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p>离开柏城是在三天后,夕阳向晚,天边红霞如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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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似要将往事纷纷摇入尘土之中。那日与沈凌深夜才回去,沈府灯火通明,却寂静至极,连雾水坠进荷池的声音都明晰异常。
府中没有一个主事的人,连本该躺在床上的熹元也了无踪影。管事倚在门口,一见沈凌,忙忙迎上前:“二爷您可回来了。主子他……他抱着公主,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你没派人跟着?”
“这,”管事面带苦色,双手重重一撞:“主子不让人跟着!而且……主子的样子有些癫狂,老奴也不敢让人拦!”
我低头思索片刻,无奈叹了口气:“跟我走吧,我想我知道他会带着公主去哪儿。”
管事应着,趋步跟在我身后,沈凌却接住我的手:“心结易结却难开解,我们去了,更是打扰。”
“你还担心会打扰?”我皱眉:“等我们的人不是夕颜,她必是跟着沈沁去了。既如此,我二人也不算打扰。”
“姑娘猜得准。除去夕颜姑娘,黎府的老爷和二小姐也随着去了。”管事接口到。
沈凌却微不可察的笑了笑:“你又怎知,这结不是夕颜黎谓的?”
见我犹是一脸茫然,沈凌将我四散的头发理在一处:“好啦!我只是想着你奔波了一日,想要你好好歇一歇。”
我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弯了眸子:“沈沁是你的哥哥,是你让我不管事的。到时候他若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心里难受。”
“我了解他,他不敢生出什么大动作来。”他拍拍我的头:“今晚好好歇歇,明儿一早,什么都好了。”
然而我没能听他的话好好歇着。我的房里,睡了春桃。
她也没能睡着,只是熄了灯。我推开门,淡淡月光之下,她倚在窗边的影子蒙了几许清怨。
“怎么不睡觉?”我开口问她。
“睡不着。”她倒是答得直截,侧过头来看我,却又站起来,把身子弯成顺从的弧度:“二夫人回来了。”
二夫人……这称谓好比滚滚惊雷,可春桃在第一次见我女儿身时便这样叫着从不改口,我也就慢慢对它不再上心,是以,这三个字再不能把我雷得外焦里嫩。心虚的点了点头:“都说过还没成亲,只能算准二夫人。”
想了想自己这回答好像也不够妥当,于是咳了两声转移话题:“我也只是借居于此,于沈家而言都只是借住的客人,你不必如此小心应对。”
她站立的姿势越发恭顺,我好奇打量片刻,指了指里间:“你真不睡觉?”
她垂下眸子:“那是夫人的卧房,春桃与主子霸占了好几天,如今主子都走了,春桃自然不能再住在里面。”
我实在受不得春桃这十足十的丫鬟作派,挥了挥袖:“这两日睡外间习惯了,也不和你换。”
她的身子又倚回窗边,轻轻唱起歌来:“贡水之南有山幽,幽景深处月见楼。楼衔细柳,柳系轻舟,舟上公子留不留?”
她这曲子唱得奇怪,是数年前月见楼一女子送别情郎时写的。句子虽不精致,但上下衔接中情意满满,倒也流传至今。
顿住步子,春桃的声音不无哀戚:“夕颜第一次有求于我,却是要我将她的骨灰,洒进渠水。”
柏城二水为渠贡,贡水东流入海,渠水西流,汇入鲁国朔望湖中。
我抬起步子回到卧房,终是按下了去找沈沁的心思。
次日清早沈沁果然抱着熹元回来,黎谓黎思也牵着沈心,一并跟在身后。
与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唯一失了踪影的,是夕颜。
黎谓已有些发福的身子麻溜地让开,把黎思推到身前:“思儿与公主向来姐妹情深,便留在此处好生照顾公主罢。”
可是我在黎谓眼中看到的,却只有嫉恨与不甘,没有半分对女儿的心疼。不过按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也没有对熹元心软的可能。
毕竟,熹元的娘亲与他成亲不足八月,就生下了熹元。而熹元娘亲在嫁给他之前,是君无的女人。
那一段往事也理不清,按照各类野传,无非是君无黎谓同时爱上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选择了君无,君无却又为了王位将女子推到了黎谓身边。
出城要向东,行了一阵,车夫忽然拉紧缰绳,我掀帘看去,原是到了月见楼。
两名乞儿站在路中间,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路。沈凌下车片刻折返回来:“夕颜要见你。”
“她还活着?”我讶然问道,又看了看月见楼禅意深深的牌匾:“培养了那么多年的棋子,黎谓不舍得杀吧。”
锁夕颜的房间,正是朝颜此前住的那间。她看去气色很好,衣裳颜色也娇艳,不施粉黛的脸干净纯粹,如凝脂润泽。
“还有什么事?”行程在即,我问得开门见山。
“放心不下朝颜,所以……”话说到一半却又梗住喉,夕颜将手上银镯顺到我手上:“这镯子本该是一对,我留着也是无用,就请姑娘将它带给朝颜。”
“就这么一件事?”我又问。
她点点头,我正欲背身离去,她又“嗳”了一声,叫我对着她挑了挑眉:“如何?”
“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我希望她能好好的。”像是祈愿,又像叹息。
我点头示意她放心。她却又将目光落在镯子上:“叫她莫要学我,莫学我假戏真做,不得善果。”
“我想,沈沁他爱上的,只是他自己恣意妄为。他这个人,最厌烦便是羁绊束缚。”却又顿了顿,再开口,却收了哀伤的意思,笑了笑:“可他又偏生那么懦弱。”
她的情,终究落在沈沁身上了。只是立了三十年的月见楼里,还没有哪一位公子,与楼中姑娘写过天长地久。
“我用了二十二年,终于在情字上悟出的道理,便是不能假意待人,也不能付出真心。”夕颜又笑了笑:“请姑娘告诉朝颜,若她一朝成黄土,即便不能回到鲁国,也一定要让墓朝向西边。”
敛裾,下楼。月见楼种种风流韵事,自此与我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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