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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一双眉宇忽上忽下,于上下间,李牧看着已汗如雨下的庞涓一字一句问道:“庞涓,朕请贾上夫入宫,你紧张个什么?”
“啊?小……小臣没……没紧张啊!”但见李牧目光阴沉,庞涓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哆嗦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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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叫没紧张?”
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目光却是比之之前更加阴沉,李牧便挂着这样一副面庞盯了庞涓许久许久。
许久之后,李牧忽而收了这眼中的阴沉,将笑容绽开道:“方才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想朕一个黄土还没埋过腿的人又岂会去劳烦一个黄土已埋过鼻梁的人。”
还没等庞涓从此话中回过神来,李牧又开口向他说道:“这人啊,越老越不能操劳,否则就不是劳神而是劳命。便让贾上夫在他府上颐养天年吧。”
额头上的冷汗又顺着脸颊向下淌下几颗,便在庞涓正要抬袖去擦一擦这额头上的汗水时,李牧忽而抬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嘴角所勾起的这抹笑意更甚,于更甚中,李牧忽而又向庞涓说道:“庞涓,你说是吧。”
“是……是……陛下说的是。”感受着来自肩头的力道,躲避着李牧那一双彷如寒刀般锋利的眸子,庞涓的身体已开始不由控制的颤栗。
“都说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侍。朕也是颗大树,长的也算丰茂,可为何那些人却宁愿在王莽这颗大树下栖身也不愿选择朕?当真是不懂。”
摇晃着一颗脑袋,重重的拍了一下庞涓的肩膀,李牧一脸无奈着向沉心殿走去。
他人已经进殿,而庞涓却如同被定身了一般呆立原地。
此刻,庞涓的脑子里正不断翻涌着李牧方才于他的那些所说,这些所说愈是在脑海中翻涌,庞涓愈是心惊肉跳。
人在殿内站,心在殿外飘。
“是他吗?”
方才与其说是对庞涓的一次试探,倒不如说是李牧在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倘若庞涓当真没有问题,那么他方才所向庞涓说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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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话,不过只是他发自肺腑的一些闲话罢了。
而令李牧真正不疑庞涓的根本原因还是邓艾!
因为,在那些黑甲军向他挥下寒刀的那一刻,他的余光真有看到邓艾已经做出了为他拼命的架势。
邓艾为他拼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必然会引来王莽的怒火。
王莽一怒,邓艾必死无疑。
如果庞涓当真有问题,那么他为什么会为他举荐邓艾?
这不自相矛盾吗?
不过,就以方才庞涓的表情来作为评判的话,他好像又真有些问题。
揉了揉有些发沉的眼睑,李牧向站在殿外正一动不动的庞涓突然喊道:“你还杵在那作甚?去给朕烧桶热水来。”
王莽回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将那十具“黑甲卫”的尸体挂在了城中最显眼的一处城头上。
他这样做,便是要用这十具尸体以来震慑那些藏在城中包藏祸心的宵小之徒。
而那一名被砍去手脚的“幸存者”,王莽亦命宁成明日于街公开审问。
这公开审问是何意?
宁成可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夜终有穷尽,当惶惶不安的百官与百姓们迎来天边这第一缕曙光时,那些待守了一整夜的黑甲卫亦纷纷离去。
没了黑甲卫于门前的把守,商鞅、晁错、萧何三位忠贤亦是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各自的家门。
冲出家门后,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路向着皇宫飞奔。
今日,皇宫的宫门是紧闭的,邓艾、王翦、冉闵五人以一夫当关之势横立于宫门前。
抬头是拉弓搭弦的羽鹰卫,低头是这一身甲胄的五人。
无需寻人去问,只此阵仗,便已说明了一切。
“
陛下!我要见陛下!给我让开!”
商鞅分明已瞧见了这宫门上下的阵仗,却仍是不惜性命的往邓艾五人怀里冲。
商鞅尚是如此,更别说晁错、萧何与那些后赶而来的忠贤。
“给老子滚一边去,你见求的见。”
冉闵虎躯一震,如提小鸡般一把将商鞅提起,将他丢回人堆。
商鞅摔进了人堆,晁错、萧何又携满腔怒火“陛下、陛下”的叫着往邓艾五人怀里冲来。
但见这些酸儒如此冥顽不灵,黄石干脆自脖子上取下一对流星锤,而后一锤砸在了地上。
地被砸出了两个大坑,并携着余波之威,将晁错、萧何二人的脚下给震了个踉跄。
“老子再说一遍,陛下今日身体有恙,不上朝、不见臣,你们若有什么要向陛下奏请的统统去大将军府向大将军奏请去。”
“我们不奏请,就要见陛下!今日,我等要见不到陛下,我等便不走。”
虽然畏惧于黄石的神力,但是晁错还是向黄石大声喊道。
“见不到陛下你们便不走?”
两眼一瞪,白起将一对流星锤往肩上一扛道:“不走便不走,搁那吓唬谁呢?不过陛下可说了,你们走与不走,这早膳和午膳陛下指定是不管的。”
“恩?”但听白起这古怪的所说,萧何亦是忽而拉住了晁错,并向他压低声音说道:“晁兄,切不可再冲动。”
向晁错说完此话,萧何亦是止住脚步抬眸向邓艾问道:“敢问这位将官,皇后她……”
“皇后无恙,尚在宫中,萧缮书若想知道昨夜之来龙去脉,可去城南谷场。今日,廷尉宁成奉大将军令要在那里当街审讯一名要犯。”
“要犯?是何要犯?”但听邓艾所言,商鞅亦是爬起来向邓艾大声问道。
“你们眼瞎吗?跑过来时没看见吗?现在回头,把眼睛抬高,踮起脚,往西边最高的地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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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冉闵所说,商鞅等一众忠贤皆回身看向了城西的方向。
阳光已经将天上地下照亮。
顶着这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他们于城西的登天台上看到了几条模糊的身影。
这几条模糊的身影正如那春日里略粗一些的柳条般在台顶的下方来回摇摆。
“是……是人……”
人群中有几个眼力好的已经看清了那登天台上究竟所挂的乃是何物。
亦正因为看清,才令得他们心惊胆战,五内俱颤。
光天化日之下,十具尸体正在阳光的曝晒下于登天台上随高风摇晃。
“都看到了吧!那便是行刺陛下与皇后的下场。也是大将军仁慈留他们一个全尸,这要搁着是我,我便将他们统统都剁碎了喂狗。”
“行……行刺陛下?”
喉结拼命的蠕动,于蠕动中,萧何豁然转身看向冉闵问道:“方才你们说宁成要在城南谷场审讯一名要犯?这要犯可是……”
“呦,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打断萧何所问,冉闵一挺胸膛道:“你没猜错,这名要犯便是那挂在上面的他们的同伙。”
但听冉闵所说,萧何亦是豁然转身向商鞅、晁错掷声喊道:“快,快随我去城南谷场!”
随着萧何的这一声大喊,宫门下立时便没了鼓噪。
目送着萧何带着商鞅、晁错众人离去,此刻站在在宫门下的邓艾已没了之前的肃然,而是换上了一副愁容。
他本就没有低估王莽,可是王莽回府后的这一番雷霆之动还是深深震撼到了他。
今日于城门下的所有所行,也皆是王莽的命令。
是王莽让晁错、商鞅等这些忠贤去城南谷场观看这场审讯的,说是审讯,实则确是观刑。
而王莽的真正用意也便是在此!
他要用这场观刑,来摧毁一些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