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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宽敞的马车中,黎渊斜躺着翻阅书籍,时不时的颠簸他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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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是个极枯燥的过程。
预想中的山贼、马匪没见到,设卡收钱的倒有不少,林清发是个中老手,一路上妥妥当当,根本没有任何波澜。
一干首次出门的学徒们,每天上马车睡觉,下马车练武,比在城里都枯燥的多。
短暂的新鲜退去之后,黎渊也觉烦闷,搜集了不少书籍,路上解闷看。
自然,都与神兵谷有关。
这一路上,途经七县之地,他买了大把的书,但却再没找到丝毫与拜神法有关的,倒是路过的庙里,不乏拜神法的痕迹。
看书越多,黎渊就越发有些感慨,这不是他能理解的大方。
曹焰已经够大方了,但这位更是重量级,说与宗门共天下,那真是半点不玩虚的,真分了个彻彻底底。
故而,一千四百多年来,皇室根本没有受过任何冲击。
人家太祖将天下都分出去了,哪家宗门不得承情承恩?
大运的体制与前世任何王朝都不同,这根本不是黎渊最初理解的分封制,更像是……
黎渊心中自语着。
神兵谷是蛰龙府的天,那么,这大大小小的宗门,就是大运王朝的天,朝廷的存在感,极低极低……
另一侧,王佩瑶也在翻书,不时轻声说话:
王佩瑶有着很明确的目的。
拜入神兵谷,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杂役弟子都行,最终目的,是加入神卫军,如邱龙般衣锦还乡。
点点头,黎渊表示理解。
习文练武,都能做官,而比之科举文试,更受人青睐的明显是加入宗门。
手握重兵,又有神兵谷作为后台的城卫统领,可比县令的权利要大多了。
权大、有兵、事少、钱多,还有编……
王佩瑶故作可怜,见黎渊不为所动,方才合上书籍:
黎渊直起身子。
他发家虽然快,但也因为快,很多地方就比不过王佩瑶、刘铮等人,尤其是情报搜集,人脉关系上。
他最多途经其他县城的时候买些大众书籍,人家说不定就有其他内幕消息。
王佩瑶压低声音。
神兵谷山门大开的消息传播开之后,关于神兵谷内的各种信息满天飞,她也辨别了许久,才来和黎渊交流。
黎渊合上书:
王佩瑶欲言又止:
黎渊放下书,示意她继续说,心下倒也无甚波澜。
锻兵铺里都有派系争斗,神兵谷这般庞然大物,其内自然不可能是一团和气。
王佩瑶听说的流言很多,其中真真假假,说了好半天。
黎渊听着,信不信的,倒也消磨了不少时间。
王佩瑶有些忧虑:
王佩瑶面色沉重。
不止是她,便是岳云晋、刘铮这样,出发之前信心十足的,一路上听说了这么多谣言之后,也觉有些发虚。
云景郡诸县之地,足有上百万人口,习武之人何其之多,上等根骨也绝不少见,更有不少已经打出名号的少年天才。
而蛰龙府可是有九郡之地的。
见她忧愁,黎渊轻声宽慰:
王佩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王佩瑶捂嘴轻笑。
黎渊心下哑然,却也记在心里。
他倒无意和那些少年天才们比较,只是思量起自己的底牌。
王佩瑶没留太久,不一会儿就回了她的马车,而黎渊斜躺小憩,眯着眼进入锻兵空间。
呜~
掌兵箓所化的星空之外,漆黑如墨,令人望之心悸。
已扩宽许多的灰色石台上,各类兵刃、物品摆放整齐,三口香炉内,摆放着金银,以及他走时顺便抽走的四百斤百炼钢。
黎渊心中微笑。
月钱,他到底没支取,但张贲倒是私人借给他五百两银子,这是他多年积攒的部分家底,这老张头对于锻兵铺的感情,比曹焰都更深。
黎渊清点着自己的家底,这是他愉悦自己的方式,每每清点一次,他心情就会变好。
金银之类不说。
此刻,他有四阶金丝缠蛇手一双,三阶有六棱锤、斩铁刀、秋水剑,二阶一阶的,则已经多达三十六口,皆有独到
之处。
不过,他预想之中的多套掌驭搭配,目前还远未完成,勉强只有一套锤兵算是不错。
掌兵箓中,四枚大星皆闪烁锤兵之影,大多数时候,黎渊以这四口锤兵为主,以防备路上可能出现不测。
练功的时候,则掌驭‘虎咆刀法根本图,以及满足根本图掌驭条件的前置兵刃。
黎渊心中自语着。
他从衙门、元家、城卫军里或买、或换、或借的几卷根本图也是精挑细选过的。
首先,不能与他已经改易过的根骨重叠,第二,则必须有着配套的兵刃可以满足掌驭根本图的条件。
这么两项叠加,他能选择的其实很有限。
这一路上,他都很忙碌,每到一处县城,首先就去买各种丹药,两个月不到,他买丹药就花了四百多两银子。
丹药是跟得上的,跟不上的是他的忍耐力……
黎渊心下有了决定,硬顶,他也要顶到九形去,那决定着他入门之后的地位与待遇!
越是改易根骨,黎渊越能感觉到不同根骨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同时存在于,血气恢复、血气总量、服丹用药的药力吸收,以及练武的进度。
比如白猿披风锤,岳云晋练的就是比吴明要快,要好,哪怕后者勤勉的多,也拼命的多。
同理,二形,六形,九形之间自然也有差距。
黎渊是真切感受到根骨改易的好处的。
韩垂钧留给他的那几门武功,他没有对应兵刃可以掌驭,也并未投入太多时间去练,但也全都入门,莽牛功更是已经精通了。
他还只是四形根骨而已,六形,九形,只怕要更快的多,至于百形,那已经不是他能想象到的了。
呼~
退出掌兵空间,黎渊掀开车帘,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但前面不见村镇,后面也无人烟,显然又要露宿荒野。
在林清发的指挥下,一众镖头、护卫已经开始支起简陋的帐篷,有人去捡柴生火,有人去打水,井井有条。
黎渊帮着搭了把手,天色大黑前,已经吃了饭,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身为锻兵铺大掌柜,他自然不用和岳云晋、吴明等六个人,挤一个帐篷睡大通铺。
吹灭帐篷中的灯火,黎渊取出一把长刀来,不过,练武服丹之前,他先整了一块破布塞嘴里咬着。
几次改易根骨下来,他对于酸痒剧痛的耐受力有了不小的进步,但痒就是痒,痛就是痛,顶不住,还是顶不住……
呼!
以长刀轻推兵体势,黎渊动作轻缓。
随着根骨改易,所学武功增多,他越发感觉到了这门上乘武学的厉害,他的体魄比之以往增强不知多少,白猿锤等桩功已很难耗尽他的气血力气。
但兵道斗杀锤仍然可以。
每每打出一套兵体势,他仍是大汗淋漓。
噗!
许久之后,黎渊跌坐在地,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嘴里的破布早被咬烂了。
帐篷一角,看着面色狰狞的黎渊,小耗子差点没钻进地里去。
这一路上,黎渊都是去药堂买的丹药,但其中也碰到过几次劣质品,小耗子吐拉了六七次……
躺着休息了许久,黎渊方才拖着酸疼的身子站起,又吞下一枚丹药,继续改易根骨,直至天色大亮后,才钻进马车里,酣然入睡,
直到夜里扎营时,再起。
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到蛰龙府城的前一天夜里,一声虎啸嘶鸣自黎渊的帐篷中传出,惊得整个车队都点起了火把。
虎背熊腰,成了!
林清发跨步持枪,心如擂鼓,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是长远镖局动荡之后的第一镖,如果出了事,祖宗的基业就彻底败在他手里了!
唏律律~
人声,马嘶响成一片,上百支火把都竖了起来,就连车队边缘人梁阿水,也提起鱼叉赶了过来。
听得外面传来的喧嚣,黎渊强撑着出来帐篷,脸色煞白一片,一副气血亏空的样子。
林清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闻声而来的王佩瑶。
黎渊解释了几句,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转身回了帐篷。
他现在筋骨酸麻刺痛,只想躺下。
林清发等人有些疑惑,但见他没事,也就没在多问。
……
……
蛰龙府,衡山道惠州八府之一,下辖九郡二十七县,境内多山多湖,因三千四百年前大周太祖从此间起势,故称蛰龙。
因贯穿两道六州二十一府的‘平江大运河经蛰龙府而入海,故而商贸发达,繁华冠绝惠州诸府。
蛰龙府城,就坐落于这条大运河之畔,犹如巨兽匍匐,吞吐着大量的商船人流。
府城东去二十多里,是一片绵延上千里,隔绝诸府的大山,神兵谷,就坐落其中。
……
官道上,来往车队极多,路过行人无不遥望大山。
远远望去,似乎可以看到山中升起的烟气,整齐的青石台阶自山腰一直蔓延到山脚下的凉亭,似乎还有人在值守。
马车上,黎渊还在消化第三次根骨改易后的变化,听到车队的喧哗声,也不免心中一动,掀开车帘。
巍巍山脉横亘于侧,有大江之水经山门而过,直向远处的蛰龙府城。
此时正是晌午,四轮大日高悬山顶,万里无云,黎渊不经意一瞥,却只觉掌心滚烫如攥住烧红的火炭,掌兵箓剧烈震颤起来。
‘呼的一声,黎渊窜出马车,也不理会身后王佩瑶等人的呼喊,快步越过官道,草地,来到了大运河边。
隔着宽阔的河面,黎渊远眺着那座巍峨山
脉。
黎渊面露震撼。
他在那群山之中看到了一抹黑光,黑光如柱,直冲云霄,起了不知几百几千米之高,稀薄,却又无比的清晰!
心如擂鼓,黎渊喃喃着。
烈日照耀下,那光柱在他的眼底闪烁出七色光芒,犹如彩虹般耀眼,可更耀眼的,是他眼底骤然涌现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