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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常委会开了整整七个小时,从上午十点开到了下午五点,中午只耽搁了半小时,与会人员吃了工作人员送到会议室的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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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的一号会议室里气氛越来越紧张。
主持会议市委书记叶庆平两手支在会议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似乎在专心研究墙壁上的纹路,对眼前的争论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会议专题研究鳌头湾的突然事件。
议程是老套的三部曲:第一汇报情况,第二讨论研究,第三领导总结。
第一项议程的内容主要由政法委书记郝建成介绍情况,其他人员补充。
郝建成的介绍来自于青北县公安局的汇报,过程一带而过,他重点说的还是械斗中死了人,医院出具的死亡报告可以证明,死者是遭到重击,抢救无效死亡。
结论很简单,世纪阳光的拆迁队员打死鳌头湾的村民,引发了村民围堵了市政府的事件,影响了青原市的社会稳定,破坏了和谐稳定的政治局面,性质极其恶劣,后果十分严重,必须一查到底,严惩凶手,追究责任,以平民愤,以正法纪。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郝建成最后说:“但是,我想问一问,世纪阳光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怎么拿到的这块地?哪里来的胆子动手就敢打死人?这其中有没有腐败?有没有人充当他们的保护伞?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思啊!”
简若明听了郝建成的发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说完结论之后问的几个疑问,明显带有借题发挥的性质,透露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恨,矛头直指主抓此项工作的楚天舒。
讨论研究的过程则非常热闹,各位常委七嘴八舌,从村民闹事的危害谈到维稳的困难,连普法的紧迫性都讲到了,却一直没人敢碰核心问题:回答郝建成的几个疑问。
这也是一种官场通例,核心问题往往留给核心人物去定夺。
常委会的核心人物毫无疑问是市委书记叶庆平,但他除了会议开始时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始终一言不发,连目光都很少落在到会者身上,令人觉得高深莫测。
另一个核心人物是市长郎茂才,他在讨论时也没开口,只旁观者般看着各位常委的侃侃而谈。
郝建成按耐不住了,说:“鉴于当前的复杂形势,为了稳定村民的情绪,尽快化解所面临的矛盾,我建议,主抓此项工作的楚天舒同志停职反省,待问题彻底查清之后再作处理。”
面对郝建成毫不掩饰的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楚天舒,常务副市长简若明立即表示反对。
“在公安部门还没有破案,原因还没有查清的情况下,就作出楚天舒同志停职反省的决定,我个人认为,是不慎重的,也是不负责任的。楚天舒同志在主抓此项工作中,并没有明显的过失,更没有违规的行为,所以,我不同意郝书记的意见!”
简若明一口气把自己的意见吐了出来,然后抬眼掠了下四周,轻轻道:“我的意见说完了,请其他同志发言。”
会议猛然出现了冷场。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郝建成的建议带有一定的主观情绪,他要把在上一次常委会丢失的面子再找回来,用楚天舒作为突破口向叶庆平施压的态势非常明显。
简若明针锋相对,立即表示反对,也是想而易见的。于公,楚天舒是协助她分管此项工作,她有责任有义务维护手下的这员干将,于私,楚天舒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人格品德和能力水平都不容诋毁,更不容损害。
众人都看向了主持会议的叶庆平。
叶庆平仍然没说话,众人的眼睛又都看向了郎茂才。
很显然,郎茂才仍然是常委会上十分关键的一票,他的立场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其他常委的态度。只要他和叶庆平保持一致,无论是郝建成还是简若明,都无力左右。
理论上来说,郎茂才是市长,应该维护政府班子成员的权威和权益。
郎茂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郝书记提出了建议意见,简副市长又明确反对,我说个想法,大家也别急于表态,先把你们分管范围内的情况说说,然后再议,叶书记,你看如何?”
“可以!”叶庆平点头。
十一名常委当中,与事件相关度密切的郝建成和简若明已经表明了态度,叶庆平和郎茂才要听大家的意见再表态,其他像市委秘书长金作佳、市委组织部长常胜利、副市长廖有朋等人与事件的关联度不大,也只能谈谈原则性的意见,没有太明显的倾向性。
不管怎么说,同意对楚天舒停职反省,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但不同意,又提不出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叶庆平与郎茂才的态度又不明确,所以他们也只能泛泛而谈。
市委副书记靳若冰是从青北县出来的,也对维稳负有主责,他倒是想说几句支持简若明的话,但又提不出稳定村民情绪的好办法,也只好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南湖区委书记林海峰虽然没有直接帮郝建成说话,但他站在一个区委书记的角度认为,有必要采取断然措施,尽快控制住村民的情绪,防止矛盾扩大和激化,态度的倾向性一目了然。
市纪委书记梁宇轩则冠冕堂皇地称赞楚天舒是个实干家,但说到最后却又通报了一个消息,省纪委的领导已经在关注此事,并要求市纪委高度重视,严查其中是否涉及到领导人员和党员干部违规违纪的问题。
讨论到这里的时候,局势就开始趋于对楚天舒不利。
市委宣传部长舒一凡拖到最后发言,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事件已经在网络上开始流传的情况如实汇报了,并强调了当前舆情控制的难点和重点,为了将影响降低到最小,抓紧“灭火”是首当其冲的大事。
看大家都发了言,郎茂才把茶杯轻轻一顿,不急不缓地说出了几句话,一下子将楚天舒推入了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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