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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公益组织的盈利方式,大体不外乎就那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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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个人或企业方面得到捐赠。
2、举办如义卖之类的筹款活动。
3、发起网络募捐。
4、获得政府拨款(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筹款方式,都需要有相应的实绩做支撑,方能让捐赠者安心把钱交给你。
沙优思来想去,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资产投资这一条路。
「osY」协会目前只收容有木子一个人,账户上的资金相当充裕,若是放在银行存定期吃利息或者理财都可产生一定收益。
至于更大的投资,她暂时还不打算鲁莽行事。毕竟越高的回报也代表越高的风险,而她们没有那种风险对冲的能力。
就这样——
沙优率先抛出问题,橘纯再做出回答。
从组织的管理运营、成本控制、营销策略、到分享救援经验等等……对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的优待让沙优有些惶恐,橘纯则是大方地以培养年轻人为由安抚了她的不安。
后来的气氛始终融洽,访谈进行得十分流畅。
沙优就像是一块海绵般吸收着知识,许多积累下来的疑问于此刻茅塞顿开,对协会的发展有了更清晰的想法。
她的情绪变得亢奋,话比平时还要多,以致于这场访谈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感谢您回答了我这么多的问题,橘小姐。”她心满意足地向橘纯深深低头致谢。
虽然目前还仅限于纸上谈兵,但她感觉自己在把协会做好的事情上多了一些信心。
橘纯笑盈盈地摆手。
“别客气,我很喜欢你这种认真又热忱的态度。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可以随时交流。”
“啊,是,求之不得!”沙优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与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
橘纯看了眼时间,热情道:“那么,刚好现在也到晚餐时间了,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这怎么行?那样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们本身就会给那些孩子提供食物,不差你们这两份。如果你们不急着回去,我之后可以再带你们去参观一下宿舍。”
“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另外我们晚上还有实地走访的活动,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参加。”
“——!”
沙优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渴望,但还是优先询问了下身旁的同伴,“新条小姐,你觉得呢?”
新条香白了她一眼,说道:“就去呗,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吧?”
沙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有否认。
如果是其他的倒也罢了,但她实在没办法抗拒能实际参加走访活动的机会。
……
「Bo」这边提供的晚餐是咖喱饭。
虽然口味上普普通通,但其中蔬菜与肉的份量都不算少,足以算得上诚意满满。
提供给被援助者的宿舍在上一层,里面放着两组高低床,能容纳四人居住。
这点倒是和她们那边相差不多,不过「Bo」这边的被援助者有十人,是「osY」的十倍。
等到吃完饭、参观完宿舍,橘纯便带着她们踏上走访之旅。
走到半路时,新条香蓦然停住脚步,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橘小姐,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嗯,我们要去歌舞伎町。”橘纯解释道。
“歌舞伎町!?”沙优吃了一惊,不自觉往新条香身上看去。
短暂的停顿后,新条香轻轻颔首,“明白了。橘小姐,我想去便利店用下洗手间,可以麻烦你们等我一下吗?”
“好,没问题,你去吧~”
“谢谢。”
新条香说着进入旁边的便利店,等她再出来时,手里面已多了两个口罩。
“s小姐,戴上这个。”
“咦?为什么?”
沙优不明所以地问道,然后听到这样一句回答——
“你太招摇了,如果不想被人盯上就戴上它。过去那边以后记得跟在我身边别乱跑,也不要回应任何陌生人的搭话。”
橘纯惊讶地看了眼新条香,有点诧异于她的表现,不无认同地帮腔道:
“新条小姐说的没错。你们两个在那种地方的确有点显眼,还是戴上口罩比较好。”
听她们讲得严肃,沙优也没轻视,顺从地把那副黑色口罩戴在脸上。
这样虽然有点奇怪,但街上偶尔也有一些花粉过敏的行人戴着口罩经过,倒也说得过去。
三人继续前行,很快便抵达了那家很大的堂吉诃德,前面就是歌舞伎町的中道大街。
宽敞的街道上人流如织,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将夜晚照得犹如白昼,晃着眼睛。
“好厉害,感觉街道好像是活的一样。”
沙优双眼放光地喃喃着,闻到了纷繁的食物香气,其中还混杂着香水味与烟味,有点像是来到食品街,但又不尽相同。
面对这幅迥异于北海道的景色,她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里面也有一些旭川见过的卡拉oK店与连锁餐饮店,不禁稍稍感到安心。
“啊,有免费介绍所耶,新条小姐。”
“笨蛋!没见过世面!”
新条香用手肘撞她一下,“你老实闭上嘴跟着我,别再做出那种引人瞩目的举动。”
“哦……”
“总之我们先随便走走看吧。”橘纯说着迈开脚步,示意她们跟上的同时做出解释。
“因为这一带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出没,我们经常会在这里走一走。
如果发现那种看起来很无助的女性,就会上去跟她们搭话。这也是我们实地寻找救助对象的方式。”
沙优环顾一下左右,见到不少梳着金发的西装大哥与穿着暴露的艳丽女郎,但没有符合特征的无助女性。
她没有轻易插嘴,专心听着橘纯说明。
根据对方所说,法律对待18岁以上和以下的人群态度完全不同。
对于那些18岁以上的女性,即使寻找“神明”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处罚,会被划分在自由恋爱的范畴,连新闻都不会成为。
——但对18岁以下的少女却不可如此。
首先是网吧和卡拉oK这种场所,在22点以后就不再对未成年人开放。如果没有18岁以上的证明,她们便无处可去。
其次,任何擅自容留未成年人在家过夜的行为都属于违法。不但会被警察逮捕,而且还会上新闻报道。
按理来说,在如此严格的管理下理应不会有太多人铤而走险,然而现实情况却十分严峻,诱拐桉件的发生率始终高居不下。
三人边走边聊,逐渐来到了Toho大厦附近,各种揽客的人一下子便凑了上来。
“小姐姐小姐姐,要来店里玩玩吗?现在2000円一小时畅饮喔?”
“我们家的帅哥很多,还有东大毕业的高材生,不进来看看吗?”
“高薪工作招聘,时薪一万円哦~”
“哎哟,这位长发的小姐,请问你对当偶像感兴趣吗?我是一名星探,方便聊聊吗?”
“烤肉折扣券~请收下。”
“……”
突然被拦住去路的状况让沙优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新条香及时挽住她的手臂,加快脚步将她带了出去。
又走了一会儿以后,橘纯伸手指向路边。
“比如像这个停车场,常常会有无处可去的女性坐在这——”
她讲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定格在某处。
沙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一道纤瘦的身影正抱膝蹲在昏暗角落,从轮廓上隐约可以判断出是一名女性,而且正符合孤独无助这一特征。
“橘小姐,那个人会不会……?”
“嗯,还不一定,我去看看情况。”
“要我们跟你一起吗?”
“不了,人太多也许会刺激到对方,我自己去就好,你们等我一下。”
橘纯如此交待道,独自上前与那名女性攀谈起来,并在片刻后对她们打了一个确定的手势。
“啊,橘小姐好像找到人了,新条小姐。”
“看来是。”
“对了,新条小姐,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用不着,我是为了自己,和s小姐你没关系。”
沙优被噎了一下,禁不住苦笑起来。
其实她很想跟新条香搞好关系,可惜对方似乎一点也没有这种意思,让她稍稍有些落寞。
她没话找话地问道:“我记得新条小姐你说过自己是在这里长大的吧?你有常常见到那种神待少女吗?”
新条香望了一眼角落方向,澹澹道:
“那种女生通常在新宿和涩谷比较多。会出现在歌舞伎町的,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风俗业的傻瓜了。”
“有那么夸张吗……?”
“你不是早应大学的高材生吗?没听说过这里欢乐街的名头吗?JK business在这边可是热门项目。”
“JK business?”
“刚刚自称星探的那个人,常会用这种方式劝诱女生,将她们骗到夜总会和风俗店工作。”
“呃……”沙优环顾一圈,“这么说来,周围到处都是小心诈骗的提示呢……警察不管吗?”
新条香冷笑一声:“警察只是表面上的势力,这里的实际管理者是黑道,一般常识可不适用。”
话题在这里中止。
沙优还想再找些什么话题,却发现新条香正直勾勾盯着前方,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循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一名留着短发、浓妆艳抹的中年女性正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性。两人你农我农地往前走去,样子有些醉醺醺的。
她收回目光,不解地偏过头,“……新条小姐,你怎么了吗?”
慢一拍的——
“……没什么。”新条香自嘲地扬起嘴角,沉默下去。
说不出理由,沙优忽然从这个女孩子身上感到一点寂寥。
还没等她深入去想,橘纯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沙优小姐,新条小姐,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橘纯走上来,身旁还跟着那名年龄约在20岁的女性。
“这位小姐遇上了一些困难,没有住的地方。我接下来打算送她回组织的宿舍,你们要跟着来吗?”
正当沙优不知该怎么好时,新条香却直接答应下来——
“好。”
……
于是一行人又从歌舞伎町返回「Bo」的宿舍。
橘纯首先安顿好那名女性,然后才对她们讲述起具体情况。
对方似乎是因为一时大意,被援助〇〇的对象偷了钱包,从而才彷徨在街头。
至于为什么不报警,则因为当事人是一名离家出走的LJK(last JK),担心会被警察遣返回家,所以不敢。
沙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比起被送回家,那个人觉得做这种事更好吗……?”
橘纯思考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点头。
“很遗憾,根据我的救援经历来看,事实就是这样。
在我成立「Bo」以前,我曾遇到过一位独立抚养小孩的16岁小妈妈。
她既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还遭到了生父家暴,只能选择离家出走,靠着每次三千円的价格在歌舞伎町流浪湖口。”
沙优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追问:“那后来呢?”
“以那次相遇为契机,我创立了「Bo」,将她安置到了当时仅有一间房的办公室。
我们那时比较幸运,偶然得到了政府旗下的「妇女咨询员」的协助,给那位小妈妈申请到了救助金,但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
橘纯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沉重。
“其实女性们之所以会做援助〇〇,大多是因为不愿意呆在家里。
她们之中有很多人都遭受了家庭的压迫,想要靠自己活下去,就被成年人利用,可她们自己又感觉不到,于是就不断产生负面连锁反应。
处于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本就敏感。在遇上自身无法承受的压力、身边又缺乏倾诉对象时,会崩溃逃避也是正常现象。
她们的行为或许不值得同情,但如果不是真正对家庭感到绝望,也不会有人离家出走。”
沙优听着这些悲惨经历,内心唏嘘不已。
由人到己,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冷漠无情的母亲、忙不见影的哥哥、持强凌弱的同学、敷衍了事的老师……
一想起这些,就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假如没有悠介的话,我现在究竟会怎么样?’沙优不由自主地想着,忽然间对那些女性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考虑到最差的结果,她也可能会逃离那个家,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也说不定——
突如其来,一股难以名状的心季感便莫名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