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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甲的打造比刀枪剑戟要难上许多,乌银需多次锻打,淬炼,最终液化,倒入磨具,最后再拉成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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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步,软甲的打造才算是开始。
张贲这才舒展眉头,过来指点黎渊打造,软甲的打造颇为精细,每一根银丝的韧度、硬度都有要求,缺一就不是上品。
师徒两人正自交谈着锻造步骤,准备上手时,锻造房里的打铁声突然停了下来。
于真不知何时来到锻造房门口,见众人注视到自己,才轻咳一声道:
屋内,有铁锤落地声,一干铁匠、帮工们的脸色皆有些不好看。
经年累月的打铁,他们远比内院学徒更为魁梧健壮,锤法也不差,但他们根本没有与人打斗的经历,
更不要说出城和山贼厮杀了。
张贲微微拱手,脸色也不好看。
锻造房,归他管着,但名义上,现在内院的大主事,是于真。
于真半靠在门框上,眼神微冷。
秦熊死后的这些天,他始终在找高柳县历年来的用锤高手,同时,也关注着锻兵铺。
而除去从内院出师的老学徒之外,锻兵铺锤法最高,力气最大的一批人,就在锻造房。
若真有几个隐藏着一手,未必就不能偷袭锤杀秦熊。
更甚至,他想起了密林里头都被砸烂的年九……
张贲眼皮一跳,冷声说着,却没挪步。
于真敢来锻造房调人,是谁的意思,他哪里不知道?
黎渊提着锻造锤,心中警惕。
他可记得这人用毒手段有多高明,而且,从本应在其手中的白猿根本图出现在了秦熊手里,他也能揣摩出些东西来。
这个捉刀人留在锻兵铺,必然是别有图谋……
于真哂笑一声,打量着屋内众人,丝毫不在意张贲铁青的脸色,开始点指。
最后,他眼神一转,看向了黎渊。
张贲一把抓起了锻造台上的铁锤,还是黎渊眼疾手快将他拦下。
于真笑了笑,他打量着角落里的学徒,总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去多想:
张贲拦在黎渊身前,眼神发冷。
于真笑容温和,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黎渊微微低头:
于真点点头不再多问,只是一招手,带着一批如丧考妣的被点名者,离开了锻造房。
张贲气得浑身哆嗦。
黎渊捏着锻造锤。
这于真看似温和,实则十分危险,一番话,就让锻造房的铁匠们看向他和张贲的眼神变了味。
一屋子徒弟,你就只护着黎渊一个?
只剩半数的铁匠们沉默打铁,黎渊却感受到了他们的情绪,心下微凛。
拉了拉浑身哆嗦的老张头,黎渊倒是心平气和:
张贲缓了一会儿,咬着牙:
找也没用啊!
感受着其他师兄弟们的目光,黎渊重重捶铁,叮当乱响。
……
曹焰雷厉风行。
当天上午,他和长远镖局林清发已领着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黎渊去瞧了一眼,声势颇为浩大,里面也不乏上次同去发鸠山的熟面孔,比如岳云晋和吴明。
黎渊转身离去时,不经意一瞥,却见城头上,路白灵等人正在远远观望,背剑的女人也在。
黎渊心里嘀咕着。
但这次他没多看,瞥了一眼,就匆匆回返,他出来,是找了家裁缝铺子,量一量尺寸。
软甲的尺寸,自然要依着他的体型来。
……
城墙上,路云清冷哼一声。
瞥了一眼远去的乌合之众,方云秀不甚在意,只是盯着路云清:
路云清神色一正,复又叹息:
方云秀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路白灵站在一边,这时才敢出声。
路云清微微摇头笑笑:
路白灵没有怀疑,点点头:
……
……
六天后。
哗!
赤红的内甲浸入刺骨的冰水之中,腾起大量的烟气、水汽。
只听着淬火的声音,张贲就紧张起来。
虽然之后还有淬火、打磨等过程,但软甲到这一步,品阶就定下了。
比起张贲的忐忑,黎渊却是心中一定,他已经看到了软甲上的光芒。
堪堪二阶!
黎渊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次打造上品软甲,他也着实没底。
锻造的步骤
太多太杂,哪一步出差,都会影响最终的品质,好在,上了二阶,不逊仓库里那件。
而且……
亲手打造出一件内甲,黎渊心中喜悦,将内甲自冰水中取出的张贲仔细端详之后,也不由心中大悦:
黎渊由心感谢。
打造软甲的所有步骤,全程都有张贲的参与,几乎是手把手教导了。
张贲笑骂一声,看着那还未回火打磨的软甲,越看越是喜欢。
除了选材与火候上差了那么一线,这件软甲真真就像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连边边角角的习惯,都带着他的影子。
没等黎渊说完,张贲已笑骂了一句,将这软甲丢了回去:
价值二三百两的东西,自然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打造完成。
不过,黎渊并不在乎,他只需要掌驭就可,半成品与成品,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稍稍浸泡个一两个月,也就外观上差些。
若不嫌弃,眼下黑乎乎一片,也不是不能用。
但这话,自然不能和张贲说,不然准挨骂。
熟练的回火,黎渊看向了角落里打磨刀具用的铁砂,常人擦一下,皮都得烂掉吧?
……
半成品的内甲,黎渊也没舍得离手,提溜着出了锻兵铺,他就放到了已很有些拥挤的灰色石台上。
虽然铺子里有规矩,亲手打造的第一件不同品质的兵刃都能半价买下,但他可不放心。
二三百两的罕见东西,万一被截胡了,他怕是要吐血。
按规矩来,黎渊自觉心安理得,他又不是不掏银子。
锻造房里,不乏偷偷摸摸顺些废铁、生铁之类出去卖的,黎渊比他们更便利,但提一袋子铁砂,他也是付了银子的。
为了这点东西授人以柄,可划不来。
黎渊准备先将铁砂放回家,之后去二哥家吃饭,哪料一推门,就瞧见了孙胖子。
以及,一桌摆好的酒菜。
孙胖子倒着酒。
黎渊一瞥屋里,被褥都带来了三床。
孙胖子愁眉苦脸。
自打回城,他就不敢一个人睡了,梦中不是梦到姐夫姐姐被杀,就是梦到自己又被山贼逮了去。
扛了十天,实在是扛不住了。
黎渊扯了个鸡腿吃着,同意了孙胖子留下。
铁砂擦身,一个人可抹不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