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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兒的生辰宴會,辦得很簡單,但很溫馨。
www.biquge001.com裴夫人庫狄氏帶著她的三個孩趕了來,給妖兒送上了一份她喜歡的禮物,藍田玉筆。
妖兒愛讀書,愛寫寫畫畫,最近又養成了一個小小的嗜好,收集各種毛筆。庫狄氏送的這一管毛筆,筆管用正宗的藍田美玉所制,精美異常。筆尖則是野狼脖頸上的毫毛所制,這是上等的制筆材料。
妖兒拿上這支藍田玉筆,歡喜得不得了。
這時庫狄氏又捎來了另一件禮物,一台上品端硯——武則天所賜。
這樣的硯台薛紹倒是有一塊,當初在禁對策時皇帝李治親手所賜,對讀書人而言堪稱有價無市的瑰寶。
其實端硯貴重與否,本身並不太重要。讓薛紹驚奇的是,日理萬機的武則天居然還會惦記著妖兒的生辰,看來宮里宮外的傳言並非是假,妖兒現在的確很討武則天喜歡。
因為是生辰家宴,就沒有那麼多的禮法束縛。月奴和庫狄氏的孩這些人都一同參加了宴會,玩鬧得很開心。薛紹給這一場生辰宴會注入了一些新奇的元素——他叫府里的廚蒸了一個很大的“大肉饅饅”代替生日蛋糕,然後點蠟燭讓妖兒來許願。
妖兒依照薛紹的吩咐,開心的閉上眼楮來許願,嘴里卻說了出來︰“希望老天爺保佑神仙哥哥,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的開心,快樂!”
然後在大家的歡呼聲,妖兒吹滅了蠟燭,歡呼雀躍。
薛紹由衷的笑了。
和她們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好酒好菜陸續上來,性情奔放的庫狄氏喝了幾杯酒越發沒了束縛,在堂跳起了舞來。大嫂蕭氏主動撫琴助樂,妖兒和她的三個孩跟著一起學,歡樂揚溢憨態百出,把薛紹的肚都笑疼了。
不經意間,薛紹發現堂少了一個人,月奴不見了。
心略一思索,薛紹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他起身更衣,走到了後院關押艾顏的地方。
月奴果然在這里。她給艾顏,送來了一份肉包做的“生日蛋糕”。
薛紹駐足在門外,听她二人對談。
“月奴,謝謝你。只有你還記得我!”艾顏的聲音。
月奴連忙道︰“你別這麼說。公回了長安一直很忙,又礙于身份限制,不方便來看你。”
“你不用解釋的,我根本就沒有介意。”艾顏說道,“回了長安,他是駙馬公,我是朝廷欽犯。彼此不通往來,是情理之的事情。”
“……”月奴無語了片刻,說道,“艾顏,公與太平公主即將大婚,好似還缺一個媵御。你說有沒有可能……”
“絕無可能!”艾顏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月奴納悶的問。
“這還用問?”艾顏說道,“適才我已經說過了。我是朝廷欽犯,欽犯!”
“不見得吧?”月奴連忙道,“若是欽犯,為何朝廷還沒有將你帶走,而是讓你一直住在公家里?”
“這我就不知道了。”艾顏說道,“反正,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輕則流放重則砍頭。”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月奴急忙說道,“公絕對不會坐視朝廷這樣對待于你!”
“呵呵,月奴啊月奴……”艾顏長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對我一番好意。但是……算了,不說了!”
“為何不說?”月奴急了。
“很多事情,跟你說不清楚。而且,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要好。”艾顏輕聲道,“或許,我這一生的命運從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誰也改變不了。遇上你家公,是我命運的一個轉折。但終究,我無法擺脫阿史那氏的血統,也就逃離不了我的宿命!”
“宿命?”
“是的,宿命。”艾顏然道,“誰也改變不了,包括你家公,包括任何人!”
月奴無語以對。
薛紹默默的走了,心里想道,如果裴炎的主張真的被朝廷采納,那麼艾顏的命運的確不容樂觀。輕則流放重則砍頭,不是沒有可能。
拋開所有的私人關系和立場不說,殺了艾顏,對于大唐北方草原的局勢穩定,真的是百害而無一利。
事情,就真的沒有任何的轉機了嗎?
薛紹一邊思考一邊朝前堂走去,迎面小跑而來一名門吏,報說有客來訪。
來者李仙緣,還帶了一個同伴。二人身後跟著四輛馬車,拖著八口大箱。
薛紹接過門遞上的拜貼一看,好嘛,無事不登三寶殿——武攸寧的親弟弟,武攸暨來了。
“偏廳奉茶。”薛紹吩咐一句。
門一愣,怎麼不是正堂待客嗎?
薛紹眉頭一皺,“听不懂嗎?偏廳奉茶!”
“是,公!”
門連忙跑去接待客人了,薛紹仍是回了正堂,和妖兒等人玩樂在一起,好像完全就把武攸暨來訪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足足過了一整個時辰。
李仙緣終究有點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正堂這邊,站在堂外給薛紹招手使眼色。
薛紹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來,不耐煩的道︰“有什麼事?”
“公,這……不太好吧?”李仙緣苦著一張臉,小心翼翼的道。
薛紹滿不在乎的道︰“有什麼好不好的?”
“人家主動登門謝罪,很有誠意。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嘛……”李仙緣小心的勸道。
薛紹冷哼了一聲,不搭理。
李仙緣直撓頭,再又道︰“我知道你和武家的人有過節。但是武攸暨和其他的武家人不同,他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否則我也不敢將他帶到你府上來。”
薛紹斜睨了李仙緣一眼,“你就說吧,誰叫他來的?”
“他自己要來的!”李仙緣一本正經的道,“原本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我也很意外他會來找我牽線搭橋。若非此人品行端正真誠正直,我也不會應承于他。公,至少應該信得過小生吧?”
“嘁,信得過你?你這個叛徒!”薛紹佯怒,“說,玄武法簡的事情,是你泄露出去的嗎?”
“呃……”李仙緣臉色一窘,“公,你大人大量,小生知錯了!”
“我掐死你!!”
李仙緣抱頭鼠竄,邊跑邊叫道︰“公主殿下咄咄逼問,小生不敢不答!……嗚,公饒命!”
“站住!”薛紹喝罵了一聲,對這位損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李仙緣站住了,抓耳撓腮的干笑。
“走吧,去見那武攸暨一回。”薛紹狠瞪了李仙緣一眼,“再敢出賣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李仙緣連忙拱手作揖,一副如蒙大赦的樣。
二人到了偏廳,武攸暨連忙離座起身上前迎拜,非常的謙恭。
薛紹打量了他一眼,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的確就如李仙緣所說,是一個謙謙君的形象。平心而論,武攸暨還長得頗為英俊挺拔,渾身上下有一股很濃厚的書卷氣息,至少沒有像獐頭鼠目的武懿宗那樣惹人生厭。
可是薛紹的心里總感覺怪怪的,因為眼前這個謙和英俊的美男,就是歷史上的太平公主的第二任丈夫。
按照大唐歷史的原有軌跡,薛紹在與太平公主成婚七年之後陷入李唐宗室謀反案冤死獄。武則天在武家佷當給太平公主另擇夫婿,就選了年輕英俊而且老實低調的武攸暨。當時武攸暨已有婚配,武則天就殺了他的原配妻,讓太平公主與之成婚。
也就是說,武攸暨也是沒有選擇的被迫與太平公主成就了一棕政治婚姻。他的結發妻還因此被殺……和歷史上的薛紹一樣,他也是個可憐的娃。唯一比薛紹強一點的是,他活得更久一點!
李仙緣給二人作了引薦,薛紹就請武攸暨入座,開門見山的就問他所為何來。
武攸暨連忙離席起身,恭身拜在薛紹面前,說道︰“薛公容稟,在下今日,是特意前來負荊請罪的!”
“此話從何說起?”薛紹不動聲色。
武攸暨拱手拜道︰“只因家兄所用非人御下不嚴,曾經有人在藍田縣做下了一些對不住薛公的事情。家兄知情之後深為懊悔,本該親自登門謝罪,又恐薛公不納。因此在下主動請纓,代家兄前來向薛公登門謝罪!還望薛公大人大量,寬恕家兄一回!”
薛紹淡然的笑了一笑,說道︰“令兄武舍人官居高位列鼎樞,薛某何德何能,敢叫令兄登門謝罪?”
武攸暨一听這話,連忙拜倒下地,“還請薛公千萬恕罪!”
居然下跪?
一旁的李仙緣直接愣住了。再怎麼說武攸暨也是個五品郎將,論官職不比薛紹的小啊!
薛紹看著拜倒在堂的武攸暨,嘴角輕輕一揚,冷冷的笑了。
“武將軍如此大禮,薛某不敢承受。”薛紹說道,“我只是奇怪,既然你口口聲聲的說武舍人很有講和之誠意,他為何沒有親自前來?”
“這……”武攸暨無語以對。
李仙緣一個勁的給薛紹遞眼色,示意他不要太過于咄咄逼人。
薛紹視而不見,繼續道︰“武將軍,可否與我說句實話?”
“薛公盡管下問,在下知無不言。”武攸暨說道。
薛紹點了點頭,問道︰“你來登門謝罪一事,令兄武舍人,知情否?”
“……”武攸暨略微一怔,片刻間無言以對。
很顯然,武攸暨不是一個善長說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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