罗刹的刀下。
在青登没能战胜罗刹时,他们的“败北”便已成定局。
连最强的青登都不是罗刹的对手,又有谁能打败这个怪物呢?
这个时候,阿久津倏地抬手指向东方,大喊道:
“喂!你们快看!”
众人循着阿久津所指的方向望去——东方的天际在微微泛红,并不时摇晃。
东方……这个方向,是他们刚才逃出来的方向,即幻附淀的制作工场所在……
红光摇曳,若隐若现的火苗……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霎时,青登等人那本就低迷的士气,更显萎靡。
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能够证明法诛党制销危险药物的铁证,却还是没能将其保住,以致功亏一篑……
“可恶……!”
八重低声叫骂,眼中噙满泪水。
纱重抿住红唇。
天仓枭蹙起眉头。
阿久津紧咬牙关。
一之濑面露苦涩。
海老名长叹了一口气。
佐那子沉下眼皮,默不作声。
青登想要攥紧拳头……可刻下的他,已经连攥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海老名先生……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海老名苦涩一笑。
“我们打算暂时蛰伏一段时间。”
“蛰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海老名叹了口气。
“一之濑和阿久津都受伤了,一个胸口受伤,一个肩膀中创,他们俩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幻附淀的制作工场已毁,罗刹日后肯定会更加谨慎地隐藏跟幻附淀有关的一切情报吧。”
“这场抗争势必会演变成漫长的持久战……我们需要暂时停下脚步,重新拟定计划,从长计议。”
“很遗憾,我们得暂时分别一段时间了。”
说到这,海老名停了一停,换上挂着憾意的苦笑。
“仁王阁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继续跟您合作……”
青登轻轻颔首:
“没关系……我能理解……”
“仁王阁下,容我冒昧一问,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老实话……我现在脑袋空空……没什么想法……唔咕……!”
低沉的呻吟声幽幽地从青登的鼻尖飘出。
他贴着身旁的土墙,缓缓地往地上滑去。
佐那子一个箭步踏出,扶住青登——她一直在关注青登的身体状态。
“橘君,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佐那子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紧张感。
“可恶……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为了保持清醒,青登啃咬舌尖,然而根本无济于事,这点小小的疼痛,在那愈来愈强烈的晕眩感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眼皮不受控制地一点点下沉。
小小的黑色花纹渐渐从眼角至中心,一点点地将视野覆盖。
“橘君?橘君?”
青登听见佐那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远方。
一瞬间,他看到了某个东西。
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鲜艳诱人的朱唇、若隐若现的纤细绒毛、闪烁着焦急眸光的眉目。
原来是佐那子的脸。
她捧住青登的脸,表情紧张地反复确认青登的神智状况。
——佐那子小姐……好像瘦了……
青登想到这里,意识就完全中断。
眼前一片黑,视野没映出任何东西……
……
……
江户,斗南町,清水邸——
罗刹在清水荣一的贴身相随下,大步流星地返回清水邸。
虽然没能干掉青登,令罗刹稍感遗憾,但就结果而言,今夜的作战毫无疑问是大获成功的。
不仅重创了青登一行人,而且还顺利地烧毁幻附淀的制作工场,抹消掉了“法诛党就是制销幻附淀的真凶”的证据。
罗刹不怕大盐党找他们的麻烦。
较之底蕴深厚的法诛党,发展时间较短的大盐党要弱小得多。
在罗刹眼里,大盐党的异端们根本不足为惧。
硬要说有什么事情能对幻附淀的制作和传播造成严重影响的……罗刹思来想去,唯有两件。
其一,江户幕府拿到法诛党制销幻附淀的铁证。
党争愈演愈重的幕府,都快演变成“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政治生态了。
只要是“南纪派”的主张,“一桥派”的人就盲目反对,反之亦然,只要是“一桥派”的主张,“南纪派”的人就盲目反对。
如此情况下,幕府要想上下一心地合力办事,完全是痴人说梦。
根据目前已知的种种情报和蛛丝马迹,外加上自己的分析,罗刹敢肯定:目前绝对已有幕府的高层人士注意到了幻附淀的存在及危害。
他甚至怀疑:青登之所以紧盯着幻附淀不放,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有幕府的高层人士给他下令。
青登是火付盗贼改的三番队队长,位高权重,能力过人,会被幕府的高层人士信任并委以重任,倒也正常。
如果仅仅只是幕府内部的极个别人员有心消灭幻附淀,根本无济于事——政敌们根本不管你的主张、政策有多么正确,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反对。
本应用来干正事的资源,就在这无穷无尽的内耗中消失一空。
要想打破这僵局,最好的手段无异于拿出能够压服所有政敌的行动理由。
正因如此,罗刹才会下令烧毁幻附淀的制作工场,把所有制作原料转移到他处。
只要别让江户幕府的官员们抓到把柄,罗刹就能继续有恃无恐。
至于有可能会对幻附淀的制作和销售造成极大影响的第二个原因……那便是那个该死的葫芦屋盯上他们了。
说实话,相比起被幕府盯上,罗刹更害怕被葫芦屋盯上。
江户幕府因被党争所苦,以及顾及社会观瞻而总是放不开手脚——葫芦屋就没这些毛病了。
葫芦屋乃高度集权的私人组织,权力皆集中在他们的领袖……即木下琳的手上。
人力、武器、钱财……葫芦屋及其附属组织的所有资源,木下琳皆可如臂使指地调用。
幕府要想对付法诛党,尚需合理的行动原因。
反观葫芦屋……
罗刹的旧有经验告诉他:葫芦屋对付法诛党的战略方针,非常地简单明了——发现即消灭!
若是找到法诛党的据点和成员了,直接消灭!不需要什么合理合法的证据!也不需要顾忌什么社会观瞻!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因此,相比起“葫芦屋注意到幻附淀”,罗刹更担心“葫芦屋发现法诛党和清水一族关系匪浅”。
假使让葫芦屋得知此事……罗刹敢断定:葫芦屋一定会于第一时间集合战斗部队,灭掉清水一族!
法诛党在关东的根基很浅,若无身为“地头蛇”的清水一族的鼎力协助,罗刹他们势必是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散布幻附淀的。
法诛党负责制作,清水一族负责销售渠道,分工明确,效果显著。
可以说,清水一族若被灭了,罗刹就要欲哭无泪了——连销售渠道都没了,制作出再多的幻附淀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上述所言,颇有杞人忧天的味道。
等哪天葫芦屋真的打过来了、清水一族有难了之后,再慢慢地见招拆招吧——这是罗刹一直以来所秉持的想法。
随着制作工场的毁灭,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幻附淀的秘密将继续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葫芦屋姑且不论,幕府那边应该是暂时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罗刹顿感心情大好,他决定乘兴去一趟清水塔的顶端,观赏一会儿月亮。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矮小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界。
“罗刹大人!属下有急事相告!”
河童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至其跟前。
只见河童表情焦虑,脚步也因此而变得稍显凌乱。
淡薄名利且见多识广的河童,素来举棋若定,很少流露出慌慌张张的一面。
眼见河童竟罕见地面露惊惶,罗刹也不禁神情一肃。
“河童,何事?”
“罗刹大人,自今日黄昏起,我就不断发现有行迹诡异的人在清水邸的附近转悠,并时不时地抬眼观察清水邸的建筑,以及周边地带的地形。”
“在这帮鬼鬼祟祟的不明人士中,我看见了那个男人……”
说到这,河童顿了一下。
他仿佛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直至片刻后才一字一顿地把话接了下去:
“‘流光八幡’间宫九郎……!”
“……河童,你没看错吧?”
“罗刹大人,属下以项上人头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个戴着眼镜的老人,绝对是‘流光八幡’间宫九郎!”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河童应和一声,然后不带半点停留地转身退下,仅弹指的功夫,他的身影就融化在远处的阴影之中。
“……荣一。”
“在!”
“你现在立刻召集人马,进行最大限度的动员。把所有能调用的物资、战力,全部集中进清水邸里,自今夜起,死守清水邸。清水邸的围墙、高台需全部加固。还有,将收藏在地下室里的重要文书、资料,全部烧毁,一片纸也不要留。工匠、医生等稀缺人才,全部转移到横滨……不,不行,横滨离江户太近了……转移到尾张好了。”
听到最后,他终于是难掩脸上的愕色,忍不住问道:
“罗刹大人,这是何故?”
虽然这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事情,但清水荣一刚才确实是清楚地看见——在听见“间宫九郎”这个人名的那一瞬间,罗刹的脸色顿时变了!
嘴角上挂着的笑意僵住。
瞳孔骤然紧缩。
面庞微微泛白。
清水荣一头一次看到罗刹那么失态……
罗刹伸出手,用力搓揉眉心。
“……荣一,你知道间宫九郎吗?”
“我知道。您先前跟我说过,他是曾闻名一时的大剑豪,同时也是葫芦屋的重要干部。罗刹大人,如果你刚才的那一系列命令,是为了防范葫芦屋的渗透和侵攻,那会不会太过火了一点?有必要即刻转移人才并把所有的重要文件销毁吗?”
有葫芦屋的干部在清水邸的周围晃荡……这说明葫芦屋极有可能发现清水一族跟法诛党的关系,进而准备展开行动吧。
对此,清水荣一倒是不太惊慌。
他对清水一族,对自己亲手组建起来的“关东最强雅库扎集团”的实力很有信心。
就算葫芦屋真的打过来了,纵使不敌对方,他们也能从容不迫地转移人员和物资,保全力量。
罗刹侧过脑袋,朝清水荣一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缓缓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如果仅仅只是葫芦屋攻过来了,那问题倒不大。可若是攻过来的人中有间宫九郎……这性质就不太一样了。”
清水荣一皱了皱眉。
“罗刹大人,何出此言?”
“间宫九郎是这世间屈指可数的能自由进入传说中的‘无我境界’的武者——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要下达那些命令了吧?”
清水荣一:“……”
罗刹:“……”
霎时,沉重的沉默降临在罗刹和清水荣一之间,四周的声音听起来莫名遥远。
大约10秒钟后,震惊与惶恐终于化为声音。
“……是,罗刹大人,我现在立刻就去召集人马!”
……
……
江户,郊外,某地——
骨碌、骨碌、骨碌……
远方传来富含节奏感的古怪声音。
骨碌、骨碌、骨碌……
声音逐渐接近。
骨碌、骨碌、骨碌……
漆黑的世界射入白光——
“唔……!”
青登随着意识清醒,缓缓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其眼帘的,是陌生的车顶。
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车顶、摇摇晃晃的车厢、时隐时现的马匹喘息声……
此景此况,令青登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的车厢里。
自己适才所听见的“骨碌骨碌”的声音,便是车轮的转动声。
——这里是……?
青登一脸茫然地朝四周投去困惑的视线。
很快,他就发现这座既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车厢里,并不只有他一人。
“冲田君?佐那子小姐?”
佐那子和总司正分别睡在他的左右两侧,三人躺成一个“川”字。
二女都睡得非常香甜,胸膛和小腹以均匀平缓的节奏上下起伏。
“啊,后辈,你醒了啊。”
冷不丁的,驾驶位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女声。
青登循声望去,脸上的茫然之色更重了。
“前辈?纱重?”
只见二重姐妹并肩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纱重手持马缰,以熟练的手法操控马匹。
拉动车厢的是2匹被照养得极好、四肢发达、毛发光亮的骏马。
八重急声追问:
“后辈,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身体好一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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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的最终高潮要来辣!豹豹子的写作之魂也久违地燃起来辣!
今天是久违的w字大章!看在作者君今天是真·豹更的份上,请务必投月票给本书哇!(流泪豹豹头)
豹豹子计划从今天开始进入“疯狂豹更”模式,每天都豹更1w!一直豹更到开启第3卷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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