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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汐在帐门处站立片刻,方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这西边的树林茂密,必定猎物众多,而且时不时传来的马蹄声和弓箭声也印证了她的想法,所以方才去狩猎的人应当大多是在西边狩猎。
当然,也不可否认东边那边就没有人,只是相对来说,应当安全一些。何况她身边跟了青阙,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想定,毫不迟疑地向林里走去,青阙紧跟其后,未置一词。
林里杂草丛生,树木高耸入云,层层叠叠,挡住了前行的视线。西边马的嘶鸣声如此刺耳,惊得林中小鸟四处乱飞。
夏初汐长长的裙摆摇曳在黄沙上,染污了纯白的裙摆。她没有理会,只是眼眸扫视了几遍偌大的林子,似是一望也看不到尽头。
她方才找了一圈了,却似乎走不出这森林。原本想问青阙的,又当心露了马脚,让他们引起警惕。可放眼望去,这里除了树还是树,根本看不到出口。
她停下脚步,假装累了,随意地坐在一块石头之上。她无奈地对青阙说道,“青阙,你去帮我找点水吧,我累得不想动了。”
青阙犯难,眉头微微蹙起,她看得出夏初汐确实是有些累了,可是就这样离开她,万一她待会儿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呢?
虽说这只是个借口,但夏初汐确实是有些吃不消的。她刚大病初愈,又在宫中悠闲得久了,如今身子真有些不耐折磨。这可不是好现象,若是真能找到机会逃跑,却被这身体拖累了,那不冤死了。
她看出青阙的迟疑,微微抿了抿唇,道,“放心,青阙,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他们在西边围猎,不会到这边来的,我没事的。”
青阙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只好道,“那公主不要乱走,青阙马上回来。”说完,快速地朝帐篷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青阙离开,夏初汐阖上双眸,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方才走过的路。骤然,睁开清澈的眼眸,随手拿起身旁的枯干,在黄沙之上画了起来。
安静的风拂过她略覆薄汗的额头,她眉头紧蹙地挥动着手中的树枝,目光凝聚在地上,异常认真,就连疾速靠近的呼喊声和马蹄声都没有听见。
她还在思考该如何走出这座林子之时,忽然被人猛地拉了起来,肩胛处迅速地掠过一支箭,正中她身后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夏初汐的目光随着箭落在树上,说不害怕是假的,方才仅差一点,她还没想好如何离开,便已命丧箭上。但她的心里素质还是不错的,惊慌仅是一瞬间,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扬眸看向了拉着她手腕的人。
那是一张极为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俊朗非凡,面如冠玉,墨发飞扬。他的眼眸如水般澄澈却又夹杂着一些看不懂的神色,特别是在看到她右脸上的伤疤时,眸底微微掠过愕然。
夏初汐觉得他很熟悉,但是她肯定自己是没有见过他的。她回眸看他时,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细碎的阳光就这样安静地洒在他的身上。
他笑着松开她的手腕,淡淡道,“公主当真是好胆量,就算箭在眼前也波澜不惊,在下佩服之至,倒是像极了在下认识的一位故友。”
他虽然在笑着,但夏初汐却依稀可听得话中的惆怅之意,尤其是在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是满腹的惆怅之情,与他脸上阳光般的笑意如此的不搭。
夏初汐收回手,轻轻揉了揉,平静说道,“过奖了,只是公子在射箭之时,烦请看仔细些,别把人当成猎物。”
她话刚说完,男子无奈笑道,“这确实是在下的过错的,只是方才在下喊了公主很多遍,公主都没有听到,只是专注地盯着地上,是在看什么呢?”
话落,目光落在了夏初汐方才所作的画上。虽是被马蹄溅起的黄沙覆盖了些许,但依稀可看得出画的是何物。
夏初汐心下一凛,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一脚毁掉了那副画,一边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没事,闲来无事,画着玩玩罢了。”
男子也没再追问,只是笑笑,看她的眼中带了抹赞赏。其实只消一眼,他就看出她画的何物,只是不拆穿。
青阙恰巧在这时候赶了过来,脸色有些慌张,手上也未见丝毫的器皿。只是迅速地跑到夏初汐身边,脸色凝重的问道,“公主没事吧?”
她刚拿了水过来,刚进林子便听到有人在喊,“姑娘小心!姑娘快走开!”尔尔话语。此时在这林中的姑娘,只有夏初汐一人,声音又是从东边传出。她心下一惊,直接扔掉了手上的茶杯,飞身进入了林中。
“没事。”夏初汐宽慰道,但看她手中没有东西,不禁砸吧砸吧小嘴,问道,“青阙,水呢?”
其实方才说口渴只是随便说说的,但刚才经过那一吓,还真的觉得渴了。可说去拿水的青阙却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不禁疑惑。
“青阙方才听到有人呼喊,急着赶来,就把茶杯丢了。”青阙面色不改地说道。
夏初汐未回话,身旁飘飘悠悠地响起一直被她们忽略的男子的声音,他面露委屈,道,“公主,你看,你的侍女都听到了喊声,可见在下方才是真的喊过的。”
夏初汐还在沉思间,青阙已在转头看到男子的一瞬间,立即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安逸王,王爷吉祥。”
“起吧。”男子温和地笑道,转眸看着夏初汐有些怔愣的双眸,笑意更深。
青阙起身站到夏初汐身旁,轻声在她耳旁说道,“公主,这是安逸王,皇上的亲弟弟。”
夏初汐心下顿悟,怪不得方才觉得他很是熟悉,现在仔细看来,眉宇之间与容华倒有几分相似。只是两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面前的男子温和如阳光,容华却经常是阴沉幽深的,也难怪她一时之间无法把两人联系起来。
“见过安逸王。”她微垂眼睑,恭敬地行礼道。心里很是奇怪为何在宫内三年多了都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过他的任何事情,他简直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男子做出有些头疼的模样,怅然说道,“安逸王只是虚有其表的称号,公主不必在意,若是公主愿意,叫我容诩便可。”
夏初汐抬头看他,眼眸撞进了他明亮的眼眸中。这样温暖而澄澈的眼眸,极少可以在男子的眼中看到,可能觉得有些违和。可眼前的容诩,似乎天生就该是这样明媚的。
不可否认,夏初汐并不排斥他,相反的,他阳光般澄澈的笑甚至会让她觉得温暖。如果不是他演戏太好,那就是她想得太多,只是无论如何,都该有所防备。
她凝眸浅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轻声道,“那王爷也不要一口一个公主地叫,叫我初汐就可。”
“如此甚好,那我以后就唤你初汐。”容诩大悦,干净的脸上肤色雪白,一双墨黑的眸子更显透亮。
“容诩。”夏初汐感染了他的喜悦,如此干净的男子,怎会是宫中之人?她瞧着,更像是脱离俗世的隐士。
容诩看了看她,嘴角始终带笑,说道,“宣国公主可跟传闻中不太一样,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
“那也未必,有些传闻还是真的。”就如传闻她偷了宣国的作战策略给容华,致使宣国战败的消息,虽然经过了不少的添油加醋,但本质却是事实。
容诩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翻身上了马匹,动作优雅却不拖泥带水,自有一股英气。他拉住缰绳,回头朝夏初汐笑道,“初汐还是先回帐篷里去吧,这里不是很安全,我就先走了。”
夏初汐轻轻点头,容诩便踢了下马肚子,扬鞭向东边奔去,一身玄青长衫随风而飘起,似与林中的树木融为一体。
“青阙,我们回去吧。”夏初汐看着远去的背影,转身朝来时路走去。青阙跟在她身后,不敢大意。
林中深处,容诩凝眸看着夏初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温暖中夹杂着一股落寞。他收回眸,策马而去。
回去的路上,夏初汐已从青阙那里知道了容诩的事情。得到的消息却是让她不由震惊,脑海里闪过他阳光般的笑意,如水般的澄澈眼眸。
容诩是容华的同胞兄弟,自小两人感情甚笃。容华登基之后,铲除了其他的皇子,却唯独没有伤害容诩,将他留在身旁。
容华原本想要重用他,但容诩却拒绝了,请旨得来了安逸王的称谓,当起一名闲散王爷。安逸王如他所说,只是称谓,而无实权。不是容华不肯给,而是他不要。
这也可解释了为何三年多来,夏初汐从未在宫中见过他。自从得了安逸王这个称号,他就经常云游四海,鲜少回宫,但每一年的春猎都会如期而至,与容华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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