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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涵坐在曾经的府邸门前的台阶上,抬头默默地仰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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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这个穆婉遥,他完全看不懂。
穆凌遥失踪之后,她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言道有愧长姐,若找不到穆凌遥,她便永不会嫁给他;后来穆凌遥重新出现,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却又以两人的情分相要挟,求他无论如何不能放穆凌遥自由;而今晚,今晚……
沈翊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今晚,她竟以为自己在配合穆凌遥演戏,竟将一个简单的敬酒想的那么诡计重重,还居然那么尖刻地叫嚷说自己因为面貌而爱上了穆凌遥……
在她的眼中,沈翊涵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或者说,这还是他眼中的那个穆婉遥么?
这还是那个在往来的书信中言辞温婉关切,如涓涓细流般温存的女子么?
还是说,从始至终,自己都看错了她呢?
为了她,自己狠狠伤害了穆凌遥,又几乎舍弃了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从未有如此沉重的迷茫袭上心头,沈翊涵呆坐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摸出火折子来将树枝点亮了。
借着这临时的火把,他看清了大门匾额上的那几个字,匾额上竟还挂着一团没有撤下去的大花。
沈翊涵心念一动,人已经提气跃起,一把抓住那大花重新落到了地上,握在手里细细打量。
原本大红的颜色早已褪成了黯淡的深褐色,千重花瓣间都沾满了灰尘,这布花就如整个府邸一样灰败不堪。
也许也如现在的他一般。
沈翊涵又一次看向那紧闭的大门,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
伸手触上坚硬冰冷的木门,使力一推,门开了一袭,随即被上面搭着的铁链缠紧了,再推不动分毫。
沈翊涵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双手都按在门上,使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动!
仿佛他要开的不是一扇府邸的门,而是一扇通往过去的门,如果他能推得开,或许事情就还有转寰的余地?
陈旧生锈的铁链紧绷发出刺耳的声音,伴着门轴的摩擦声,跟沈翊涵做着较量。
终于铁链崩断的声音传来,门上的抗力随之一泄,沈翊涵推开了那扇门。
他抬脚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门内万物萧条,荒草丛生。
沈翊涵缓步而行,踏过已有裂痕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穿过高大颓败的正堂,经过一片荒凉的花园,他走过的路线恰好跟当日迎娶穆凌遥时的路线一模一样。
他一步一步走着,当日大婚的场景就一一在眼前闪过,那些枯树上曾经挂满了红色的锦带,那破败的大厅曾经张灯结彩,那荒草蔓生的石板路他曾经与她并肩走过,在那黑魆魆的正厅里他们曾经拜过天地,喜娘用大红的细花将两人的衣襟系在了一起,相争从此再不分离……
一步步行来,他才恍若惊觉那日大婚的场景在他的记忆中竟是如此的清晰铭刻,他此刻竟是在,思念着他刚过门不过几个时辰的王妃。
恍惚之间,他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婚房前面。
推门而入,重重黯红色将他包围,里面的一切都还维持着新婚的布置未曾撤下。
大红褪去,一室惨淡。
他面前就是当日放置两人合卺酒的柜子,沈翊涵还记得那日自己尽管已有了七分醉意,却仍是先从身上取下母妃留下的玉璜放在了这里,防着自己不慎将其磕碰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那黯红色的衬布,却忽然眼睛一亮,在那日他放置玉璜的地方,放着一块通红的玛瑙玉,形状就跟他的玉璜一模一样。
沈翊涵诧异地将那玛瑙拿在手里,却发现那玛瑙下面的衬布鼓鼓地笼起。
沈翊涵神色一僵,将那衬布揭开,只见下面整齐地压着一叠信封,信封还是洁白的颜色,显然是最近才被人放过去的。
沈翊涵好奇地拿过信封来,随便拆开其中一封,拿出里面折叠整齐的信纸,展开来,才扫了一眼,神色已经僵在了脸上。
他把手里的火把插在一边,也不嫌脏,就席地而坐,一封封看起来,越看脸色越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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