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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树弘,他生气对我呵斥一声。
www.biquge001.com也不等我的反应,直接拽着我那纤细的小手,往屋外走去。回去?我不,我不能回去,死了也不能再次回去了。一想到又要被他困在那个幽暗的宅院里,鼻尖掠过的空气都是充满血腥和恶臭,耳边四处回响各种厮杀的吼叫声。
便是令人不寒而栗,我奋力弄开他的手,快步走到屋外背对着他,祈求道。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树弘,你就放过我吧!”
兴许是自己的委屈祈求,激怒了他。树弘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硬是让我面对于他。可当自己的眼神对视上他那气愤的神态时刻,良心有些抽痛,仿佛做错了什么坏事不舒服。他皱眉摇摇头,尽量保持平常音量,说。
“哼,放过你?我放你,他们能放过你吗?啊?!林陌,不要忘记了。若不是我辛苦保护你,你早就让那些妖魔鬼该给吃了,若不是我,若不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让我放了你吗?别不知道好歹!”
树弘说到最后,情绪还是控制不住激动起来,摇晃了我的身躯。紧紧抓着我肩膀的手,也不知不觉中加深力道,使得自己不由得收紧身子,面露难色。
记得在那场灾难中,被妖狐取了性命的我,魂魄无法归于地府,游离人世间。竟被各路妖怪看上,说什么我的内丹魂是个不错的提升修为和力量的宝贝,纷纷追杀于我。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介孤魂野鬼,怎能斗得过那些妖怪呢。正好树弘出现,搭救我一命。
本以为他是好妖,与其他妖怪不同,却事与愿违,又或者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吗?被树弘救下后,我也傻乎跟着他一起回到属于他的宅院中,就此陷入了无限的软禁时期。
树弘看到我神态不对了,立即松开手,后退一步。张嘴还要说些什么的,被我出声抢道。
“是,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树弘这么多年了,我很是感谢你这样保护着我,不让我落入那些妖怪口中当午餐。可问题是,你的那样做法就对了吗?整天沐浴在血的世界里,你不觉得恶心吗?不觉得那样太残忍了吗?光是听到那些声音,我就觉得我罪孽深重一分。”
树弘一听,觉得我对他的抱怨,对他的质问,是在伤害他,伤害他那时刻想要保护我的心。一字一句化为倒刺深深刺入他那鲜红的心脏。痛了,他也就不顾及什么了。直接撕开脸面,反质问我起来。
“恶心?残忍?!林陌,你应该很清楚,我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都是因为你吗?你当真以为以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像如来那样,放一个大招就能全部杀死所有的妖怪吗?让他们有所忌惮吗?远离于你吗?”
不能,完全不能。我收声了,心中嘀咕。低下眼帘,幽幽转身面对深渊的森林,微风静静拂过,吹起我那散落的青丝,带动头上步摇的铃铛清脆。气氛瞬间将为零点,冰冷又死寂,配合这深山老林的幽静,刚才被他激起的炙热情绪,有所降温。
回想起他刚才的话,也没错,说的都是事实。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树弘才会假借以我作为比武厮杀胜利的奖品,向所有各路妖怪发出通告,每月十五比试一天。而每月十五前来比武的妖怪,不下百人。身为奖品的我,却要盛装出席,坐在他准备的高台楼看观看。
时间一长久,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习惯。树弘很是享受他们的厮杀,到了最后他总是会亲自进入武道场,来个混战。那个时候,红色满天飞,空中化雨散落在武道场内,淋湿了他的周身。我目睹了千场这种血腥,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习惯了。
最后是自己欺骗了自己,一到深夜时分,我的脑中都会浮现出那些血腥的场面来。惨叫,嘶吼声不断入耳,折磨我的身心。我梦到他们纷纷拖着残肢,来寻我报仇,说一切都是因为我,要我偿命。经受不住此等折磨的我,看准时机偷跑了出来了,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冷静过后,我双手合十在身前,对他尽量挤出温柔的笑意,道歉言。
“对不起,树弘。是我太任性了,不知道你的苦。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情绪。对不起。”
树弘见我态度转变了,紧绷的面部神情立马松懈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结实的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肩头道。
“林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到底是藏去了哪里啊?”
藏吗?倒是没有。拉下他的手,暖暖的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浅笑摇摇头应付过去。在他看来,我的笑意是包含各种苦楚的,所以他不打算追问。树弘顺势将我搂紧他的怀里,一手揉搓我的笔臂膀,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
“好了,你不想说。我也不打算问了。你没事,就是对我最大的道歉了。林陌,我们……。”
知道他又要说回去的了。我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些场景,身体本能反应颤抖起来,无奈之下还是推开了树弘。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步一后退,拒绝了。
“不,树弘。我还是不能回去,不能回到那个笼子里去。被困了千年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树弘,我拜托你。不要带我回去,好不好。你若真心想让我过得开心,就这样放了我吧。”
本以为我会回去的树弘,请求再次被我强硬的拒绝。他苦笑一会儿,手指深林平缓声音说。
“林陌,看来你真的是不愿意再跟我回去了。我告诉你,你一旦脱离了我的保护之下,你便是任人宰割的绵羊。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好好看看,躲在这片林子里嗜血的妖怪,都在等着你主动送上门呢。要不是因为我在的关系,你早就被分尸了。”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幽暗中泛起数几双血红眼睛的红光,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它们的低吼之音。数量还不少呢,还有的增加,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连绵不断,仿佛要把我所在的地方给要围个水泄不通了。离开树弘一步,它们便会兴奋一度,迫不及待呢。
“看见了吗?认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了吗?啊?我是可以放过你,它们可是不会放过你这个大肥羊!所以,现在跟我回去还不迟。起码宅院还有结界作为保护。”
树弘有点小得意的说着,其寓意像是在说,除了他就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了。我盯着面前的红光,脑子里也只不过是闪现一下,他刚才所说的话语而已。与其待在牢笼中过着跟凌迟的犯人,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活着独守空房,死了还特么的独守空房。夕阳西下,橘黄色的余晖,恋恋不舍的拥抱最后一片光明的森林。此刻,自己抱着必死的心态,取下头上的朱钗故意划破手指,让我的血染红了朱钗上的宝石,后慎重的交到树弘手里说。
“送给你了,知道这点东西根本不能当作谢礼。我只是觉得,给你留点东西,证明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话说的十分明白,树弘不可能不会知道我的意思。他双眼忽而瞪大一分,眼睛透露出吃惊和担心,不过他压抑得很好。收下朱钗,装作漠不关心冷言。
“哼,别刚一跳进去,就哭喊着我去救你。这次,我不会了。林,陌!”
那样最好。树弘我欠你的太多了。你的恩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剩下的路,我自己来走吧。我点点头,后一跃跳进众妖怪的视野中,能明显感觉它们那火热的视线,汇聚成一把魔剑刺穿了我这纤弱的身躯。双脚不自主打斗起来,还发软。
每走一步,我就离魂飞魄散近一步。在他眼里,此刻我如此做法,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倔强,多么的自私,多么的任性。但是我不会后悔,不会后悔自己逃出了他的宅院,逃出了那个血腥的噩梦。正因为有了这一次的大胆逃跑,才会让自己感受了一次人间的温暖。
是自己多年渴望的东西,真是真切的让自己再活了一回。艾妃,落天城,娇姨,父母亲,多些你们两月的关照了。我不是落陌,而是林陌。这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呢,现在也不可能了吧。呵呵。
“上啊,邪妃入世啦。谁先抢到是谁的。”
“看姿色不错,让本小妖玩上几天,才吃了也不迟啊。啊哈哈。”
两妖怪的说话声刚落,其余周围的妖怪们一起围攻而上。大大小小,各种模样的都有,汇集起来说不清的眼花,只是觉得它们清一色的黑暗而已。在妖怪们的嘶吼声中,我下意识回望身后的树弘,他果然是狠不下心,紧张神态在他脸上明显摆着。
不大的视野里,一秒时刻便被妖怪们的身影所填满,身周围弥漫着妖怪们的恶心气味,粗糙而又怪异的手,估量有个几百只手,在我身上乱摸,指尖锋利得划破我的唯一的华服,在嫩白肌肤上留下血痕。
“林陌?!”
树弘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这种煎熬,看着自己守护千年的可人儿,居然在他眼前自我了结生命,还用此等残忍的方式。他大吼我的名字,掏出长鞭,荧绿色的鞭子在空挥舞,化成一只只猎豹,攻击着正抢夺我抢的开心的妖怪们身上。
“啊啊啊啊啊……。”
又是惨叫,在我耳边直接响起。巨大的音色,刺激我的大脑,一个激灵上身。视死如归的我开始有所挣扎,理由不知为何。伸手拿出藏于腰间的道符,忙乱的朝它们扔出,妖怪们也认得道符,集体惊呼四散而开。这东西原本是要还给艾妃的,可惜没有那个时间,就收了起来。
不料此刻用上了,虽然我不懂得魔咒。不过仅仅腾出来的空间,足够我喘气的了。另一边的树弘还在与其他妖怪厮杀,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到自己身边。我捂着伤痛,癫狂一笑,眼神长远锁定在妖怪堆中跳跃的树弘,违心道。
“你们,要找的东西。早些年,就不在我身上了。在他身上,有本事就去找他要啊。去啊,去啊!。”
围着我的妖怪们一听东西不在我身,个个跟个二愣子一样好骗,相互对视了一眼,再打量我一番。后决定面向树弘而去。对不起了,树弘。只求你别怪我,拿当靶子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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