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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梦宫中,楚王命人收拾了早膳的杯盘,待众人撤下之时,沐离殇方是自内里而出,着了素色的衰绖,腰间别着青龙宝剑,剑不离身,人在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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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楚王司徒空招了招手,示意沐离殇前来。
她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上前搀扶起他的手臂“王舅,有何吩咐,可是要去哪里?”
他摇摇头,手掌慈爱的拍在她的手背之上“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孤王有一件事想要交代与你,还望你在孤王死后为孤王办成。”
“侄女尽力而为。”
见她答应下来,司徒空面颊上绽开如孩童一般的笑容,伸出手来,自怀中摸出半块鱼形玉佩交到她的手中“着看快玉佩还是当年母妃交与孤王的,说是他日定带着这块玉佩回来寻了孤王,带着孤王离开,可是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也未见她回来。”
沐离殇沉默,东华太后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也只是知晓那是一位奇女子“离殇觉得祖母应是被何事绊住了。”
“一绊四十年?”他笑着反问,自听的出她话中的安慰之意“还是侄女贴心,不似孤王那些傻小子半句安慰的话也是不知说,却也是,东华太后这件事孤王也不便与他们提起,怎能期盼着他们安慰了来。”
“王舅。”许这个男人是孤独的,不,身处在他这个位置注定了他是孤独之人,万人之上,抬头便是仰望着最高的星辰,可不是孤独的很么。
“侄女,等着孤王死了将你手中的玉佩和着孤王的骨灰一同交到东华太后的手中,告诉她儿子不孝先行一步。”
“骨灰!您难倒不葬入皇陵之中?”
司徒空摇着头,又是点着头“孤王这一生最好追求得不到之物,许是东华太后的身旁便是我最好的归宿,你还舍得将孤王葬入皇陵之中么?”
沐离殇点点头,对于一个王者生前最后的愿意,她自是愿帮着达成,更何况眼前之人算作是她的亲人,只是历来王时候要以完整的肉身葬入皇陵,他竟是想要化骨成灰,这不是为难与她么。
司徒空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怎能看不出沐离殇心中所想“是不是觉得王舅,为难与你了。”
“确然。”
“那王舅便不为难我的好侄女了,自是可惜关于你的一切情报孤王已是封在玉石之内交给了申儿,申儿历来听话,也是答应了本王三月之内,本王的骨灰若不能出现在东华太后的桌案之上,便将玉石中的内容公诸于众。”
明眸中闪过一抹懊恼之意,她抿了薄唇开口道:“您这是再威胁我。”
对于楚王所言之物,她心中也是无底。她不知晓楚王已是知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不过连着自己齐国王后的身份也能看穿,其他更是不用说来。
“您要知晓,我完全可以杀了太子夺回那枚玉石。”
司徒空无所谓的笑笑“你随意。”
他这般该死的笑容,沐离殇恨不得掐碎了他来,威胁,**裸的威胁。换做往日她自是不怕,却是眼下自己的身份错综复杂,尤是这古家二小姐的身份,加之齐国王后的身份在内,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古家与齐国联手,如此说来着天下形势基本已定。
不甘没落的各国,定会联手对付古家与齐国,到时就真是一发不可收拾。集天下之力与一国之力相拼,她坚信齐国走向灭亡不远矣。这不是她愿见到的结果,楚王威胁的好,威胁到她竟无力反驳。
“扶孤王过去坐坐。”司徒空指了指眼前的美人榻“站着说了这般多的话也是累了,瞧着外间日头正盛,到正午了吧?”
“正是正午。”她扶着他坐下身来“可是传膳,我这便去吩咐了来。”
他拽住她欲走的身子“不必了,孤王不饿,你就留在这里等着孤王死去便是,到时莫是忘了孤王交代与你之事。”
“我也是想忘,怎奈王舅将所有的通路皆是堵死,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了不是么。”对于无冤无仇之人她自是下不去手,更何况是长念的夫君,司徒申,她更是下不去手。
沐离殇看着楚王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过半数的王者可怜的很,可怜到最后在他身边陪伴他之人竟不是自己的亲人,只有她这个算不上亲人的外人。
“去后院的库房之中取些白布来帮着孤王将这里装饰装饰,灵堂也该有个灵堂的样子。”
“诺。”
入夜。
楚国都城。
新城,太子府中,
古离悄然潜入太子府中,遮了脸上的斗笠,见四下无人歉然敲了太子的房门。
“何人?”内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是我,开门。”他压低了声音。
吱嘎,房门被人推开一条缝隙,司徒申露出脸来,正是见了斗笠之下的古离“怎地是你?”他忙是向着一旁侧开身子,让着古离入内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是合上了门。
内里的烛火依旧明亮,桌案上摆着些翻开的竹简,见着模样司徒申还未睡下。
“每日每夜睡书房的滋味可好?”古离打趣着翻弄着他桌案上的竹简“又是这些古人留下的琴曲译谱,你到也真是好了这些,眼下你可是连命都要不保,还在乎这些。”
司徒申摇着头笑着“命有命无,皆是天定。古兄又是打趣我了,对了,古兄深夜前来可是为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他点了点头,自是明白他话中之意“原来是父王派你前来的,看来一切已是准备妥当。”
“或者说是不得不准备妥当,要知晓娄国一吞并了赵国三分之一的疆域,楚国弱再无所行动,只怕不久的将来赵国便要并入娄国的版图之中,到时候局势自愈发的有趣。”
司徒申摇着头“你啊,你啊,看破便好,何苦说破。”
他们皆是心照不宣,楚王司徒空一日不死,楚国便一日不会出兵娄、赵战争,楚国一日不出兵娄、赵战争,其余诸国便一日不会有所动作,周而复始,赵国必亡,作为楚国门户的赵国亡了,楚国也离着灭亡不远。
为了楚国的百姓,为了楚国的江山社稷,无论如何,如今的楚王司徒空必死。
“若是可以,我也想似你这般娶一妻,生一子,悠闲度日,琴棋诗画,好不惬意。”古离摇着头,感慨万千“只可惜我是俗世之人,被俗世之事捆绑的严严实实,只能在俗世里摸爬滚打,达到你的境界难,难得很。”
“古兄你又是取笑与我了。”
“取笑不取笑的我不知,我只是好奇为何楚王必须要死,或者说为何楚王要逼着你们杀了他。”
司徒申默然,痴笑着说不出所虽然来,最后吐出一句叫人似懂非懂之话“这是父王的选择,而我只是帮着父王守护他的选择罢了。”
楚国王宫,偏殿之中。
裴勇、裴胜自古家赶回,一路上快马加鞭却也只敢在夜间回来。
砰的一声,裴勇猛地推开门入内,带了满身的风尘,见着便知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二王子。”
“可是有消息,古家那面如何?”
“回禀二王子,我们兄弟二人,去了古家并未见到少庄主的身影,却是见了古庄主,古庄主已是知晓此事,并表示会协助我们明天之事,并叫着我们兄弟二人带了古南师傅前来。”
司徒渊面色大喜,要是知晓古南是古家中武艺登峰造极之人,世间难有敌手,若是他愿意出手,任是何人也拦之不住“快快请进。”
古南着了一身黑衣,头上戴着褐色的斗笠,入了房门方是摘了下来,水珠沿着斗笠的边缘滑了下去,年过半百的古南,眸色微厉扫视着室内,见了司徒渊微微缓和了下来“草民拜见二王子。”
司徒渊忙是伸了手扶起他的身子来“老前辈客气了,前辈威名远播,应该是晚辈拜见前辈才是。今日前辈能来,晚辈也是敞开天窗说亮话,想是明日之事老前辈已是知晓,还望前辈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我自是前来,便会助二王子一臂之力。不过老朽也是有一事相求,庄主听闻二小姐被扣在无梦宫中,甚是心急,还望二王子今日能协同老朽救出二小姐来,也好叫着庄主安心。”
“这……”他面露难色,自早膳过后他自是暗中去无梦宫中寻过沐离殇的身影,却是不见,连着他也不禁惊奇父王究竟将她扣押在了何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父王为了牵制古家与自己的合作,定是叫沐离殇活着。
古南沉了眸色“二王子莫不是不知我家小姐在何处?”
“实不相瞒,晚辈今日寻了一日也是不知。”他看向裴勇、裴胜“不过眼下整个王宫中的侍卫已是在我的掌控之下,可以协助前辈寻了二小姐的下落。”
裴勇忙是上前一步“前辈自是放心,二小姐与末将有恩,末将定是尽心竭力帮着寻了二小姐的下落,我们眼下虽是不知二小姐所在何处,不过定是在无梦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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