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p> “女真人昔年曾建立金国,而金国的太祖皇帝是完颜阿骨打,完颜阿骨打原本并不是女真一族的族长,当时女真诸部的都勃烈极(部落联盟长)乃是阿骨打的兄长乌雅束!”
回程路上,楚兵备对少御使和丁都司侃侃而谈。
www.biquge001.com楚潇在三人中资历最老,而少云峰是朝廷特派,地位特殊,两人私下里就有些较劲。方才夏浔对少云峰说要着眼长远,说得很是客气,实则就是批评他目光短浅,楚兵备大感得意,趁机卖弄起来。
“如果就这么下去,阿骨打一辈子都要活在他兄长的阴影之下,是没有机会成为女真诸部之长的,然而,乌雅束统治女真的第七年,阿骨打的机会来了,那一年女真境内发生了罕见的大灾荒,许多百姓没有饭吃,被逼做了强盗。
强盗被抓获以后,乌雅束本要处死他们,阿骨打却反对说,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迫于生计不得已做了强盗,所以应予宽赦,罚他们多交三倍的税赋赎罪就好。乌雅束同意了,这些人的姓命得以保全,都很感激阿骨打。可是他们因为活不下去才被迫为盗,哪有钱交税呢?”
楚兵备捻着胡须,得意地瞟了一眼小字辈的少御使和属于武将的丁都司,继续道:“于是,阿骨打在女真诸部的族长们面前又建议说:‘今贫者不能自活,卖妻子以偿债。骨肉之爱,人心所同。自今三年勿征,过三年徐图之’”。
这个免税三年的请求,又得到了各部落族长的同意,而阿骨打得到诸部族长同意之后,未等他们宣布,便抢先赶到部落里,向所有的族人宣布了这件事情,如此一举,令阿骨打大获人心,而且亲口宣布这一命令,更树立了他的权威。
尽管他不是都勃烈极,也不是具体下来的哪一部落之长,但是普通百姓们哪懂这些?他们只知道,是阿骨打宣布了这一命令之后,他们的税赋就被减免了,阿骨打不但因此大获人心,而且树立了他的权威,成为女真人心目中真正的领袖,为他最终成为都勃烈极打下了基础。部堂大人今曰一举,你们不觉得和阿骨打的作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少御使和丁都司被他忽悠的连连点头,夏浔也不知道这段典故,所以楚兵备讲古时,他并没有插嘴,也在一旁仔细听着,不过等楚兵备说完了,夏浔却笑了,他放慢了马速,对楚兵备道:“哈哈,楚大人,我可不是女真族人,不可能用这个法子成为他们的都勃烈极的,不过要说是争取民心、树立权威和人望,却也不错。”
夏浔望了眼一望无垠的荒野以及连绵起伏的群山,喟然道:“辽东之难,不在于没有人,而在于留不住人,留不住什么人呐?女真也好、蒙古也罢,他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想法,难以留住的是咱们汉人。
中原自有繁华富庶之地,谁愿意到这儿来?这儿一向是被当作犯人流放之地的,人口少导致此地贫穷落后,汉人少,导致我们大明在辽东始终无法真正扎下根来,无法对辽东诸族形成有效益的控制。这种局面,只靠朝廷强迫移民实边是不成的,君不见汉武帝实边移民惨淡收场吗?
连屯田的官兵都要想尽办法全家逃走,宁可回中原去要饭,也不愿在辽东定居,难道移民们就不会想办法再离开吗?要让咱们的人愿意来,就得让这里富起来,让这里充满发财的机会!所以,朝廷在其中只应当扮演一个“推手”的角色,一旦有利可图,自有人趋之若鹜地赶来。
你们看,朝廷海运不久,荒凉的金州就被百姓们自发地建造成了一片繁华之地,这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如果我们多制造一些类似的地方,就会带来繁荣、带来人口,地方富裕了,人口增加了,就会带动百行百业的兴起,这盘棋中,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这片看似贫瘠的领土,有利可图!”
“这儿发财的机会多了,辽东的汉人就肯安心地定居于此,而不是挖门盗洞地想要迁回关内去,一些在关内混得不如意的百姓就会想着闯关东,抓住这个发财的机会。这样,咱们就扎下根来了。接着,对这些归附的部族该怎么办呢?
古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怎么办?你一直戒备着、提防着、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他当然永远不可能和你一条心,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成为你的敌人!
据我查阅朝廷典籍所知,金宣宗时,近两百万女真人内迁中原,遍布北平、山东、河南、山西诸省,黄河以南、淮河以北是女真人最集中的聚居区,而今这些女真人在哪里?他们迁居中原后,与汉族错居杂处,习汉语,穿汉服,改汉姓,着籍汉地,金国灭亡之后,他们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汉人。
如今这些地方,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其实很多人原本就是女真人,贫民百姓、小姓小族的没有个族谱,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上实际是女真人了,这就是同化!如果我汉人肯来辽东、愿意在辽东,通过与他们杂居相处,于百业诸行当中互相接触,一二百年之后,谁是汉人、谁是女真人、谁又是蒙古人呢?”
夏浔笑了笑,说道:“本督的良苦用心,你们明白了么?”
夏浔这番说教,其实包含了许多学科的知识,这几个熟读四书五经的官员虽然学识渊博,却从来不曾从这些角度去思考过这些问题,现在经夏浔由浅入深地这么一说,几个人越是品味越觉得深不可测,不由得对夏浔肃然起敬:“难怪人家年纪经轻,就能因功受封公爵,屡承皇帝重任,果然非常人也!”
他们对那些对本民族有着潜在威胁的族群,直接的反应便是压制、隔离、制衡、戒备,却从未想过由利而文,全面的同化。而他们的办法,历史已经证明的破产了的。
汉唐是这么干的,最终破产了。辽国对女真也是这么干的,从辽国萧绰太后的时候起,就蓄意利用入贡海东青、北珠等手段,挑唆女真诸部为了抢夺入贡资源自相残杀;本来历史上的明朝还是这么干的,分封、挑唆、制衡、打压……结果如何呢?女真人不是白痴,他们岂能不明白你的用意,只是强权之下,他们不能不服从这样的命运。可越是这样艰苦的环境,他们就越坚强,在残酷的战争磨砺中武力越强大,最终,当他们足够强大的时候,积累的世仇就爆发出来,反过来吞噬掉那个自鸣得意的统治者。
辽亡于此,金亡于此,蒙亡于此,明也亡于此。夏浔憎恨后金攻入中原后对普通百姓的疯狂杀戮,憎恶他们落后的文化拖累了整个中华民族的进步,但是对于女真人的造反,对于努尔哈赤的“七大恨”,难道明帝国就没有一点自己民族政策上的错误?李自成丢了驿卒的饭碗,跑去造反便造得天经地义,别人又如何?
金反辽,蒙古反金,明反蒙古,后金反明,哪一次是突然冒出一个先天圣人,大吼一声“我们要民族崛起!”,于是曰子过得好好的升斗小民们就抄起刀枪跟着他造反的?从一开始的岐视、压迫,再到一直以来的排挤、制衡,挑唆内部矛盾,这个爆发的诱因早就埋下了。
所以夏浔想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消灭外部潜在敌人的方法:同化他们。如果夏浔选择武力打击,或许千百年后,他也是彪炳史册、封狼居胥的英雄人物,被人们屡屡称道,而他现在所采用的这个方法,看似没有刀光剑影,可是这条路却更难走,而且很难留下他的身后之名。
这种润物无声的手段,其效果要很久以后才能显现出来,那时谁还会记得他呢。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乘凉者只知树荫在,谁知栽树人?
※※※※※※※※※※※※※※※※※※※※※※※※※※鞑靼草原,折连川。
鼓角轰鸣,蹄声急骤。利箭穿云,人如潮涌。
合兵一处的明军铁骑与鞑靼铁骑互不相让地正面冲锋、厮杀着,在纯粹的骑射上面,游牧民族是有着先天优势的,可是这场完全的骑兵对战,明军却打得有声有色,丝毫不落下风,由此可见明初时候明军的战斗力之强,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正面决战冲锋之前神机营的功劳。
神机营的火炮和火铳,不但狠狠打击了鞑靼骑兵的气焰,而且严重破坏了鞑靼骑兵的冲锋队形。鞑靼军队通常以轻骑或重骑极速冲出,以长矛和利箭开路,用快马冲锋,强行突破敌军阵形,在冷兵器时代,阵形的稳定不仅起着稳定军心的作用,而且与主帅的指挥调动有着莫大的关系,阵形一乱,对方海啸一般的层涌屠杀就要开始了。
然而明军的火炮威力惊人,一炮出去,成百上千的弹丸四处溅射,杀伤力惊人,而且射程又远,每一炮都相当于一大群远程弓手的群射,火铳也抓紧时机,利用火炮发射的间隙,做密集射集,如此强大的火力,彻底瓦解了鞑靼军队的骑射优势。
敌我双方的人马如潮水般一层叠着一层,呼啸着扑上去,绞杀成一团,血肉横飞,马蹄践踏。每一个人都做着相同的动作,提马,前冲、挥刀、劈砍,兵刃交击,杀声盈耳,不断有人跌落马下,却根本无人顾及,只有没有休止的杀戮。
极远处,明军步兵、车兵正掩护着被他们裹挟在中间的一万多俘虏和十余万头牲畜,沿着辽河向开原方向急急前进,撤退的地形对他们非常有利,依托宽阔的辽河,他们只需护住三侧,侧重于左翼和后方,就足以保证整个队伍不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
在他们后方,负责掩护的骑兵且战且退,浴血中的战士不断有人倒下,撤退的队形似乎有些松散了,可是当他们撤退到河流与一片矮山形成的浅谷地带时,突然一声炮响加入了战团,又一支骑兵从矮山背后绕了出来,斜刺里杀向鞑靼军队的左翼。
这支骑兵只有三千多人,可是他们骑射俱精,个个骁勇,尤其是在同样精疲力竭的鞑靼军队正以为可以突破明军防线,让明军全面溃败的关键时刻杀出,对鞑靼骑兵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鞑靼骑兵的攻势顿时缓慢下来,追击阵形也为之大乱。
斜刺里杀出的这支人马就是三万卫的骑兵,该部将士以女真人为主,他们与鞑靼人一交手,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个个亡命般扑进敌阵,鞑靼兵马的士气顿时降到了极点,阵型松动,进退维谷,指挥混乱,不断有人倒下,鲜血飞溅,尸横遍野。
突然,连将旗手也被射倒了,周围的士兵都在与扑到面前的三万卫将士搏杀着,根本无暇下马去竖起大旗,远方的士兵不知道是不是主帅已然战死,一时间全都乱了,缓慢推进的阵形变成了散乱的各自为战的后退。
这支闻讯赶来追击的鞑靼军队的将领是鞑靼上万户府的斡赤斤土哈,他骑在马上,冷眼看着自己的人马从进攻渐渐变成溃败,脸色阴沉的可怕,在他的辖区,整整一个部落,一个两万多人的大部落被整个儿的端了,太师能饶得了他么?
斡赤斤土哈越想心里越寒,可是以他丰富的战阵经验,他非常清楚,一旦真正的溃败形成,没有人能在战场上立时整顿队伍,扭转颓势。除非他手中还有一支没有投入战斗的生力军,或者适时击倒敌军的帅旗,又或者他有一副天雷般的大喉咙,吼出的声音能让方圆数里战场上的士兵们都听见。
可这一切,他都办不到,所以他只能眼看着兵败如山倒,没人扶得起一座山。
“达鲁花赤,达鲁花赤大人!”
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盔歪甲斜地策马驰到他的面前,这人想不甲斜都不成,他身上的皮甲被人一刀斜刺里劈开了,里边的衣衫也被割开,侥幸没有伤及身体,他身上的鲜血大部分都是别人浅到他身上的。
“达鲁花赤大人!”
那人唤着斡赤斤土哈的官名,急匆匆道:“我军败势已现,如果明军再杀出一路伏兵的话,咱们的损失就太大了,眼下距大明卫所越来越近,明军很可能还有接应的伏兵,大人,还是下令收兵吧!”
斡赤斤土哈眸子里阴沉沉的火花一闪,冷冷地发话了:“猛哥贴木儿,你竟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故意纵放明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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