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p>目光寸寸向上,陈渊腰间的羊脂白玉牌纯净到能倒映出自己血迹斑斑的身躯。
www.biquge001.com而陈渊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的,正是那一幅采莲图。
那些人的拳脚依旧凶猛,王序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采莲图被陈渊翻转飘落,画上撑着船橹的姑娘面目清冷秀致,瞬间鲜活得像是在尘世之中。
恍惚间好似青碧从画中走了出来轻笑如常,王序遥遥伸出右手,在空中作出抚摸那人脸庞的模样,却又在伸到一半儿时闷哼一声,右手孤零零顿下。
陈渊微怔,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错愕:“你……”
陈小姐面色癫狂,一边笑着一边拔出插在王序心口的长剑:“他是我的夫君!哈……哈哈……”
鲜血四溅,溅在采莲图的边上,也溅在陈渊的羊脂白玉牌上。
王序的唇最后动了动,却是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沾染人情又留你一人面对人事纷繁;对不起没能许你一世欢颜辜负你锦绣华年;对不起此前此后总让你独守长夜漫漫。对不起,从此再不能回到你身边。
“回来……”却是青碧不顾一切的嘶喊,音色带着几分喑哑,“王序,你回来!”
眼泪自青碧眼中渐次落下,青碧的声音变得细微而隐秘,像是给情人告白的少女:“你一直说要功成名就许我安稳无忧,可知在我心中,所谓的功成名就,抵不上与你一起将我们的孩儿养大?”
“你还没有见过思君,你还记不记得阿明?阿明长得和你很像,我每次看着他,就像看着你一样。”
“夫君,你不在我身边,我很害怕。”青碧蜷着身子,虽是难过不已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只是絮絮叨叨的言语灌入我的耳朵,竟叫我觉得微微心疼。
青碧的抽泣声终于渐渐隐去,万千碧波荡漾,一枝荷叶从水底冒出头来,迅速的生长开来,并由着这一片荷叶开始,高高低低的碧荷在霎那间占领了这一方宽广水域。
而在这层层叠叠的绿叶中间,粉紫花朵随风摇曳,一叶轻舟从藕花深处缓缓划来,舟上或站或坐四个神色不一的姑娘。摇橹的姑娘面目清冷秀致,如荷香般飘忽不定的声音幽幽荡在水上:
“风光正好啊,八月天;破云见雾哟,正采莲。莲花朵朵乱人眼;湖边公子诶,羞相见……”
故事的开头和结局,都在这一方莲池。青碧依然蜷着身子,却已经擦干了眼泪。我终是不忍心告诉她王序已然魂灭的事情,于是带她走出了心镜。
我看着青碧神色郁郁,将那面镜子递给她:“这是王序的白骨青丝化作,你想不想留下?”
青碧缓缓摇头:“不用。”
“怎么?”我眉头一皱,“不想留个念想吗?”
青碧扯出一丝勉强笑意:“人是要往前看的,怎么可以频频回头?我还要将思君阿明好好养大,哪里有时间总去想他。”
我悻悻收回镜子:“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了。”
青碧的笑突然变得温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小路上有思君跳跃的身影。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外阳光洒了一地,而思君一下子扑进青碧的怀里,我也浅浅一笑。
沈凌走进屋子,轻轻问我:“可说清楚了?”
我点点头:“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许多。”
沈凌拍拍我的肩头:“他们会过得很好的。”
趁天色犹明,我们离开永镇回到皇城。告别时青碧欲言又止,在我们走了几步后拉住我的衣袖:“那个印章,可不可以给我?”
她难得用谨小慎微的语气与人讲话,这一次却小心翼翼的,睫毛微颤着,带着讨好的意思:“或者,镜子也可以。”
我笑笑,将印章镜子统统放在她的手心:“它们本就是你的。”
再坚强刚硬的心,都会有一个地方,用来收藏生命中细微的感动与温暖。于青碧而言,她的前半生,被亲人抛弃,被村人厌恶,嫁过的夫君也先后下了黄泉,不得不说是可怜至极。
可是那又有什么呢?那个人在她原本单薄孤独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叫她晓得了何为被爱何为陪伴何为温暖,她便不会再寂寞了。
只此一眼,地久天长。
回皇城后我也探过一回陈府,陈小姐在三年前就死了,听说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扬了好多柳絮,哮喘发作而死。陈渊一切如常,倒是白荷生了重病,且无论如何也不愿进药,看样子倒像是要效仿她的小姑子。
我悄悄潜入陈小姐的屋子,屋子里一切摆设皆如从前,也没有什么灰尘,想来陈渊应该时时都有安排人打扫整理。唯一不一样的是从前挂的李池的画像换成了陈小姐的画像。
又几日,我带着阿樱在茶馆儿里头喝茶时,听见旁桌的人说陈家的夫人死了,陈老爷郁郁寡欢心灰意冷,出家做了和尚。
阿樱是知晓那些前因后果的,她倒了一杯茶,氤氲水雾中她的声音低低:“你说那白荷是何苦?害了人却又来伤己,实在是划不来。如若是我,既然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事,那么后果,是无论如何都会好好担着的。”
我不否认,只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喝下肚,看着杯中的茶叶没了水而零零散散贴在杯底:“赖以为生的水都没了,鱼儿又怎么会活得欢畅?”
阿樱疑惑地看着我:“怎么说?”
“青碧。”
“青碧是水?”阿樱疑惑道:“怎么我没看出来?”
我拿起茶壶给自己重斟上满满一杯:“你不觉得白荷对她这个姐姐就像陈渊对他那个妹妹一样?”
阿樱很嫌弃地瞥了我一眼:“怎么会一样?二者之间分明是云泥之别好么?”
我:“……”
其实对于这四人之间的血脉亲情,我了解并不深。这样的笃定更像是一种直觉,在我看到莲舟上的粉衣姑娘盈盈一笑时,我便察觉到了她的心意。
“何止惊扰,简直是惊吓!”粉衣姑娘盈盈笑道,而眼角余光,却分明瞟着一旁的青衣女子。
只是我并不打算作过多说明,拈了一颗金丝蜜枣送进嘴里,我起身,优哉游哉下了楼去。
渐远的莲舟载了比时光还要厚重的往事,自然不会回头。你若问摇橹的姑娘去向何方,她最多回你一句采莲南塘秋。
所以,我也没有理由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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