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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老树峰的山脚之后，白走路而上，速度不急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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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在熟悉的山间小道上徘徊，脸上挂着极其复杂难言的落寞神色。
因为老树峰的空气里，游离着不少狂暴的雷霆元气，因此普通草木，极难在这里生长，除了不知哪代祖师种下的龙橡木之外，就再无其他。
这些龙橡木，高达数百丈，成多的树干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半根枝桠，但到了树木的最顶端，却猛的展开了一大片伞面样的树冠，连结成一片，如同一朵朵紫色的云朵。
乍一看去，颇有几分令人触目惊心的震颤感觉。
这些龙橡木栽种的位置，很是随意，并不规律整齐。
白走了没多久，抬头看着上方的龙橡木，目光微微有些迷茫。
一千五百年前，这些龙橡木下的大地，干净而又整洁，间还曾有一道通往山颠的弯弯曲曲的小道。
如今，山间小道，已经无影无踪，显然不知道已经多久无人用脚步行走，必定是驾剑从空来去。
而干净而又整洁的地面，则是坑坑洼洼，残留着法术的痕迹。
白随意看了几眼，就发现不少龙橡木的树干上，也残留着法术蹭过，还有刀剑割伤的痕迹，露出褐色树皮下的黄色内皮。
“还活着就好……”
白伸手抚摸着一株龙橡木受伤之处，微笑着道了一声。轻轻输入一道雷霆元气。
山顶无风，紫色的树。却突然沙沙作响起来，交织成一阵低沉的呜啸之声。
仿佛在欢迎着游的归来，又或者诉说着自己的伤痛。
白像拍老朋友的肩膀一样，拍了拍树干，咚咚有声，随后才走向下一棵。
他的脚步，沿着记忆的山间小道上去。
走至半路，白目。突然电光一闪，朝着山顶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右手虚空一抓，万妖朝皇鼎蓦然出现在他的手里。
呼！
白心念一动，万妖朝皇鼎如同一道青铜色闪电一样，直奔山顶而去。还在飞行途，万妖朝皇鼎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涨大起来。
嗡！
一声鸣响。
四五道身影，刚刚出了山顶的屋，掠到半空，正要破开禁制光幕逃去。就被万妖朝皇鼎定在了空！
“我还没有上去，你们往哪里跑！”
白神色平静，喃喃自语了一句。
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目光，既没有仔细去看他们的长相。也没有仔细去看他们的境界，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区别。
上山之前，他甚至没有展开神识去看，似乎有意要将那个疑惑，留到踏上山顶的时候，再去揭开。
一座紫气弥漫的山头。
一尊散发着金光的大鼎。
五道被镇的无法动弹，面如死灰的人影。
……
广场之上，伏尸遍地，血流成河，浓烈的血腥气息，冲鼻之极。
刘陨站在满地尸体央，没有过多出手，只展开神识，默默观察着场的一举一动，若有连云魔宗的修士打算偷偷逃跑，立刻被他释放出一把飞剑拦了下来。
至于拦下来后，交由谁去对付，刘陨再不去问。
听到熟悉的钟鸣般的声音，刘陨转头望去，豁然只见，一尊方圆数十丈，散发着璀璨金光的青铜大鼎，罩住了山头。
“师弟心，是有多大的恨意啊，对付几个筑基金丹的修士，竟然连顶级法宝都动用了……”
刘陨浓眉微皱，啧啧出声，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
与他神色差不多的，还有不少。
就连铁如律这个一天到晚板着面孔学白的小，也是瞳孔一紧，忍不住缩了缩脖，抹了一把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
……
白自然不知道刘陨和其他人心所想，即便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白沿着记忆的山间小道，蜿蜒而上。
察觉到受伤的龙橡木时，便随手弹入一道雷霆元气，有时还重重拍上几下，一副老友见面的样。
过不多时，十数间竹木搭建的屋，印入白的眼帘之。同一时间，出现在他的眼里的，还有万妖朝皇鼎镇压着的五道人影。
一个炼气修士，三个筑基修士，一个金丹期的修士。
白在打量五人的时候，五人也在看着白，个个神色不同。
白扫了其他人几眼，就把目光投向了金丹期的修士，神色异常复杂，凝视了几息之后，白淡淡道：“我早该猜到，山顶上的修士就是你的。”
金丹期的修士，是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年男，面孔瘦削狭长，但仍可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双唇略显单薄，两只眼睛也相当细长，透出几分刻薄寡情意味。
此人正是当年的老树峰的老七卢笙，他也是白的老师步渊，在知道个徒弟陨落在雷落之渊后，收的最后一个弟，也是唯一一个弟。
此当年，修为极低，整天眉宇阴沉，一副惨淡青年的模样。
一千五百年过去，此人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比起白等流亡在外的连云道宗弟，精进可说慢到了极点，连相貌也开始呈现出衰颓之色。
“我也早该猜到，你一定会和季苍茫一起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你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初期。”
卢笙此刻，被万妖朝皇鼎定在空，脸色苍白，或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此人声音倒是异常的平静。看着白的目光，同样复杂无比。
白摇头一笑。撤去万妖朝皇鼎，扬指轻轻弹了四下，射出四道法力。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四个炼气筑基的小修，瞬间炸成血雾，溅了位于他们间的卢笙满头满脸。
卢笙落在地下，没有在逃，混身是血。眼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反而渐起疯狂之意，哈哈大笑道：“白，你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步渊那个老鬼，他已经死了，他永远也回不来了！”
听到步渊的名字。白的目光，终于阴沉了下来，面孔冷若冰霜，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异常锋利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背叛老师？”
“哈哈哈哈——”
卢笙闻言。狂笑道：“哪里来的背叛，在他的心里，只有你们个才是他的弟，又何曾把我当过徒弟！”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却带着咆哮之声，仿佛压抑了许多了年的愤恨。终于爆发了出来。
“自从我入门以后，他传下了基础法门，就再未管过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外游历，我一个人，独自撑着这座老树峰，没有任何人照拂，受尽了其他几峰的侮辱，连那些外门弟，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几眼，你可知道，我心的痛苦与屈辱！”
“自从你回来之后，步渊那个老家伙，更是看也未曾看过我一眼，白，你可知道，若你没有回来，若步渊那个老家伙没有那么对我，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背叛的，或许当年和季苍茫一起逃走，现在又一起杀回来的人就是我了！”
卢笙越说越是激动，双手握拳，疯狂挥舞起来，满面鲜血，异常狰狞的喝道：“白，你当年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没有和那五个蠢货一样，死在雷落之渊里？”
白面色冷峻的看着他，静静听着，直到他话音落下，剧烈喘息起来，才声音异常缓慢深沉道：“你第一次进到雷落之渊的时候，我就在附近的丛林里，看着你！”
卢笙一愕！
白接着道：“我们人失踪之后，你所承受的压力，我一清二楚。其他几脉的师兄弟对你的态度，我也一清二楚，他们或许在心里看不上你，但因为老师的关系，还不至于当面去侮辱你，以大师兄他们几人的胸襟，更不可能这么做，紫竹林的师妹们，因为灵韵师叔的关系，更是对你照顾有加，我当年，都看的清清楚楚。”
话到最后，白的声音突然铮铮有力起来
“一切，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心胸狭窄，还有对我们人嫉妒造成的，我说的可对？”
白目光紧紧慑住卢笙的目光。
“放屁！”
卢笙瞳孔先是紧缩了一下，随后神色癫狂，大声喝道：“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你在胡说……”
白神色平静，再道：“老师当年，命你进雷落之渊，打探我们人的生死消息，你没有去，而是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我当年就跟在你的身后，也看的一清二楚。”
卢笙闻言，疯狂的喝声，突然顿住！
白接着道：“我当年便想杀了你，但我最终没有，因为雷落之渊里确实凶险，你若是因为胆怯而不去打探我们的消息，也无可厚非，我不能因为你的胆怯，就把你杀了。”
“即便你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痛恨我们人，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我们人失踪之后，老树峰只有你一个传承，承受的压力我也可以理解！”
“即便是你当年流露出来的那些虚伪姿态，我也容忍了，因为你还没有背叛老师，我不能只因为你的虚伪，就杀了老师明面上的最后一个徒弟。”
“但谁能想到，当年我的一念之仁，却往老师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你终究还是背叛了老师。”
说完之后，白目杀机大起道：“卢笙，你现在该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了吧？若是没有，我便送你上路了！”
卢笙嘴唇嗫嚅了几下，说不话来，眼终于闪过惊慌恐惧之色，猛的一个转身，拔腿就往山下逃去。
白看着他的背影，蓦然一指点出，一记老树峰独传的诛邪神雷，从天而降！
轰！
芦笙惨叫了一声，身躯被炸的四分五裂！
元神刚刚逸出，就被白隔空摄来，疾点了几下，收入囊。
老树峰上，除了白，再无一人。
当年的恩怨，终告了结！
山顶之上，风声全无，只有龙橡木沙沙作响。
白心底，没有一点快意恩仇的淋漓，很想仰天长啸一声，却怎么也啸不出来，看着十几间空荡荡的屋，只有说不出的失落。
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从雷落之渊出来之后，为家人报仇，杀了两个凡人后的心境，似乎也是如此，心不禁感慨顿生。
原来，报仇这种事情，真的是不会给人带来半点快乐的，只会更加黯然神伤。
长长吁了一口气，白走至门边，倚靠在门框上，摸出一壶酒，大口大口的痛饮起来。
广场上的战事，早已平息，连云道宗的弟们，按照约定，各自杀向自己曾经的山头。
剧烈的爆炸之声，从东北方的一处山头传来。
白停下放到嘴边的酒壶，看着那里，双目微眯，眼电光闪过。
那处山头，是元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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