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1 幸福不晚点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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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个憨到连鼻涕都不知道擤的人，不是一个憨到下大雨都不知道朝屋里跑的人，不是一个憨到抓屎往嘴里吃的人，都能听出来张小妹的祝福词含有极大的讽刺和不满。www.biquge001.com

    有不少人在张小妹刚说过没几句后，就听不下去了。可是，引发此事的导火索在王明强身上，而不在张小妹身上。

    秦明为了和张小妹结婚，为了那份难舍的真爱，舍弃了高考的机会。他和虎子连天加夜、废寝忘食地复习到高考的前一天。不想上大学走出农门吗？但命运往往又是这样会捉弄人。你想改变它，它非要和你作对，它非不配合你，不让你改变它，继续沿着它的轨迹向前走。秦明就是这种情况。要不是张小妹的爹想拿闺女换钱还赌债、逼嫁在节骨眼上，秦明能落在虎子之后？能委屈地到现在还干民师，每个月领二十多块钱，功不成名不就吗？

    每当想起这些，秦明的胸中难免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后悔和酸楚。都说时间可以冲淡和带走一切、忘记一切，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难以完全忘记。张小妹为这事很后悔，认为耽误了丈夫一生的前程。在他不能使自己幸福的几年里，张小妹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知道自己爱秦明有多深，已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而秦明为他做出的牺牲是巨大的。为了保护她，他几乎搭上了性命。

    好事多磨。在他们相互了解和理解了对方之后，爱情的火焰开始迸发、燃烧，保持着长久的炽热。她容不得别人说秦明一个不好，她怕秦明受点滴伤害。任何场合，就是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她也心甘情愿地为秦明去赴汤蹈火。

    王明强的一时粗心，把不是同类项的几对夫妻合并在一起，牵强附会，这惹恼了了张小妹。

    兵贵神速。她决定及时迅速出击，打王明强一个冷不防。

    这篇献给新郎新娘的新婚贺词，在她的头脑中三翻腾两倒转，顷刻间，刀功神斧酝酿而成，语惊四座。

    还没等王明强加以解释和众人评说，秦明气愤地从一旁蹿到媳妇面前，手指着鼻子责问说：“你就不能造几个好听的词用吗？！什么‘黑烟’、‘乌云’，乱七八糟的东西！？滚回家带孩子去，别在这里多嘴多舌，给我……”秦明说着，抬起手就要往张小妹的嘴上抽。

    欢庆见状，抱住秦明说：“嫂子说错什么了？你动手动脚的？这种场合，开开玩笑、谈谈心，加深了解，增加友谊，说话的轻与重，只要是善意的，不怀恶意，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秦忠良、宝拴等人也批评秦明，不该长期带有大男子主义思想，虐待媳妇。

    张小妹今天壮了壮胆，对丈夫说：“秦明，你为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我心里清楚。我张小妹为你付出再打的代价也值。士为知己者死，值！死在你手里之前，你得让我在众人面前，把话说清楚。别死得不明不白，溅到你身上血，给你带来麻烦，进了监狱不能出来。那样，谁来照顾咱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张小妹继续说到：“我说的话没有假话，全是你的心里话。对今天的新郎新娘来说，也不是什么敌意和仇恨。我只是在佩服王明强抬举其他人的时候，不该把我们夫妻也扯进去。秦明被我一个不要脸要结婚睡觉的女人给耽误了，没有了前程，没有大学的文凭。每个月拿着二十多块买白菜、萝卜和几斤猪排骨的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白天上课、批作业，晚上备课，干着被人们嘴里说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民办教师，心里却认为他是木瓜头脑的一根筋，不知道去找关系，当干部发财的大笨熊！世界上没有的，我们家有！秦明就是个大笨熊！我张小妹欠他的情，没法还。死皮赖脸地投怀送抱爱上了他，给他生了孩子，肚子里又怀上了他的孩子，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厚颜无耻！新郎官王明强对大秦庄的人和事，你佩服谁都不要佩服秦明。他的心是高的，想法是高的。人家没有大学毕业的证据，没有人会承认他是大学生，他感到自卑，感到己不如人，不敢让王明强把他和秦虎、秦忠诚相提并论，我也不敢和秦樱桃、韩芙蓉比高低，我自叹不如。我一个初中毕业生，和大学毕业生放在一起，羞煞我也！我对兄弟王明强的高抬，不敢接受。听了特别刺耳，如芒在背。所以，用带刺的语言，用嘲讽的口吻，反过来挖苦挖苦他，让他尝尝被抬的滋味，有什么不行的呢？你秦明敢怒不敢言，做缩头乌龟，把话藏在心里，我张小妹可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直爽性格。有什么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就像真爱一个人，心中燃烧的那团火焰，那股能量，不释放出来就得像火山一样喷发出炽热的岩浆。我张小妹就是这么个敢爱敢恨的人——确切地说，属于女性。我不带恶意、不带仇恨的几句话，今天的主角新郎新娘都没有说什么，你秦明发什么闷火？张牙舞爪、横睁鼻子竖睁眼的？我尊重你，也爱你。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揉揉肚子就忍了，给你做男人的脸面，满足你争强好胜的想法。久而久之，我把你惯好了！你认为我怕你。咱们在一起生活，我不但没有享受到法律赋予我的男女平等的权利，连说话的权力也被你限制，进而还想剥夺。我今天仰仗着大家的虎威，强硬起来，做回真正的自己——被解放了的自己——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的自己！我的话说完了，我曾经全心爱着的秦明，你现在可以动手打我了，我死而无憾！你不仅可以打死我，还可以把我腹内的孩子——你的孩子，也打死；把家里的老人和闺女都打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留你一个男人撑天，行了吧？！……”

    张小妹在众人冷不防的情况下，用头撞向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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