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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oh captain!my captain!
风从青山广场吹过,悄无声息地摸到路角的橘色蛋糕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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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太明白,”信者说,“为什么小王子不让大家在外面暴露他的身份呢?”
“你愿意让人知道你是个文暧语疗员吗,废柴信者?”
因为网红店的缘故,排队的人潮水似的。三人也不是为了什么限时联动,只是凑趣来这里逛街,逛累后,人手端了一份甜品在屋外阳伞下休息。
偌大的太阳也没给诗人的嘴巴消毒,迷途信者在她嘴里变成了废柴信者,他即使不是985大学的也感受到了不平。
“我肯定不愿意啊,但是我是谁,小王子是谁啊?如果我是小王子,我恨不得把‘我是小王子’印在衬衫上。我一天换八个女朋友,我直接幸福到老。”
“真是个废柴啊。”杜可竹冲他翻了个白眼,嫌他极其没有出息。
信者说:“就是嘛。你看看现在网上是啥样,一堆女的都搁那叫,要给小王子生猴子,我真想把她们猴面包树给她们拔了。
“你说小王子本人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既没有秃顶,也没有狐臭,长得还挺耐看。他要是公布身份,那些女的不得跳起来往他身上扑啊?”
诗人本想嘲讽他两句,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的没错。现在这世道确实如此。
就好像眼前的网红店,排队的人现在已经绕了8圈,队尾摆在人行道对面,仿佛整个东海的人都要过来看看热闹。
小王子是独一无二的。他公布身份后,招致的疯狂只会更甚。
程醒说:“只能说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小王子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东西,小王子这个身份并不能带给他想要的。”
信者说:“可能是我层次太低了,我不知道更高层次的追求是什么。”
程醒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大概,他想走的,还是严肃创作路线。”
“严肃创作是什么?”
“严肃创作就是,比起娱乐价值,更加注重作品的思想价值、审美价值,追求独创性和先进性。当然,现在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也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了,但我在网上发的那些文暧脚本,在文学界看来,绝对不严肃。”
说完,程醒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所以,我在网上发了《小王子情书》后,被文学界的前辈们批得很惨,说什么自甘堕落啊、哗众取宠之类的话,听的人心惊胆战。”
诗人含着吸管:“你也是辛苦。不求回报做这些吃亏不讨好的事情。”
“谁让我命中注定要给他做贵人呢?”程醒灿烂地笑了,“我还觉得挺光荣的。”
信者问:“你以前是搞严肃创作的吗?”
“算是吧。”
“就因为发了个网帖火了,就被批判了?”
“嗯。”
“不是,”信者有些愤愤,“还不许人自由创作了呀?严肃累了写点娱乐的怎么了?我看他们就是眼红。”
程醒说:“我不排除那些批评我的人里面有眼红的,我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知道其中二三子的品性。
“但也有钟俊民教授这样的。他们单纯只是反感这种轻佻艳冶的创作态度。他们自己治学创作的态度很严谨,我很尊重他们。
“文坛里有不同的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我想说的是,他们连我都批评得一无是处,如果是小王子本人,一定更加不被接受。如果他坦白了身份,很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进入严肃文学领域了。”
信者张开嘴巴:“他们的评价那么重要?自己写自己的不就好了吗,干嘛要管别人怎么说?”
程醒苦笑:“毕竟还指着人家发奖,别人的评价当然重要。”
“什么奖?”
“翡仕文学奖、优秀小说奖、中国作家奖……甚至,茅盾文学奖。”
“小王子可能想拿茅盾文学奖。”杜可竹突然开口说。
“没有作家不想拿。”
“煊赫一时的作家很多,但是能够青史留名的作家很少。他想要的是青史留名。”
“所以我说,他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东西。”程醒说。
信者听完,怔怔地坐着,忽然开始后怕。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差点捅个大篓子。
改天见小王子,还是得戴头盔。
……
即便是最认同小王子的文暧小圈子,也无法想象王子虚惊人且狂妄的宏伟目标。
他们所能想到的最远大的目标,也不过是茅盾文学奖。如果让他们一窥王子虚的真实想法,一定会惊讶其胆大包天。
这就是他从不告诉别人自己想法的原因。他被评“异想天开”太多次,不缺嘲讽营养。
从小嘲讽他最多的是他爸。他提起自己想读文学类专业时,他爸说,你家三代人从上到下五服以内没一个搞文学的,你还想搞文学?你有这个基因吗?
后来考上编制,在他爸那儿算有个身份了,嘲讽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张倩的嘲讽。他说自己想挣稿费时,张倩也笑他妄想:就你还想挣稿费?你从幼儿园到大学,哪点教育经历跟文学沾边了?
那女人的瞧不起固然令人丧气,王子虚自己的不争气更让人沮丧——王子虚拿到第一笔稿费,已经是在和张倩分手多年以后。如果不是有西河文会那一出,可能张倩到死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王子虚其实不在乎嘲讽。30年来锻炼得皮糙肉厚,修炼出背上宝甲,他在乎的是陈青萝。
在所有人的嘲讽中,唯独陈青萝的嘲讽,格外的温婉、动人,叫人念念不忘。
“你居然没听说过乔伊斯?意识流四大开山鼻祖之一都不知道?”
“你居然连《局外人》都没读过?如此知名的作品,你竟然都闻所未闻,实在令人捧腹。”
“什么?你居然连白鹿原在西安都不知道?即使没看过陈忠实的《白鹿原》,也该知道这个常识吧?”
她总是用白葱根似的手指挑开耳边鬓角头发,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带着几分混合着得意、戏谑的目光。
王子虚总是在这样清澈干净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被说得体无完肤。但他没有感到自尊心受挫,反而越挫越勇,期待接下她下一次挑战。
“‘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这个‘霸上’就是白鹿原,知道吗?”陈青萝小声说。
王子虚低头,盯着课文上的《鸿门宴》,再看看陈青萝桌肚子里的《白鹿原》,感到一种奇妙的连接——课内和课外,就这样神奇地联系起来。
“原来霸上就是白鹿原?那岂不是刘邦还去过白鹿原?”
陈青萝不说话,等王子虚发觉原因的时候已经迟了,语文老师如炬的目光定在了他脸上,让他汗毛倒立。
“我们同学不要在下面讲小话,你们不听课能懂吗?王子虚,你起来,翻译这一句。”
“沛公驻军在白鹿原,还没跟项羽见着……”
“什么白鹿原?(敲讲台)”
“老师,灞上就是现在的白鹿原……”
“你在胡说什么?你在哪儿看的?把你桌子里的书掏出来!”
同学们哈哈大笑。陈青萝撇开脸看墙壁,肩头耸动,王子虚大呼上当。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王子虚在整理地方志资料时发现,原来灞上真的就是白鹿原。
那时他已身在事业单位那无趣的办公室里,坐在无趣的办公桌上,桌肚子里只有无尽的报表。蓦然回想起当日事,发觉原来陈青萝并不是在故意坑自己。
三代以内没有搞文学的也好,念的不是文学专业也罢,这都是王子虚无力改变之事。
但“灞上就是白鹿原”这种知识,光是知道就很开心。如果不是陈青萝在17岁那年跟他提过,他要到10年后,才会在故纸堆里发现这个冷知识。
陈青萝总是告诉他一些未知的事情,这些未知的知识打磨着他,改变他。
灞上在灞水旁,灞水上有一座灞桥,灞桥旁有杨柳。古人喜欢折柳送别。可惜当年和陈青萝离别时,并没有诗词里说的那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如果有机会,他想去白鹿原转转。
他握着手机,手机画面停留在陈青萝电话页面上,手指关节捏到发白。
大约三十三分零九秒后,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拨通了陈青萝的电话。
“喂。”
“明、明天宁春宴有点事,所以就我们两个去……你明天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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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那、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好。”
对方干脆挂断电话,王子虚有点懵。
陈青萝爽快得让他怀疑人生,他说一句,陈青萝就从嘴巴里蹦一个字,他还没说完,陈青萝就全盘同意了。
导致他甚至忘了跟她约具体见面时间。
他听到大门响了。叶澜回来了。
王子虚走出门时,叶澜正坐在沙发上剪脚指甲。
袜子塞在拖鞋里,脚后跟踩在卫生纸上,卫生纸垫在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盆爆米花。王子虚路过时,看到她脚后跟红红的像个没熟透的西红柿。
“你不怕脚指甲飞到你的爆米花里吗?”
“哦!我怕我怕!多亏你提醒我!”
叶澜艰难伸手去够,但因为腿太长、胸又大,最终没能成功摸到爆米花,转头跟他说:“可不可以帮帮我?”
王子虚帮她把爆米花拿远了,说:“你干嘛买这个?”
“因为今天是《速激》日。”
“什么是素鸡日?”
“就是专门观影《速度与激情》的日子,《速10》上流媒体了你不知道吗?你没看过《生活大爆炸》吗?唉,你真没劲。”
没劲的男人摇头,表情显示他还是听不懂叶澜在说什么,这让她大感失望,不过她还是宽宏大量地表示,愿意把爆米花分他一半,允许他一起过“速激日”。
王子虚婉言谢绝了。他表示并不想冒着吃到叶澜脚指甲的风险去过这个节。不过他还是在她身旁坐下,旁敲侧击地打听,最近文暧公司内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叶澜有些奇怪地看他:“发生什么?发生可多事了,每天忙得要死,你说什么事?”
“就是不同寻常的那种。”
“不同寻常啊。”叶澜仰起头思考,“前几天不是招人吗?我去面试,有个文学爱好者,说是因为崇拜小王子才来我们公司的,但是表现极差,最后他跳到桌子上念诗,被我们赶下来了。”
王子虚说:“《死亡诗社》?”
“什么?”
“没什么。那你们招了那人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们劝了那人好久,说即使来上班也见不到你人,他才愿意离开。”
王子虚挠了挠头:“我不是说这种。左子良最近有没有说过,想要卖掉公司的话?”
“啊?”叶澜瞪起眼,“他想跑路?他敢!不经过董事会的同意,他能那么做?他跟你说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举例,他没有那么说过。”王子虚连忙摆手。
叶澜的表情不似作伪(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儿的人)。也因为如此,左子良的意图更加飘忽难测了。
他为什么要把他们排除在外,私自跟讯易沟通?oh captain!my captain!你在想什么?
王子虚想找个机会跟他谈谈。
坐在一旁的叶澜用没熟透的番茄踢了他大腿一脚:“你不考虑公开你的身份吗?”
很神奇,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在叫他公开身份。
王子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正儿八经的回答,又会让《速激》日失色不少。
忽然间,他小王子附体,转头深深看向她眼睛说:
“你不会是汗脚吧?”
“啊?”叶澜的脸一瞬间通红,“谁是汗脚了?你才是汗脚!你是个超级无敌大臭脚!”
说完,她迅速地动了动鼻子,担心地问:“有臭味吗?”
“没有,我听说,长得漂亮的女性一般都是汗脚。”
“你听谁说的?”
王子虚说:“你不觉得汗脚是个很好的属性吗?我觉得汗脚健康又有活力,非常可爱。”
“啊?”叶澜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把脚藏到屁股后面。
“真的,昆汀是足控,姜文也是足控,特别喜欢拍脚。从力比多经济学的角度来讲,也许足控触发了某种机制,让他们利用这股动力进行创造力再生产了。
“你想想,一双很好看的脚,穿着小白袜,活活泼泼的,蹦蹦跳跳,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实际已经汗涔涔的了。脱下袜子来,袜子变潮湿了;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道足印痕迹;滑滑腻腻,软软糯糯,香香喷喷。不觉得十分可爱吗?”
“我觉得你是个变态。”
叶澜言简意赅作了总结,光脚跳下沙发,去冰箱取了罐啤酒,回来时脸红彤彤的。
“你要吗?”
“不喝,待会儿还要写脚本。”王子虚说,“话说,为什么脚本要叫‘脚’本呢?这是否意味着创作灵感和恋足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啊啊!不要再说了!”叶澜捂耳朵,她感觉自己险些要被洗脑了。
“下次如果有‘昆汀日’‘姜文日’,邀请我来一起看吧。你迟早会同意我的观点的。”王子虚提议道。
叶澜抱起自己的腿,脚趾很灵活地在他眼前动了动:“干嘛要看足控电影,看这个还不够?”
“你这个不行。我觉得乌玛·瑟曼和周韵的脚看起来带劲。”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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